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毒難解
2024-05-06 05:49:59
作者: 霽飛雪
看著緊閉的房門,陳奕飛心頭悶的不行,他今天的心情真可謂糟糕透頂。
將何知夏送回房之後,他忙不迭的去請大夫。
但大夫請來之後,何知夏卻將門從里反鎖了起來,任他再怎麼敲,她就是死活不開。
「夏兒。」他又舉拳輕輕砸了幾下門,嗓子都快喊啞了,可裡面仍舊沒有一點回聲。
「大少爺,表姑娘會不會?」後面跟來的丫鬟,突然神色不好的提醒。
陳奕飛陡然心驚,何知夏美貌異常,當然,她對自己的美貌也比別人要重視在意的多,會不會因為被毀的臉而……想不開?
眼神之中有些慌亂,陳奕飛不敢再想,抬腳狠狠的踹向了房門。
門碰的一聲砸開,迎面是滿地的狼藉,摔碎的銅鏡,撕碎的衣服,散落的胭脂水粉,還有何知夏喜歡的朱釵首飾……
「夏兒。」陳奕飛心一涼,匆忙進來,急著搜尋何知夏,但見她雙手抱膝,蜷縮在床角,見到他來,忙將頭埋進膝蓋,嗚嗚咽咽,哭的好不可憐。
他幾步走到床邊,彎腰伸手撫上了何知夏的肩。
何知夏立刻顫抖的厲害了,忙將身子向床角縮的更狠了,「不,不要過來,不要看,嗚嗚……」
「夏兒,怎麼了?大夫來了。」見她反應厲害,陳奕飛立刻縮回了手。
何知夏驚惶抬頭,那張殘破的小臉較之前似乎更嚴重了,尤其是那被陳韻姚抓破的地方,暗紅的血肉深處,似乎有黃色的膿液溢出。
陳奕飛心下駭然,怎麼會?難道他的夏兒要與姚兒一樣嗎?
「嗚嗚,表哥——,我該怎麼辦?」見陳奕飛神色陡變,整個人怔愣不語,何知夏哭的更凶了,那不斷落下的淚珠兒滾過受傷的臉頰,更是痛的蝕骨。
可是,再怎麼疼痛,都沒有她的美貌被毀的痛。
怎麼辦?陳韻姚今天的慘狀,她是瞧的真切,眼見著自己半邊臉頰冒出的膿水,她知道,定是被陳韻姚給傳染上了。
不,不……她如此美貌,怎能被毀?
上天不會如此薄待於她的。
她忙撲進陳奕飛的懷裡,雙臂如藤蔓一樣死死纏住了他的肩膀,「表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夏兒不想變這個樣子,夏兒不想變的難看,不然……」
說著,她又稍稍鬆了松,抬頭淚光迷離的望著陳奕飛的眼睛,哽咽悲戚道,「表哥,如果……要夏兒成為這個樣子,夏兒不如去死。對,我寧死也不願……嗚嗚。」
一向溫婉可人的何知夏,此刻在他面前又哭又鬧,尋死覓活,那悽苦可憐的模樣,攪的陳奕飛心裡亂極,他只能一遍遍的軟語安慰,「夏兒莫怕,表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莫怕……」
莫怕,莫怕?這呆子除了這句就沒別的嗎?何知夏聽的膩了,淚眼之中划過一抹怨恨,她幾乎是惡狠狠的將陳奕飛推了開,「不怕?我怎麼會不怕,你瞧瞧我的臉,你瞧瞧……」
曾經如黃鶯出谷的嬌媚嗓音,陡然間變得尖銳而刺耳,陳奕飛不禁有些愣了,一雙眼睛怔怔盯著何知夏雙目猩紅的模樣。
只覺得曾經他深愛的那個天使般溫柔乖巧的何知夏,突然變成了一隻獸,一隻瀕死的發狂的獸,那半邊被毀的臉頰,連帶另一邊完好的臉頰,似乎都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夏兒。」雙手握的生疼,對於何知夏的轉變,陳奕飛儘管非常不適應,但他還是心疼的,他想,任何一個女人遇到了這種情況,都會瘋狂的,何況他的夏兒呢。
他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而自責不已。
「大少爺,顧大夫問可以進來看傷者了嗎?」這時,門口候著的丫鬟,一句話讓陳奕飛清醒過來。
「不。」陳奕飛剛想叫人進來,何知夏就尖叫起來,「讓他走,讓他走,誰都不准進來。」
「夏兒。」陳奕飛捉住她揮舞的雙手,儘量心平氣和的安撫,「別鬧,你受傷了,得讓大夫瞧瞧,你乖,聽話,大夫看了就會好的。」
「不。」何知夏卻堅持的很,但是,她倒沒有繼續發瘋了,而是眸光堅定的看著陳奕飛,「表哥,別的大夫不行,我臉上的傷非的姨夫親自來瞧。」
一句話,讓陳奕飛如夢初醒。
是了,看何知夏的臉也知道,其實那指甲的抓痕最多只算皮外傷,抹點膏藥也就罷了,難的是,裡面開始有膿水流出,這就說明可能是被陳韻姚身上的毒給傳染了。
要解這種毒,除了陳元,還真沒有第二人可以。
「好。」陳奕飛心思霍然開朗,伸手撫了撫何知夏那半邊完好的臉頰,擦乾上面的淚痕,鄭重道,「夏兒,你先歇著,我親自去找爹來。你放心,爹醫術精湛,一定會將你醫好的。」
「嗯。」何知夏儘管不完全相信,但也無可奈何。
畢竟,陳韻姚中毒之初,陳家請了不少的名醫,但都束手無策,最後還是陳元親自瞧了,才好些。
但是,何知夏知道,陳韻姚並沒有得到根治,不然,今天也不會復發了。
如今,她只期盼著,自己身上的毒才染上,趁著還未擴散之時,能儘早除了,便罷。
安撫好了何知夏,陳奕飛便匆忙出門,他猜到,父親此刻定然會在陳韻姚那邊,所以,他直奔瑤竹軒。
神色凝重,腳步匆匆。
出了何知夏的屋子,陳奕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這才意識到,剛才何知夏的屋子裡已然有了一些讓人作嘔的渾濁味道,於是,他腳步飛快,恨不能飛到瑤竹軒,將陳元帶了來。
在出何知夏的院子,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下,顧若環躲在樹幹之後,目光緊緊的鎖著那條出口。
她親眼看著陳奕飛帶著大夫進了何知夏的院子。
那麼,是那位美麗又高傲的表小姐病了嗎?
一定是……
顧若環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笑意,因為,何知夏病了,她開心,但能勞動陳奕飛親自去請大夫,而且那般擔憂關切,她又非常的嫉妒。
怎麼辦?要不要按計劃行事?
雙手扶著粗糙的樹幹,纖細的指尖幾乎扣掉了一塊樹皮。
顧若環粉唇緊咬,在為自己要不要去找陳奕飛而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去找,今天會不會是個好時機?畢竟何知夏生病了,陳奕飛心情怕是好不了,這個時候去找他,會不會惹惱他?
但今天卻又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她知道是陳奕飛的生日,如果借著他的生日,送他禮物與生日祝福,也算的上是不錯的藉口了。
除此之外,她再沒有別的機會與藉口,去接近這個男人了。
要——怎麼辦?
就在顧若環心思糾結之際,突然,從何知夏的院子裡走出一道俊朗挺拔的身影。
顧若環眼睛一亮,胸臆間陡然愉悅又緊張了起來,看到那俊美的臉時,之前的糾結似乎一瞬間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大少爺。」她甚至想都沒想,甚至很急切的,從樹幹後跑出來時,因為激動,還差點摔了一跤。
可是,這些都阻止不了,她要接近這個男人的決心。
她決定了,在看到這個男人時,她就決定了,她要他。
然而,陳奕飛心思重重,只想著快點去瑤竹軒找陳元,所以,根本沒聽見顧若環叫他,或者,聽見了也懶得去理。
顧若環微微一怔,腳步卻也加快了,她從他的身影追了上去,口裡更是一聲聲的喊著,「大少爺。」
陳奕飛終於停了下來,他回身,就見一個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來。
「何事?表姑娘又鬧了嗎?」陳奕飛神色一緊,他將顧若環當成了何知夏院裡的丫鬟了。
表姑娘?顧若環一懵,但很快意識到陳奕飛的意思,俏臉微微一白,原本激動的心情有些失落。
但這些都阻止不了,她要這個男人的決心。
「大少爺。」顧若環氣息未穩,,驕傲的挺起了身子。
她揚起漂亮的臉蛋,微微翹起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些微的眯著,帶著夢幻般迷離又崇拜的眼神看著陳奕飛。
唇角彎起一點月牙般的弧度,粉嫩的唇瓣亦微微嘟著。
這些,都是她對著鏡子練了許久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甚至唇角要彎出多大的弧度,都是演戲對比過多次,才得出此刻這般羞怯又迷人的笑臉。
她對自己很自信。
沒錯,那表姑娘的確很美,但她顧若環也不差,即便做不了陳奕飛的正妻,那麼做一個妾,她認為還是綽綽有餘的。
「大少爺,生日快樂,這是奴婢特意……」她將早已準備好的荷包雙手舉了起來,話卻沒有說完,似乎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雙頰更是配合的紅的像染了胭脂。
陳奕飛眸底染上霜花,眼神說不出的森寒,這樣的女人,如此的大膽?
但他此刻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情去理會,不然,非將這樣下賤的賤婢送到萬春樓。
連嫌惡的眼神也不屑去給,陳奕飛轉身便匆忙離去。
此刻,他心裡只有何知夏一人,任何其他的人煩人的事,都被拋諸腦後。
等了半天不見反應,顧若環眼睫輕抬,卻發現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大少爺!」她心慌不已,但更多的是惱怒與不甘。
手中的荷包那樣鮮亮,那還是她幫人洗了三天的衣服,才換得一塊上好的料子來繡的,上面的鴛鴦戲水,那般逼真動人,可是,他,竟然連看都未看一眼。
心情,跌落到谷底,顧若環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都灰了,她費盡心機的跟了這個男人進府,難道最終就是為了當一個伺候人的奴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