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剝皮血人

2024-04-27 06:38:37 作者: 霂子已

  武則天的空餅,徐有功不敢吃,「陛下與其說這些不如告訴我,王伏勝是誰。」

  樓內光線,隨著夜幕降臨而光線過暗。

  昏暗中,武則天嘆口氣,「王伏勝不可能是此案的,他……罷了,告訴你也無妨,他是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公公。」

  說完轉身作勢離開,離開前,又戳破他的虎皮。

  

  「你很有成算,狀告與本宮,那麼案刑最終決定權,只能集中在本宮與陛下手中,只是……你要小心,朝中勢力……會把你撕碎,而我只能暗處。」

  徐有功失神與那句「陛下身邊公公」,好久才回過神,人都走了。

  徐有功還是彎腰送行,霄歸驊走上來,「二哥,剛才那位是……」

  徐有功一句「天后」,皺緊眉頭,「她應是知道我的棋局了。」不然不會說最後那句話。

  霄歸驊不太明白,「什麼棋局?」

  徐有功抿唇又道:「林如海和元理在哪?」

  說的時候腦子裡還是王伏勝。

  如果是皇帝的人,徐有功好似理解了上官儀見到王伏勝時,表情為什麼當時那麼難看。

  就算是徐有功不在朝堂也知道上官儀對天后不滿。

  之前全國都覺得賀蘭綰綰要取代武則天的時候,滿城風雨都說上官請旨:「既然皇上喜歡綰綰不如換了皇后。」當時的徐有功還不知道,許敬宗當年請求封武則天為後,就是說了類似的話:「莊稼漢多收點田就想要換妻,天子換妻怎麼了?」

  歷來抨擊皇帝的官員不少,但徐有功聽到的上官儀都是維護皇帝,可見,王伏勝突然變成了皇帝身邊的人,他估計是去皇宮詢問李治了。

  霄歸驊的手在面前晃晃。

  「二哥,二哥?」

  徐有功低頭道:「抱歉,方才失神。你說什麼。」

  霄歸驊道:「我說,二哥怎麼知道林如海前輩回來了?他竟然也知道我們在這裡。你們商量好的?」

  徐有功知曉這是武則天安排來保護自己的,不過,他不能說。

  而眼下,讓武則天繞一圈都沒有說皇子的事,可牡丹也好,皇子也好,只憑藉眼前的證據還不足以撼動。

  也是想到這一層,徐有功又走了神……

  或許自己對武則天略有苛刻,他都沒有證據,武則天肯定也難辦,不過,她確實有權利有能力阻止案件發生……

  「二哥,你又失神了,該不會……」

  霄歸驊看著徐有功失神,想的是天后的美麗。

  雖只是遠遠看一眼,她也覺得女子美成那般實在是可怕。

  徐有功不知她在想什麼,再次回過神:「該不會什麼?」

  霄歸驊一看二哥這清澈的眼神就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聳肩:「沒什麼!走啊,這裡馬上要鎖上……二哥查到需要的東西了嗎?」

  徐有功聽到這,搖頭,「查到了一些,但正因查到,這個案件怕是短期內不能查明,得多積累證據。先走吧。」

  霄歸驊跟著,沒忍住問:「二哥,我可以打聽,你和天后陛下都說了什麼嗎?天后陛下可真美啊。」

  徐有功回答很快:「說了天地靈氣。」

  霄歸驊皺眉,不解:「啊?」

  「就是,空炁。」

  徐有功吸了一口空氣里的大餅,接著,下樓看到林如海,禮拜後上馬。

  林如海這次儼然換了一身裝扮,是保護的裝,「大人要去哪?今後……我便來保護大人了。」

  徐有功於馬上再次行抱拳禮,「林叔叫我有功就可,接下來,我想……去文人墨客都喜歡去的地方,如今長安千變萬化,還煩請帶路。」

  元理皺眉,「文人墨客有什麼好玩的……我餓了!」

  林如海卻一臉我懂,笑了笑:「我還是叫您公子吧,真沒想到公子是個性情中人……走吧!那邊也有吃的。」

  最後一句是對元理說的,元理立即眉開眼笑起來。

  徐有功騎馬跟隨,一路想著,山不過來,他去找山。

  在汝川沒有找到姑子的妝容畫師,是因為案件發生就在長安。只是,他本以為是那種文人墨客聚集的茶樓,茶館,不想被帶到了——

  平康坊。

  一開始入平康坊地域時,徐有功還沒覺出異常,畢竟,他騎馬過來,一路走來,路過東市,東市是集聚了長安繁華之一半,過後也只覺此處距離皇城不遠。

  林如海說到南門時,他還看到皇宮的的宮殿。

  一路,燈火通明,眼前路上車馬行人,川流不息,旅館聚集,一派經濟繁榮發展的盛貌,以及,路邊還有佛寺,道觀。

  「那是剎菩提寺,準備改稱保唐寺了。」林如海盡職盡責匯報:「西邊入口還有同州、華州等十三個州的進奏院。不過,若大人出去,清晨可從北面出,那邊有崇仁坊、大概三十餘藩的京邸。清晨有許多商戶在路上走賣……」

  徐有功一面點頭一面環顧四周,這燈火不絕的盛世場景,跟自己多年前在長安看的不是差很多,但是他當時也只在長安中一小塊地方,所見諸坊,不能跟這裡比。

  「這就是現下文人墨客最愛的地方……」說著,徐有功突然勒馬,「林叔剛說清晨,我們要在這裡過夜?住宿費……」應該不低。

  徐有功下意識摸兜,臉上再次浮現出……少許窘迫。

  林如海一捋鬍子,「頭回,叔請你。」

  眼裡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沒見過嫖……還借錢的。

  徐有功低頭,鬆口氣,還是道:「若此處太貴,能不住還是早點離開。」

  林如海只當他客套,哪有嫖了不住宿的!哪有!

  再往前,繼續騎馬介紹,「公子,前面咱們就要到了。我很多年沒有來這裡,公子稍微在門口等候,我去找線人,詢問下南曲還有無位置。」

  林如海說完往裡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退回來拿著紙筆:「公子,那邊有墨硯,稍後,進門是要送才藝展示,如詩句或者繪畫,才能入場。您可以先作。」

  徐有功微頓,隨後笑:「這地方倒真文雅,好,林叔儘快去,我來作畫。」

  林如海轉身進門,元理就好奇的左右轉不過來,「這裡看起來好高雅,跟以前去的地方都不一樣……吃的是不是也賊好吃?」

  霄歸驊以為他要講出來什麼,聽到最後翻了個白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沒說完的話,餘光掃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方掠過,她絕不會看錯,那是毒蠍,周興!

  霄歸驊有段時間沒有看到周興了,相比較之前日日看在眼前的煩,他消失不見,沒有音訊,才是真的可怕。

  「二哥,我嗅到一種異香,我去看一眼!」

  霄歸驊以藥為藉口不是頭回,徐有功頷首,顧自對著白紙作畫。

  林如海去了一會兒回來,唉聲嘆氣,「不行啊,來往的都是官宦士人王公貴族,不差咱了,公子,只能看你的做的詩句,美畫,能不能入場,否則,明日要早早來到平康坊提前拿牌子邀約……或者,中曲有位置,但就不如南曲了。」

  徐有功既不懂得曲是個什麼地方,只把手中的畫作畫下來,「時間緊迫,恐怕沒法細細琢磨詩文,林叔你拿這個去試試?」

  林如一眼驚訝,「這牡丹花,畫的好啊!」滿目歡喜的去。

  元理聽到牡丹卻皺眉,「你該不會是把人皮上的牡丹又放上去了吧?」

  徐有功嘴角一扯,「是啊,投名狀……我本也就是要來找的。」

  說完,林如海竟就回來,「成了成了!不愧是公子!走!」

  說這,走的昂首挺胸,倒看著比徐有功還高興。

  臨近了,林如海覺得得介紹一下,以免的犯錯,「公子,這南曲里的優妓,皆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中曲雖也是優妓,跟南曲可完全不一樣,咱們剛才路過一片坊牆邊上,那邊兒叫一曲,破落戶的庶民,最多有些,窮舉子,秀才,姑娘也不怎麼樣……」

  徐有功聽到前面優妓的時候還以為是優績,沒多想,到最後姑娘……猛然腳步頓住,「你說什麼?」

  林如海看他面色不對,「我……沒說什麼啊……就是說……」

  徐有功直接問:「這裡到底什麼地方?」

  林如海慌亂了,因為他從徐有功眼神里發現自己不好的猜測,「公子您不會沒有來過吧……這裡名為平康坊,是臨近皇城高官們往來最熱絡,也是文人墨客……最喜的……青樓……」

  徐有功橫掃周圍,臉色拉下來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裡是……是個集商、政、娛於一體的……青樓?我們也不是宿酒樓,是今夜,你要帶我去姑娘……」

  他說不下去,捂臉。

  林如海也捂臉,「對不住公子……我以為……」也說不下去。

  元理則眨眨眼,舔嘴巴:「叔,哥,我不在乎這裡哪,吃什麼?餓死了……」

  徐有功和林如海回頭,徐有功很想往回走,但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了——

  「啊啊啊啊——」

  高聲的齊齊尖叫,讓徐有功猛轉頭,接著,就沖了過去……林如海卻是面不改色瞪了一眼元理,才往裡走。

  燈,猩紅。

  輕歌,曼舞。

  尖叫聲,隨著徐有功抵達消失,只剩下,靜謐,隨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所有廳內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出現的女子,誰也沒注意到徐有功在後側,鬆了口氣。

  舞台上的女子,身著曼妙華服,在猩紅光下,肌膚透出粉紅。

  她容顏如花,翩翩起舞,手指放在唇邊,很明顯——

  示意:不要尖叫。

  舞姿輕盈優美,琵琶在懷中,宛若從身體裡生長出來……徐有功也是愣了下,隨後就別開臉找了個位置坐下。

  四周客人,均是錦衣華服,人人都仿佛被定住,有少許品酒,眼睛也盯著台上,仿佛那就是下酒菜,酒水流到衣服上也渾然不知,林如海也來了,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徐有功再長舒口氣,只要不是兇殺案就好。

  靜下來後,徐有功觀察有些感嘆,這裡不是汝川那種不夜城裡的喧鬧,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和酒氣,營造出的不是旖旎,而是一種獨特雅致的氛圍,更別提,壁上掛著不少名家字畫,桌上擺放著各種珍稀的古玩玉器。

  金錢和權力在這裡,很是平常。

  也難怪剛才林如海那麼抬頭挺胸,估計這些客人們在這裡就是詩文里的那種——

  揮金如土,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只是徐有功不覺得,這裡是多麼值得來的地方,浮華背後有著得是無數無奈和悲哀,若是良家女子,誰願做青樓女子?哪怕身處富貴之地,但她們的命運卻往往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徐有功查案中,遇過不少青樓慘案,多是被生活所迫,或被家人賣入青樓,不得不以色事人,過著屈辱的生活。

  台上,一舞完畢,徐有功又一次聽到撕心裂肺的尖叫,喉嚨沙啞,叫著的應當是花名,聽不太清楚,太吵了,徐有功忍不住捂耳朵,嘴邊突然一軟。

  「嘗嘗!」元理不知道從哪哪來的點心塞他嘴裡,徐有功嘴角一扯,吃了。

  樓內又是一暗,紅燈籠消失,一角青燈與淺黃交織,柔和而迷離的光線下,舞池中央,一名身著薄紗舞裙的舞姬,緩緩升空。

  徐有功倒是在汝川見過這個,這是飛天舞。

  隨著絲竹起伏,女子拽著細紗,緩緩在半空起舞,每個轉身、每一個跳躍都如詩如畫,似風中柳絮,又似雲朵,輕盈柔美。

  區別是……這舞台很大。

  不多時,竟然纏繞著絲帶,女子從所有人上空,掠過!

  在離徐有功很近的時候,徐有功看到她眼離嫵媚,妖嬈,偏偏著裝是超脫世俗的清雅青澀,她手指輕輕揚起,絲帶掠過每一張臉,似在撥動心弦,每個人都露出沉醉,只有徐有功,頭一偏,躲開。

  女子微微驚訝,然後,又仿佛天邊的雲彩,飄走。

  燈光在她回到舞台前,忽明忽暗,隨後,是一朵朵棉花做的雲彩點了燈,在底下為她伴舞。

  女子回到舞台中央繼續飛來會兒,這次表演的徐有功也見過——

  追逐流雲。

  女子的身影,在刻意隱藏的雲朵下若隱若現,神秘迷離,徐有功旁側的人看傻了,徐有功也跟元理……吃飽了。

  「怎麼還不出來?」

  先是一個聲音從徐有功遠處傳來,徐有功看過去時,許多人一起問。

  是啊,那追逐流雲的女子在白色的流雲中,怎麼不出來?

  疑惑的聲音里,舞台走出來一名女子道歉後前去觀看,然後,女子仰起頭,便一聲尖叫——

  「啊!」

  這次是真尖叫。

  一道血霧從白雲里如血雨落下,砰地一聲,那具被剝了皮的血屍,從雲端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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