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二哥，救我

  「不，我不走，我不走……」陳韻惠哪肯就範，四肢雖然被人架著，但整個身體就如同釣鉤上的魚一般，往死里掙紮起來。

  「陳太醫。」空見大師見狀，悠悠嘆了一口氣，隨後起身，「此乃陳家家務事，老衲不便參與，恕老衲先行一步。」

  

  說著，起身，帶著兩名武僧先行離去。

  「大師，」陳韻惠立刻放開嗓子喊起來，「都說你德高望重，公正厚德，現在看來，你不過是膽小如鼠，徒有虛名。」

  空見大師不為所動，徑直出了門。

  「放下她。」等空見大師走後，陳奕回突然出口，命令周嬤嬤與金燕。

  「二哥。」陳韻惠立刻求救的看向陳奕回，「二哥，救我。」

  「奕回，你帶惠兒先回府。」陳元生怕陳奕回會節外生枝，忙吩咐。

  陳奕回勾唇冷笑，凜冽的眼神看向大太太，「爹，我自然會帶二妹妹回府，但不是現在。」

  「你想幹什麼？」陳元臉色一沉，斥責道，「你二妹妹不懂事，你也要犯傻不成？」

  「事關兮兒，我自然不能不理。」陳奕回基本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對於大太太，他心裡是恨極，而且，也害怕這一次，顧清兮躲過了，可是，若大太太有心加害，那麼，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以後的多次呢？他很難保證顧清兮會每一次都那麼幸運。

  所以，儘管不願參與這些女人間鬥來鬥去的事，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做了，並且，想一舉將大太太連根拔起。

  顧清兮抬頭，感激的望著他，「多謝二少爺。但此事，並非只為兮兒。」

  語畢，她臉色憂慮的看向陳元與大太太。

  「大伯父大伯母，今天這事實在有些複雜。依清兮之見，不如交與官府處置為好。」

  「官府？」

  陳元與大太太竟然異口同聲。

  一經官府，事情必定會鬧大，萬一不可收拾？

  陳元與大太太相視一眼，兩人眼底皆現出捉摸不定的神色。

  「顧姑娘，此事若經官府，怕是……」大太太深深的望了顧清兮一眼，欲言又止般，「你年紀小，不懂這裡的利害關係，若真的經過官府，到時候查起來，只怕會牽連眾多。」

  沒有牽連，何必興師動眾？

  顧清兮濾去嘴角笑意，突然道，「大伯母說的是，真的要經過官府，只怕大伯母與二姐姐都要難脫干係了。」

  「你？」大太太眼神一冷，就連陳韻惠亦是明顯一怔。

  「丫頭？」陳奕回疑惑的看顧清兮，他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顧清兮面無表情，「既然大伯母不願意驚動官府，那麼……」

  「小姐。」紅枝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聲道，「奴婢早起時才聽說，五殿下一早陪了夫人來敬香，不如，我們請五殿下來決斷如何？」

  紅枝滿臉興奮，很為自己的這個主意而高興，然而，聽聞此言的人，卻臉色各異，心思迥同。

  陳元自知那五殿下是個什麼秉性的人，他若來了，無事只怕也能折騰出三分事端來。

  而大太太更是心驚，五殿下……

  眾香客們，也都是京城人士，對於五殿下賀廉西的一些事跡也早有耳聞，這是一個心狠手辣，做事不安常理出牌的主。

  他們倒不怕賀廉西出來主持公道，怕的是，自己會不會因為此事受到牽連？

  曾經，就聽說過賀廉西主持過這樣的一個公道。

  某日，有一女子不小心碰到了賀廉西的馬車上，原因是身後有追打她的丈夫，此女逃跑之際不小心撞到了賀廉西的馬車。

  當時圍觀了不少人，都知道五殿下脾氣不好，這女人碰了他的馬車，只怕落不到好果子吃，可誰知，最後的結果是，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看戲時，賀廉西命人將所有圍觀之人抓了起來，然後交由最近官府，每人五十板子，罪名是阻礙通行，亂了秩序。

  而那打架的兩口子，賀廉西則將他們送到了衙門大堂，讓人看著，每人各配了一樣的棍棒刀劍，讓他們公平的去打架，結果那男的嚇傻了，一時不注意，竟被那女的掄起木棍，狠狠的揍了一頓。

  所以，眾香客想，若因為看八卦，而不小心被五殿下尋了錯處來處置，那可是太吃虧了。

  所以，當即就有人想溜的。

  「哦？」顧清兮微微挑眉，這次出來，本來若安前世記憶，這寺中應該住了一位朝廷要員的，可這一世，卻是賀廉西與郭雲嵐。

  顧清兮也是考慮了將近一晚上，才決定要用賀廉西這一枚棋子的。

  「五殿下是來敬香的，又不是來斷案的。」陳奕回有些不爽，那一次酒樓中，賀廉西看顧清兮的眼神讓他很是忌憚，「爹，我覺得此事還是交給官府比較好。」

  話音一落，門口竟然傳來了一聲低沉而冷魅的聲音，「官府難道比本殿下還有說服力？」

  眾人一驚，就見門口翩然進來一個俊朗挺拔的紫衣男子。

  他長眉入鬢，眸若點睛，耀著精芒，薄唇緊抿，微微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似笑非笑，似譏似諷。

  「五殿下？」陳元錯愕，忙上前恭敬行禮，「微臣見過五殿下。」

  其他人見狀，忙也過來與之行禮。

  賀廉西唇角笑意更深，抬了抬手，「都起來吧。」隨後，徑直走到主座，也就是剛才空見大師坐過的位置上。

  「本殿下受人之託，來此處理一樁公案。」賀廉西一坐定，便開門見山，說話間，不時還把玩著指間的一枚綠玉扳指，神態邪魅帶著幾分慵懶。

  「五殿下說笑了，佛門之地何來公案一說。」陳元睜著眼睛說瞎話，就算說謊，也不想賀廉西參與此事。

  「是嗎？」賀廉西玩著扳指的手微微一頓，眼皮輕抬，如秋水般的目光蕩漾著一絲絲的冷意，「沒有？那麼本王來此倒是有些多餘了？」

  「怎會多餘？」陳奕回輕叱一笑，「五殿下若能潛心向佛，有一顆向善之心，只怕也是黎民之福。」

  「哦，二少說的輕巧。」賀廉西似乎並未聽出他的譏諷之意，只漫不經心的道，「本王殺孽太重，就不玷污佛門了。」

  頓了一頓，他目光幽冷的朝眾人掃了掃，語氣一變，有些陰冷，「本王聽說，這裡出了一樁醜聞？有人私通？或者……被人玷污了？」

  眾人驚詫，五殿下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當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陳韻惠卻是心頭一喜，五殿下親自來，是為她做主的嗎？

  「殿下。」抑制不住心頭激動，陳韻惠掙開周嬤嬤與金燕，轉身撲通一聲跪在賀廉西跟前。

  這一跪，讓大太太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

  「說。」賀廉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求殿下為小女子做主。」陳韻惠此刻完全拋卻了羞恥，竟然將昨夜一段醜事，當做了討好五殿下的資本，「小女子就是殿下口中那被人玷污之人，」

  「哦？」賀廉西目光落在角落裡恨不得鑽到牆壁里的顧三，「那個男人就是玷污你之人？」

  陳韻惠順著他視線望去，但見顧三時，一口惡氣頓時在胸中盤旋，好醜的男人，竟然就是這樣的男人碰了她……

  嗚嗚，如果是換成了五殿下，那該多好？

  悲戚間，陳韻惠又落了淚，只哭道，「正是。」

  「來人。」賀廉西頓時吩咐門外侍從，指著瑟瑟發抖的顧三，「將這廝拉下山去，杖斃。」

  「是。」左右兩人來到顧三跟前，像抓小雞似的就將他提了起來。

  那顧三大駭，賀廉西杖斃二字差點就讓他連魂都嚇飛了。

  「不，殿下，小的冤枉，冤枉啊。」那顧三死字當前，便什麼也顧不得的喊了起來，「小的冤枉啊，小的也是受人指使，求殿下饒了小的狗命。」

  冤枉，受人指使？

  莫非這其中又有隱情不成？在場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皆一副興味的神情，目光只在那顧三與賀廉西身上來迴轉悠。

  「放開他。」賀廉西垂首思索了一會兒，就揮手讓人鬆開顧三，轉而問道，「冤枉？怎麼個冤枉？又是受何人指使？」

  「小的——」

  「五殿下，」那顧三剛要開口，陳元忙上前，搶道，「這賊人滿口胡言，心思乖滑的很，剛才連空見大師都敢罵，殿下切莫相信他的話。」

  賀廉西眸光一閃，朝陳元深深望了一眼，陳元心中一顫，自知失言。

  「不，不，殿下，小的不敢胡言，小的自知犯下罪過，但小的真的是受人指使，還求殿下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那顧三忙道，缺了兩顆大門牙的嘴說起話來還有漏風。

  大太太暗中給陳元使了個眼色，但陳元見賀廉西沒有發表態度，也不敢多言，只暗自垂首，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大太太心裡氣急，便趁沒人說話之際，開口道，「不敢胡言？你一無賴，玷污了我陳府閨閣小姐，還說是受人指使，這難道不是你性口雌黃？眼下，五殿下要主持公道，治你死罪，你非但不誠心認罪知錯，還敢喊冤？實在是罪加一等。」

  「我——」顧三真真想不到，一個看起來挺端莊慈祥的婦人，說起話來卻句句將他往死里逼。

  賀廉西看向大太太，邪肆一笑，「陳夫人所言極是。」言畢，又目光陰冷的瞪向顧三，「大膽賊人，你可給本王聽好了。既然你喊冤，本王就給你一次鳴冤的機會，如你所言確實　，本王會酌情考慮如何處置於你。倘若你真的不知悔改，滿嘴胡言，將死之時還敢胡亂栽贓陷害他人，哼，本王不介意親手剮了你。」

  眼底勾起的笑意凌厲之極，宛若一把把閃著寒芒的刀劍，割在身上，鈍鈍的痛。

  顧三猛咽了咽口水，用力壓制心底的恐懼，朝賀廉西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道，「小的就是糊弄誰也不敢糊弄殿下您啊，小的所說句句屬實，還請殿下明鑑。」

  「好，那你就說說看，你究竟有何冤？又受何人指使？」賀廉西幽幽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