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羊角辮的小姑娘
2024-10-11 14:52:44
作者： 何紅雨
認識她，是通過一篇小說。
那是她寫得極精彩的一篇小說。小說中，她將自己塑造為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出生在貧窮的知識分子家庭，父親在「文革」中被打成右派，然後不得已，與母親離婚。
可想而知，那篇小說中的她，在年少時，經歷了怎樣的艱難和困苦。
有一段分外精彩的文字，是她描寫自己的童年。大意是說，那時的她，渴望成為一隻飄飛的風箏，飛啊飛，飛向沒有疼痛、沒有憂傷、沒有別離更沒有磨難的高空……那段文字，生動感人。
他被她的這篇小說打動，更被小說中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而打動。
那段時間，差不多兩年吧，他發覺自己都是神思恍惚的。似乎，總有一種期盼燃燒在心底。
有時候，夜晚做夢，他會夢到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在歲月的蹉跎和時光的荏苒中，早已蛻變成一個十分優雅美麗的女子。
夢醒的時候，他總會在心裡想，總有一天，我會認識她的！
這個世界，總有些夢想會成真。
就好像，他藏在心中無數次的那個夢想後來也成真了一樣。
在一個會議中，他邂逅了她。
原來在會議中做著精彩發言的那個女子，就是小說中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她長大了，不再是那篇小說中的那個小女孩了，然而，又好像還是那篇小說中的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喜歡她的那篇小說。
那時，她還並不是個有名氣的作家。
然而，這對他而言，又算什麼呢？
關注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又何必要她一定出名呢？
他厭惡世俗，也遠離名利。
他的生活總是平淡的，但充滿快樂。
他知足且歡喜。
生活依舊按部就班，日子也依舊不快不慢地走著。
她仍舊像往常那樣工作和生活，即便忙碌，即便疲憊，但是，這些年來所養成的寫作習慣，仍舊不會有半點改變。她並不知道，她的文字，會在某個人的心裡紮根，並且會一直都影響著那個人。
當然，她也是自信的。她常想，自己如此喜歡文字，文字仿佛就是老天賜予她的最好的精靈，它們時常飄飛著，無限曼妙更靈動地跳躍和歡喜著——就在自己的筆下。
於是，每到這時，她也會十分自信地想，總有那麼一天，自己的夢想會得以實現。也總有那麼一天，自己會有一場又一場的旅行。這些旅行只為抵達心靈深處一直以來的嚮往。她是如此喜歡旅行的女子，旅行可以帶給她更多的對生命的感悟。
他的生活，貌似平靜一如往常，然而，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自己的生活多少已經有些變化了。
變化，表現在他常常發呆，對著一片天空、幾朵游雲、一地綠草，甚至於一杯茶、一本書……
當然，也有些時候，他會在工作之時，不自覺地分了神。思想似乎是有些游離地飄飛起來，不肯受制於他的掌控。
於是，正在進行的工作，也時而會停下來。
好吧，停下來就停下來吧，等心緒平靜之後，再繼續工作也好……他總會在自己無法掌控游離的思緒時，這樣地安慰自己。
是呀，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如此了。
心中藏著某個人，時常會幻想一些十分美好的場景。
也許，這個紅塵中，大多數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歷吧？
他有她的電話，但是卻始終都沒有撥打過。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不止一次，他在即將要撥出那個號碼的時候，又理智地放棄了。
喜歡一個人，又何必要去打擾她原本寧靜的生活呢？她是否知道我喜歡她，其實也並不那麼重要。喜歡一個人，就該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而不是自私地去擾亂她的生活。
許多時候，喜歡一個人，也可以靜靜地將那份喜歡藏在心底，那樣或許更好！在一生都不要告訴她，自己對她的喜歡……而只是，自己默默在心中愛著她……
他常常會在黑夜中，獨自這樣去想。
而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的唇角竟然綻出了寧靜的笑容。
時光流走，在不知不覺間，他發覺自己對愛的領悟有所提高。
可不是？
想想曾幾何時，自己還是一個十分自私的男子，總是想要對喜歡的女子，完全地占有……但是而今，自己完全改變了。
某些時候，他會在心裡細想，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自己有了如此的改變，變得如此豁達，不再如從前那樣狹隘？
後來的某天，他終於知道了原因。
而那個原因，就是她呀！——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
那天，他再次翻讀她的那篇小說，也忽然領悟到了自己正是因為她而變得豁達。
她是那樣曼妙的女子，自己又怎能產生非分之想？
哦，不，絕對不可以再對一個如此曼妙的女子有非分之想，雖然，自己非常喜歡她……
愛情，原來也可以以十分虔誠並且謹慎的姿態出現。
我愛你，但是，我不會打擾你。我只是把對你的祝福和深愛，藏在心間。這一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我對你的喜歡，包括你……
時光的腳步依然疾行不停。春夏秋冬，季節的交替轉換中，流年飛逝，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不變的是，她一直是他的女神，曼妙且高貴。
他只會藏她於心間，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已經分外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