第106章 假山之內

  將剩下一口氣的顧遠從池塘里拎出來的趙武聽到顧清無的最後一句話，視線飄忽著默默走到了一邊。

  白芷見他神色不對，「你怎麼了?」

  趙武想了想，問白芷道：「你覺得咱們世子孝順嗎？」

  白芷：「啊？」

  看到白芷恍若看智障的眼神，趙武感覺有些受傷，默默走到一邊。

  為了哄心上人連親爹都可以拉出來編排，他怎麼沒學會呢，難怪他現在還沒定下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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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窈沒想到顧清無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卻定了定，不再像之前那般驚慌。

  她憋著笑：「我就說呢。」

  顧清無眉頭微挑，可算是將人哄好了，他得給顧遠找個差事做，省得他整天在府上騷擾宋知窈。

  當然，這個打算顧清無沒有說出來。

  他只問道：「什麼意思？」

  宋知窈搖頭，「我不告訴你。」

  說著就要走。

  卻被顧清無抓住胳膊摁在假山上，「不說清楚就不想走。」

  顧清無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丹鳳眼，只是平時都垂著一半，很少有完全睜開的時候。

  她曾經好奇問過，顧清無說：「為了藏神。」

  她才不信。

  分明是這人生性高傲，根本瞧不起旁人，覺得那些人不配他正眼相待。

  如今顧清無的眼睛完全睜開，漆黑的眼仁中都是她的倒影，臉腫得眼睛比平時小了一圈不止，上面的紅疹看起來十分可怖。

  宋知窈睜大了眼睛，連忙轉過身。

  她一把推開身前的顧清無，走到池塘邊看著裡邊的倒影，半晌後捂住了自己的臉，險些再次哭出來。

  自從察覺自己會對木槿花產生不適之後，她很少再碰到這個花，平時看見也只是遠遠繞著就走。

  她知道自己摸到了木槿花會變醜，但忘記了會變得這麼丑！

  她剛剛就是頂著這樣的一張臉在顧清無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嗎！

  她想死。

  就現在。

  顧清無吊兒郎當聲音從一旁傳來，「別哭，我好不容易哄好的，要是又哭，我該怎麼哄？」

  宋知窈這下徹底是哭不出來了。

  她瞪著笑得滿面春風的顧清無，「你是不是嫌我丑了？」

  顧清無裝模作樣地端詳著宋知窈的臉，「確實有點丑，那該怎麼辦？」

  宋知窈發出一聲冷哼。

  「我明明這麼好看……」

  她自己說的也沒有底氣，餘光時不時地瞥向顧清無。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法子，放下擋臉的手，快步走到顧清無面前。

  看到宋知窈眼底的躍躍欲試，顧清無直覺有不好的事發生，他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話沒說完，就被宋知窈拉到了假山里。

  宋知窈道：「你蹲下。」

  顧清無不動。

  宋知窈摁著顧清無的肩膀，這人的身體卻跟石塊一樣，直挺挺地立著，氣得宋知窈有些憋屈。

  她乾脆直接道：「親我。」

  顧清無：「？」

  宋知窈冷笑，「我就知道你是個只看皮相的人，現在我頂著這張腫得跟西瓜一樣的臉，你親不下去了是吧。」

  原來是想做這個。

  顧清無道：「確實，西瓜臉上還點綴著不少紅色的西瓜子。」

  「好，好，好，」宋知窈轉頭就要走，一個轉身卻落在了顧清無懷裡，「放開我！」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顧清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哪裡不講道理？

  分明是這個人將自己困在懷裡！

  顧清無接著道：「分明是你邀請我品嘗西瓜的，怎麼現在我西瓜還沒吃就要走？」

  聽來還有幾分委屈。

  宋知窈咬牙：「誰是西瓜……嗚嗚嗚……」

  宋知窈的拳頭伸到一半，就被顧清無在空中抓住，他勾唇在宋知窈耳邊低聲道：「西瓜甜不甜我不知道，但西瓜的汁水挺甜的。」

  宋知窈瞪著顧清無。

  她只是想試探顧清無會不會討厭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沒讓他耍流氓！

  顧清無的眸色過於漆黑深沉，看著看著，宋知窈只覺得自己的臉上又開始熱了，疹子散發著難忍的癢意。

  她低聲道：「鬆開。」

  顧清無的手順著她的胳膊來到她的掌心，五指強硬地塞了進去，挑釁道：「不放！」

  宋知窈又道：「快放開，我有事要做。」

  「什麼事？」

  宋知窈閉著眼，心如死灰，「你試試臉上長這麼多疹子癢不癢。」

  「……」

  下一刻，就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貼了上來。

  宋知窈睜開眼，顧清無的手正輕輕撫著上面的疹子，癢意愈發明顯了，宋知窈下意識將臉往顧清無的手上靠了靠。

  顧清無道：「聽說有些人接觸了不適的花朵之後，連呼吸都困難，以後再怎麼也不能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說話間，手指還輕輕點著上面的紅疹。

  宋知窈覺得顧清無點的不像是自己的疹子，而是自己的心。

  在他的手下，自己的心跳得十分迅速，像是揣了只兔子在懷裡。

  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昏暗的假山內，只有二人的呼吸聲輕輕一下重一下彼此交錯著。

  察覺到熱氣的升騰，宋知窈睜開眼，面前是顧清無放大了的臉。

  呼吸聲來到了耳邊，隨即又遠離。

  顧清無道：「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西瓜也挺甜的。」

  她就知道！

  宋知窈摸著自己的臉，轉身就走。

  白芷看見，連忙跟了上來，她問：「小姐，怎麼了？」

  趙武連忙給白芷使顏色，他說什麼來著，宋姑娘身邊的這個小丫頭還沒有他會看眼色。

  一個走起路來怒氣沖沖，一個嘴角含笑，像是偷了腥的老鼠一樣，發生了什麼這還用說嗎？

  宋知窈腳步不停：「天氣太熱，臉上疹子癢，我們快些回去。」

  白芷不明所以，「可是小姐，昨晚才下過雨，今天是入夏以來最涼快的一天了，你往日也沒有這麼怕熱啊。」

  顧清無輕笑一聲。

  傳到宋知窈耳朵里，險些氣結。

  白芷到底是不是她的人啊，為什麼這麼幫著別人說話。

  見在場的三個人都看著自己，白芷更是迷惑，「發生什麼事兒了？」

  宋知窈揚長而去。

  顧清無對著宋知窈的背影道：「表妹，你先前好像有話沒有跟我說完。」

  「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