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寄異雲

  異雲——我的愛：

  此刻世界都已沉默，沒有燈火，沒有星光，只有厚如重絮的雲朵凝積天空，在這陰黯寂靜中，我聽見心深處的弦響——啊，它們是慌亂不規則地跳著呢！

  不知什麼時候，風神將天空厚絮似的雲撕破，於是鵝絨般的雪片便向世界飄舞——它們是那樣純潔，那樣晶瑩，無物可以象徵，除了你美妙智慧的眼波。

  雪片越飄越多，它們壓在我窗前的藤枝上，細細繁響，恍若你平日的悲吟，啊，愛人，這時我心頭著了火，如果此刻你是在我的身旁啊，你將看見我又像瘋狂又像悲涼的眼神向那寂靜陰暗的四周覷視——總而言之，外面的太冷寂，它是傷害了我。愛人，你應知我對你的情感是怎樣熱烈與整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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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今夜的信里，又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傷害。你知道，異雲！你那信箋上曾濺上我的淚液，我是為你的身心的飄浮而愴傷。你想吧，以一個心神脆弱的青年，在那樣愁慘的環境中，對著他自己的生命獨自悲歌，是怎樣地使人咽不下淚去呢？啊，異雲，憂能傷人，況且你又自己太不保重，不飯不飲，身非金石，如何能支持得來啊！我願你此後思想不必太趨激烈，好好地振作精神吧。

  寫到這裡，我忽見窗前映出一片白光，掀開幔子一看，原來雪已止了，絮雲也都散了，一輪冷月，依然斜倚翠屏向人間靜望。我想明月雪景，一定很美，有許多時間我沒有到陶然亭去了，很希望你明天能同我去玩玩——世界除了雪後很難見到純潔——固然這也是假的，但是我依然覺得這個假純潔值得沉醉呢。

  夜深了，想你此刻或者已在夢中。祝你夢入神秘吧。

  你的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