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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主動認罪(上)

2024-04-27 06:39:37 作者: 霂子已

  徐有功想到的蛛絲馬跡其實約等於無。

  他想到了兩點,可以利用來作為一點,甚至可以入宮。

  其一:盧氏雖回娘家,可室內這麼大動靜,不可能其他鄰里也毫無察覺,這本身就是悖論,可側面證明,指證無效;

  其二:室內混亂,卻除牆上沒看到其他血跡?這點至關重要!但可惜他沒有見到死者,無法更進一步推斷。

  但有了第一條,已然可以設計一齣好戲來解決崔玄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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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功隨手拿了一件白色褻衣就往門外走。

  周興正轉圈頭疼呢,忙跟上去:「我說你去哪兒啊?別做傻事!我在想呢……」一回頭,看霄歸驊也跟著,才是繼續追徐有功。

  徐有功一路先後走到菜市進了一家殺雞鋪,隨後又到刑部,周興想要阻攔,被霄歸驊拉住,周興一下僵住,看了一眼被拉住得手,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徐有功擊鼓鳴冤,刑部便開堂,眼見著徐有功,一群人都腦瓜發暈。

  「徐有功,你……要狀告什麼?」刑部侍郎最近案件堆積如山,頭痛欲裂,雖然很想要請徐有功幫忙,但他不能,而一想到徐有功這樣的人都要狀告,不知道又是什麼么蛾子,頭就更痛了。

  徐有功果真也不客氣,直接展開血衣道:「縣男徐有功,要狀告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大人?」刑部侍郎一下打起精神,「你搞什麼?告什麼!」

  徐有功挺直站那,氣定陳詞,目光堅定道:「徐某狀告刑部尚書,殘忍殺害了我的兄弟元理及李淳風門下弟子林如海。」

  徐有功的話語猶如一把銳利的斧頭,刑部侍郎覺得自己腦袋直接被劈開了。

  公堂上,空氣仿佛凝固一般,好久他捂著心臟,刑部侍郎道:「徐有功,你可別胡言亂語。小心……」

  「反坐誣告嗎?」徐有功抖了抖血衣,「可徐某有證據在。」

  「你你你!你一個人指證,你還有其他可以作證的人,難道空口白牙拿一個血……就可以誣陷嗎?!」

  這些話,說出來以後,刑部侍郎就覺得不對味了。

  徐有功則合起來衣服想到之前和梁惠識對薄公堂,當時逼得他拿出鐵證,梁惠識才認罪。

  可崔玄這裡——

  「是啊,連侍郎大人都明白,所謂『鐵證』血衣,怎能證明是崔玄的?誰見過他穿了?又或者誰見過他買了?」

  徐有功直奔主題,刑部侍郎大驚,周圍的衙差也早就從開始瞪大眼,到現下滿臉唏噓,雖然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可如此堂而皇之的公之於眾,眾人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的是……這崔玄的冤案,該不會就這麼破了吧?

  刑部侍郎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徐有功,你少胡言亂語,本官知道你一向巧言令色……」

  徐有功卻是毫不畏懼,直視刑部侍郎道:「如果大人執意認為崔玄有罪,那麼,我兄弟元理和林如海就確實是被你們刑部的尚書大人所害!」

  伴隨徐有功再次抖開衣,「這就是謀殺的證據!」

  「只有你一人的證人證據,可以忽略不計!退堂!」刑部侍郎就要走,可徐有功的話語在空氣中迴蕩,「那麼崔玄的案子,怎麼就計了呢?如果不能給我一個答覆,那麼,大理寺見。」

  徐有功轉身出去,刑部侍郎很想要拿了他,偏偏……確實心虛。

  刑部侍郎思索了下,才走回來道:「那女子,是他家貼身女子!豈能作假?」

  徐有功反問:「那就是說,懷疑我徐有功作假?」

  刑部侍郎只覺自己脆弱的心靈要承受不住,「你根本胡攪蠻纏你!」他臉色蒼白,手心冷汗也不斷滲出,那個誰怎麼還不來救他?

  眼前這跟他有關係嗎?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受到煎熬?

  徐有功接著道:「在下認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深夜入而不驚那女子,也許,案子是真另有其人,或者,給我三日,只要找出真兇!」

  撇除等待的一日,他所有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三日了。

  不想話音沒落,外面外面傳來了一道聲音,是盧氏的!

  「徐大人!」

  盧氏出現,徐有功便是微微愣住,走過去,詢問她為何來,盧氏則擦著汗說,自己是想起來了,那牆上是幅畫,似是那女子一位表哥極為珍重的畫,但具體是誰,卻不記得了。

  徐有功感謝她,也同時轉頭對刑部侍郎說:「既然這女子是聖上賞賜當然要找聖上詢問。」

  「大膽你一個庶民,豈能入宮!」刑部侍郎終於找到他的疏漏,然而,徐有功接著道:「不才,雖被罷免官職,但是還有縣男身份,寫個奏摺求見還是能的。」

  這個身份,他輕易不用,但用了……必然奏效。

  而後側這時走來一個人,走到刑部侍郎身旁遞過去紙條,看完後,刑部侍郎才鬆口氣,一轉口風——

  「徐有功,你為兄弟申冤,勇氣可嘉。今日公堂之上,本侍郎願為你作證,還你兄弟一個清白!來啊,放崔玄!」

  徐有功聞言,卻並不覺得高興,他只是盯著那個匆匆來又匆匆走的送信人的背影,心中狠狠一墜。

  這案子……難道又是……

  「退堂退堂,徐有功你也別再拿血衣說事兒了……」

  刑部侍郎逃一樣的跑掉,說完就走。

  徐有功眼看人員都撤離,目光更是深沉。

  唯一驚喜的大概就是盧氏了,隔壁就是牢獄,崔玄出來的時候,臉上也是不可思議,但看到徐有功等人都在,更是欣喜若狂,「我竟出來了!徐有功,你查出來了?」

  徐有功臉色很不好,他還想藉此入宮找元理,然而可能沒機會了,不過,「你出來就好。」退了一步把位置讓給盧氏,隨後正要說自己去找元理,突然聽到霄歸驊說:「元理?」

  一回頭,元理還真的回來了,跟著林如海。

  元理的手中還拿著釋放崔玄的文書,看到崔玄愣了一下,「你這麼快出來了?我還給你要了旨意,看來是用不上了啊……」

  他把武則天的手諭拿出來,周興就拿走了。

  「這,這你都能搞到?!」周興目瞪口呆,拿過來反覆看真假,「你別假傳聖旨啊!」

  「當然不會,不過,這都沒用上,留著以後當免死金牌吧。」元理不以為意的丟給崔玄。

  崔玄則抱著盧氏拍了拍,環顧四周,「真沒想到這一遭居然讓大家都費心,大家齊心協力救助,大恩不言謝!崔某謹記心中!」彎腰鞠躬大禮後,徐有功抬起他胳膊道:「還是先回去,我再看一下場地,主要……讓他看。」說的是元理。

  崔玄想到什麼,旋即帶路,徐有功跟在後側卻道:「這個案子,還得繼續查。」

  元理和周興倒是都理解,一人一句的:「這案子崔玄是重點,可真相更是,如果不找到那個人,恐怕小妾白死。」

  「是的必須查清楚真相……」

  徐有功沒說話,只是抓緊了韁繩,事實是,他已經有很多案子莫名其妙的差不下去了,眼下必須要把這案查完。

  「平白殺了人,不可能就這樣草草結束,」元理嘟囔著,詢問:「要不要繼續給天后那邊打個招呼?」說的好像是武則天是他的下屬,等徐有功看過去他才捂住嘴,「問一下總是好的。」

  林如海則深沉道:「可時間不多,天后陛下還有一句話,讓你儘快離開長安。」

  徐有功也知道自己只有三天,但心中還是決意,盡全力破案。

  卻不想,抵達崔家後,元理根據血液濺射,乃至擺設推算出原本的情況,力度等,這般一路走來算多了,他直接報數,「是個身高在……重約……」

  伴隨元理推測,徐有功也信手拿來紙筆,按照他說的身高體重,繪畫出差不多模樣,隨即,在盧氏睜大眼說是這身形時,徐有功又問,「此人在何處。」

  盧氏卻又搖頭:「不知,原本有妾室文書,可被拿走了,無法給大人過目。只記得,姓李。」

  而幾乎不等徐有功去找對方,那位李表哥竟是主動的找上門——

  「救救我,徐大人!您救救我!人真的不是我殺得!啊不,人是我殺得……」

  伴隨外面的哭天搶地,徐有功帶著眾人出去,就看到跪在崔府面前的男人。

  男人語無倫次,徐有功皺眉看著他哭——

  「大人,我,我當時是跟她推搡,可她是自己抹脖子死的,我當時就害怕,就推翻了東西,就跑了!徐大人,您最厲害!您救救我!」

  徐有功微愣,詢問他是誰,得知他就是死去小妾的表哥李氏。

  說原本二人青梅竹馬,可是後來聖上賜婚,他們就被迫分開,然而彼此心裡還是惦記,加上崔玄時常不在家,二人一來二去就……又苟且在一起。

  「所以,你是說,你既不是失手殺人?也沒有殺人,最多是推翻了現場的東西?」

  「對!我沒有殺她,她,她懷了身孕,要我跟她私奔,我哪兒敢!我推一把,她就倒在地上,抓了劍,我以為她裝的,她總這樣以死相逼!我就走了,後面就……」

  「可聽聞是虐殺,及……牆上的血跡?」徐有功說到這裡,元理靠過來道:「那血跡確實有些像是自殺噴出來的,不過還要具體看屍體。」

  「這個我真不知道!」李氏痛苦說道:「我就是看到她真的死了,我才嚇到,做出把屋子推翻的事兒來……還,還把牆上的送她的畫拿走了……」

  李氏說的確實有些可能,但唯獨對不上的就是她被虐的事實。

  「你說你也沒有虐待過她,沒有……苟且?」

  徐有功詢問,李氏就更搖頭了,甚至舉手發誓。

  徐有功沉思了下,轉頭上馬,吩咐崔玄帶著人,自己去刑部找那小妾屍體,驗屍!

  可這次刑部倒擺上譜——

  「徐有功,你這一天天的給刑部找麻煩,你要是查不出來……我們給你看了算怎麼回事?」

  「就是就是,以往可沒有這種事。」

  刑部官員一人一句。

  徐有功也是不含糊,直接一句:「我若是查不出,那就把我抓了。」

  對方似就在等這句。

  徐有功雖然感覺到不對,可是,必須查清!

  很快,死者小妾所在的停屍房就抵達。

  門外,表哥的再三陳述下,徐有功一聲不吭,只是換好衣拿好工具包抵達停屍所,元理也頷首表示自己也準備好,霄歸驊亦然。

  周興抱著胳膊,沒進去,在門口和崔玄觀察那表哥。

  時間一晃而過,徐有功認真辨別屍體後,就忍不住透過門縫,看向李表哥。

  他說的幾乎都對得上。

  死者確確實實是自殺,但是疑點也在,那就是——女子確實被虐被……強。

  而若他真的沒有碰她,早離開,是可以脫罪。

  可徐有功總覺得哪裡不對。

  李表哥此刻坐著,很是敞開的坐姿,根據徐有功的經驗,正常小心翼翼的人不會這麼做,除非……

  「你的背後是誰?」徐有功走出門直接指名道姓,「李素節?」

  李表哥立馬搖頭,「不,我跟四皇子沒關係!」

  徐有功眼神一暗,「在下何時說過李素節是四皇子,你又是怎麼知道四皇子的名號?」

  周興當即豎起大拇指,崔玄則想踹那李表哥,畢竟就是他害得自己!然而,跟徐有功久了他也不太想動手。

  李表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麼蠢的回答,徐有功則是指向一旁的位置道:「帶他坐下,慢慢說。」

  徐有功說得其實有點煩。

  煩躁是因這案子如果不僅是眼前,背後還摻和了李素節就等於又不能破完。

  李表哥被迫坐下後,就矢口否認說剛才什麼也沒說,但徐有功有他的法寶,白皮書拿出,遞給霄歸驊,周興則過去把人束縛在鐵椅上,雙臂,雙腿都是用鐵鏈緊緊綁住。

  那李表哥嚇到了,大叫:「你你你不是徐無杖嗎!你!你……嗚!」沒說完,嘴被堵上。

  昏暗的光下,一張白皮緩緩打開。白色的皮緩緩靠近。

  發黃的皮,泛起令人不安的光芒。

  李表哥莫名恐懼,掙扎,但被鐵鏈牢牢固定住。

  周興則微笑,將白皮放在他身上。

  李表哥不知道這是什麼,害怕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扭動起來。

  尤其是,這個時候沒人說話。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空氣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除了徐有功,所有眼睛都冷靜或者玩味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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