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塵埃落定（上）

  老農就像沒事兒人一樣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金毛殺掉潘紅，然後打電話叫手下把車開到樓下，看樣子是準備把金毛帶走審訊一下。

  金毛捏著彈簧刀，大吼著想衝出去，結果卻被老農輕而易舉地制服，金毛立馬跪地哭訴苦苦哀求……然並卵，老農毫不猶豫地一抬手，直接把金毛的下頜骨給卸掉了，讓金毛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金毛就那麼張著嘴巴，恐懼萬分地看著老農不緊不慢地布置現場，清除自己來過的任何痕跡，等警方來調查，也只會以為是這是犯罪團伙之間內槓殺人的鬧劇……這樣一來，只要劉雲生不畫蛇添足地拿出潘紅和李大彪 和謀財害親夫的視頻，他不僅沒有嫌疑，反而成了妻子背叛的受害者了。

  太精彩了，不動聲色地就扭轉了形勢，劉雲生果然老奸巨猾，要不是夏天的手裡捏著劉雲生洗錢的關鍵證據，真要拿這個老狐狸沒辦法了。

  夏天在樓頂上用 眼看看老農沒有表情的臉，整個脊梁骨都在發寒，這是一個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殺手。

  而劉雲生，也不愧是縱橫江湖幾十年，金盆洗手以後還能混上省議員的牛人，老狐狸真的不是一般人。或者說，能駕馭的了老農這樣的冷血殺手的，絕不是簡單角色，不論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夏天蹲在樓頂上，用 眼看到了整件事的全過程，從李大彪開門進屋，到金毛瘋狂地連殺李大彪和潘紅兩人，再到老農冷血地坐視金毛殺了潘紅，然後制伏金毛打掃現場，人性里殘暴和醜陋的一面，全部都血淋淋地展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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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血淋淋的一幕，給了夏天極大的刺激。

  其實說到底，夏天也只是為了自保而拼死反抗而已，雖然看到滿地鮮血他沒有什麼不適症狀，但到底他不是天生的殺人狂，也沒打算成為那樣的人。

  所以夏天醒悟了，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天生就牛逼，只是以前沒發現自己牛逼而已……現在夏天當然還是覺得自己很牛逼的，但也只覺得自己比普通人稍微牛逼一點點而已，跟老農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完全就沒法比。

  夏天一邊看著老農冷靜細緻地打掃現場，布置每一個細節，一邊深刻地反省著自己。

  毫無疑問，潘紅死於自己的驕縱和野心，這個女人大概以為男人上過她的床以後，就會對她千依百順，沒有那個本事卻非要有那麼大的野心，竟然敢和李大彪聯手想謀財害親夫……最後事情敗露，口無遮攔的她終於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金毛死於自己的自以為是，這貨明顯是個眼高手低的傢伙，自我感覺太好了，沒有認清自己的地位和價值，而且還總是認不清形勢——老農坐視他殺掉潘紅，明顯就是不想留下自己的痕跡，他哪怕就是直接跳樓，都是比殺潘紅更好的選擇。

  李大彪則死於自己的不自量力，這貨比劉雲生晚出道二十年，人脈和手下都比人家差了一個檔次。甚至連洗白的程度，李大彪都不如人家——劉雲生是六年的省議員，他只是兩年的市議員而已。

  而且劉雲生金盆洗手以後，給大大小小十幾個社團洗錢，產業和勢力遍布全省，李大彪金盆洗手以後，帶著兄弟們開了一家建築公司，從劉雲生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接項目，這特麼的天然就比人家低一頭啊，各方面的差距這麼大，夏天都不知道李大彪哪來的自信。

  難道李大彪的背後還有人支持？不然李大彪怎麼會想到取而代之的？

  這個想法在夏天的腦海里，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完全沒有蛛絲馬跡，夏天對李大彪的為人也不夠了解，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而且夏天也不想再深入了解了，太危險了，深水裡面都是劉雲生、老農這樣的狠人，夏天真的只想儘快了結這件事，然後抽身走人。

  下面閣樓里血淋淋的一片，兩個死人和一個等死的人，刺激的夏天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想不通、或者想不到的問題，他開始借鑑別人的失敗，反省自己的作為。

  不可以囂張驕縱。

  不可以有和能力實力不相符的野心。

  不可以自以為是。

  不可以自我感覺太好強行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最後還有一條——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夏天在用罪證U盤釣劉雲生上鉤的時候，就是這個老農帶人查看寫字樓四周的，而且一來就直奔位置最好的咖啡館，要不是夏天有 眼，提前換衣服避開，恐怕那個時候就已經被老農給逮住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夏天就記住了這個外表好像老 一樣憨厚的中年人，矮壯土氣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冷血無情和精明能幹的心。

  現在，夏天已經沒有退路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哪怕他只是為了自保，可是劉雲生一旦知道夏天的手裡有他洗錢的罪證，就絕對不會放過他，老農這樣的殺手一定會天涯海角的追殺到死為止。劉雲生這老狐狸，是比李大彪更加難纏和可怕的對手。

  無論如何，夏天都必須要堅持到底，絕不能讓老農從金毛的嘴裡問出他的名字。

  金毛必須死，而且必須在老農知道夏天的名字之前死。

  夏天正在緊張地思考自己要怎麼辦的時候，忽然用 眼「看」到，老農的眼神盯著閣樓窗戶玻璃上的那個圓洞。

  那是夏天從屋頂 入閣樓的時候，用玻璃刀劃開的圓洞，之前李大彪、潘紅和金毛三人，都沒有注意到窗戶玻璃上的那個洞，但是老農才進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注意到了。

  然後夏天就恐懼地「看」到，老農的眼神從窗戶，轉移到屋頂。

  雖然老農肯定沒有 眼，他看不到屋頂上的夏天，但是夏天卻瞬間感覺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夏天明白，老農肯定已經意識到了，之前有人從屋頂上進入過閣樓里，他肯定會上來查看的。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必須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