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體女人心

  ——易性癖

  2005年，「背著母親上大學」的劉霆被評為「全國道德模範」、「平民英雄」，誰也不曾想到，這個頂著巨大光環的年輕人和《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有著相似的命運：奴家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劉霆是家中的獨子，小時候，他就表現出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樣的喜好。他喜歡玩洋娃娃，給娃娃洗澡，換衣服，長大一點，他偷穿媽媽的裙子，塗媽媽的口紅。上學之後，他不喜歡男生戴的領結，也不喜歡和男生站在一隊裡，上廁所的時候，他不喜歡站著尿尿，為此，常有男同學起鬨說，「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從有性別意識開始，劉霆就覺得自己是個女孩，除了生殖器官是男的，其他方面，長相、聲音、身形都特別像女生。父母也意識到他的不一樣，於是逼著他剪短頭髮，不讓他穿女孩子的衣服，一聽到他說話發嗲，父親就嚴厲地訓斥他。

  劉霆13歲時，母親患上了尿毒症，同年，父親所在的工廠破產，父親下崗。後來，父親離家出走，家裡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考上大學後，劉霆將母親接到學校附近的出租房，一邊上學，一邊背著母親去打針、複查。他的事跡被媒體報導後，引來了全社會的關注，他被評為全國道德模範，他母親接受了免費的腎臟移植手術。

  為了榮譽的大帽子，為了不讓曾經幫助過他的人失望，也為了母親，劉霆曾經剪短頭髮，把自己曬黑，和男生混在一起，學他們走路、說話，還逼著自己學抽菸，最終，他都失敗了。不管外在怎麼改變，他沒法改變自己的內心。劉霆的母親也非常痛苦。為了理解兒子的「毛病」，母親到網絡上查資料，希望多獲得些科學知識，接受兒子是「男兒身，女兒心」的事實。

  實際上，劉霆從小就認為自己是一個嬌羞的女孩，只是錯誤地生在了男性的身體裡。遊走在兩性之間，劉霆原本就很痛苦，自從獲得全國道德模範之後，劉霆就更痛苦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受邀到各地去演講，被比自己年紀小的學生叫哥哥，他感覺到強烈的罪惡感，生怕自己向社會傳遞一種負能量。一個是全國道德模範的身份，一個是易性癖，在這兩個身份之間，劉霆簡直要被撕裂，他曾說過，若不是為了母親，他會選擇去死。

  未滿30歲的劉霆從來沒談過戀愛，但他曾經暗戀過別人，對方都是男生。他並不是同性戀，而是以女生的心態喜歡著對方的，但是對方只是把他當朋友，拒絕了他。對他來說，以男性的身份找個女人，結婚生子，根本是不可能的，唯有遵從自己的內心，從外表上變成女人，他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2014年8月，劉霆在廣州的一家醫院進行了變性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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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性癖是一種性別認同障礙，當事人認同的是和生理狀態相反的性別，對自身的生殖器感到厭惡，渴望改變自身的生理性別。易性癖中男女都有，但是男性居多，男女比例約3∶1。易性癖並非同性戀，他們的性向指向同性，但是是以異性的心態表達愛慕，同時希望同性能像對待異性一樣對待自己。從表面上看，易性癖是同性戀，其實是異性戀。

  同性戀是同性間的性吸引，完全以同性作為性愛的對象，不管是心理、情感、社交上，其對象都是同一性別的人，但本身對自己的性別是完全認同的。一般來說，同性戀的最大願望是擁有一位同性的性伴侶，通過同性間的性行為獲得滿足。易性癖最大的願望是改變自己的性別，以另一種性別的身份談情說愛，性伴侶對他們來說居於次要地位，有的人顯得性慾低下。

  所有的易性癖都有異裝行為，但並非真正的異裝癖，他們和異裝癖有著本質的不同。前者是內心認定自己是異性，才喜歡穿異性的衣服，異性裝扮完全是為了滿足心理上的需要；異裝癖則不存在性別認同問題，他們只是在穿著異性服裝時容易引起性興奮，穿著異性服裝，做異性裝扮也只是為了性滿足。

  歷史上很長時間裡，人們認為易性癖是一種反自然的行為，有的人甚至受到了行政、司法的懲處，但眾多病例證明，易性癖是天生的，由生物學因素導致，並非後天養成的。有易性癖的人喜歡異性的裝束，從言談舉止各方面模仿異性，男孩子就像劉霆那樣，心理上認定自己是女性，穿女式的衣服，留長髮，抹口紅，說話嗓音尖厲。這些人強烈渴望通過變形手術改變自己的生理性別，當然也有一些人，約三分之一選擇結婚，不過有一半的人選擇離婚，最終通過手術變成女性。

  安祖是家裡的長男，有一個小他4歲的妹妹。從懂事開始，安祖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女生，整天和妹妹在一起玩，還喜歡穿妹妹的衣服。七八歲的時候，小區裡的男孩子們玩打架遊戲，模仿《聖鬥士星矢》的情節進行角色扮演，安祖卻整天和妹妹玩過家家。父母只當安祖比較懂事，還經常誇他有哥哥樣兒。

  上初中，班上的女生都開始發育了，跑步的時候，胸部大的女生還會被男生開玩笑，那時候，安祖特別希望自己的胸部也能發育，為此，他還偷偷按摩胸部，希望它們能長大一點。平日裡和同學交往，安祖討厭粗魯又髒亂的男孩子，於是，他整天和女孩子在一起，室友羨慕他桃花運好，他只默默點頭，他不能跟任何人說，他對女生根本沒興趣，只是把她們當姐妹。後來，安祖變得越來越女性化，他留著半長的頭髮，修指甲修眉，比女生都懂得用護膚品。身邊的女孩子把他當閨蜜，男生則漸漸遠離他，說他是「娘炮」。

  工作後，安祖遇到了南星，同事裡唯一一個不欺負他，且願意和他一起吃飯的人。在公司里，安祖每天和南星在一起，同事笑話他，看到安祖出現，就大喊說：「南星，你的小娘子來了……」南星露個黑臉，同事就不再開玩笑了，有了南星的保護，安祖在單位里免受了不少欺負。

  南星多次幫安祖解圍，因此，安祖將他當成了知心朋友，有什麼問題都喜歡找他商量，後來，南星辭職，到其他單位上班，安祖也會打電話給他，假日的時候約他出去玩，遇到單位同事又欺負他了，他則會大半夜給南星打電話，痛哭失聲地跟他訴苦。有一陣子，南星的女朋友都懷疑了，「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聽到南星要結婚的消息，安祖一下子懵了，從感激到喜歡，安祖已經默默地愛慕南星很久了。有一天，安祖終於鼓起勇氣對南星表白了，向他坦白了過去二十幾年的心路歷程，並且向他承諾：「你給我3年時間，我一定變成女人回到你身邊。」南星對安祖的一番言論並沒有感到驚訝，「知道為什麼我願意幫你嗎？我只是同情你，我有一個表弟，他跟你一個毛病，後來，他自殺了……男人喜歡男人是沒有未來的……」「我這不是毛病，我只是……」安祖原本以為南星是和別人不同的，沒想到，他和所有人一樣，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娘娘腔的同性戀者。

  許多易性癖都有做變性手術的願望。世界上第一例變性手術始於1931年。1952年，「前美國大兵變身金髮美女！」成為美國報紙的頭條，一位從小就性別錯位的紐約男子喬治·約根森經過一位丹麥醫生之手，變身為長睫毛、高顴骨的金髮美女，從此以後，喬治作為一個女人瀟灑地生活，儘管他的兩段戀情都不如意，不過他的心態還是很積極。名字改為克里斯汀·約根森後，她活到了62歲，於1989年死於癌症。

  目前，國內也有許多易性癖選擇用變性的方法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是讓他們獲得心理平衡的一種方法。但是，並不是每一個變性人都能像河莉秀、金星那樣活得瀟灑。受過高等教育，擁有社會地位和高收入的人，手術不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原本就缺乏經濟基礎或者為了手術花光積蓄的人，很可能落入社會底層，面對社會不接納，父母拒絕承認，缺乏謀生能力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