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兩位高貴的羅馬人

  這些偉大的羅馬人中，首先登場的是提比略·格拉古和蓋約·格拉古兄弟二人。他們來自一個羅馬的貴族世家，父親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們的母親是那種舊式的高貴羅馬婦女。她很漂亮，寡居之後有許多貴族都來向她求婚，其中還有一位國王，但是她的回答始終都是「不」，因為她想完全放棄自己的生活，全心全意去撫養她的孩子。

  當其他的羅馬婦女向她炫耀她們美麗的珠寶和首飾時，她會微笑著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帶到她們面前，告訴她們，這兩個兒子就是她的珍寶。

  提比略比蓋約大14歲，兩兄弟的母親讓希臘人用新的羅馬人的方式來教育他們，而她自己親自教導他們要善良和仁慈，要多為他人著想。他們長大之後都成為非常傑出的人，而且堪稱為國家而生，為國家而死。

  當提比略成為一名軍人，在非洲和西班牙英勇奮戰時，弟弟蓋約還在家裡上課學習。

  提比略並不像其他軍人一樣僅僅滿足於為羅馬而戰和贏得勝利。他看到了義大利到處都是遭受苦難的人，也看到了從戰場上回來的士兵們不再像從前那樣可以種地為生，他們沒有任何土地可以依靠，因無處可去而變成了待在城裡的無業游民。城裡的人們變得越來越貧窮，越來越愚昧無知，越來越粗魯暴躁，一天比一天更加糟糕。

  執政官，還有羅馬的主要統治者一直都是貴族，他們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那些不是貴族的平民的幸福。

  

  曾經有一段時間，平民威脅要離開羅馬，為他們自己建立一個新的城市。不過後來平民和貴族達成了協議，羅馬政府設立了代表平民利益並且由平民選舉的新的高級官職，也就是保民官，他們的職責是監察其他統治者不能對人民做出錯誤的事情。提比略就曾經出任保民官。

  提比略被選舉為保民官之後，他試圖提議通過一項法案，旨在從富人手中拿出一些土地分配給那些從戰爭中歸來的士兵。這樣，就能使他們回到農村成為農民，過上寧靜的生活，而且也能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

  然而富人們對此非常憤怒，就去找另一個保民官（因為保民官總是有兩個），讓他對提比略提議的這項法案行使否決權，也就是說，讓他反對這項法案。如果保民官以這種方式否決了一項法案，這個法案就不可能生效，而提比略明白了羅馬政府的確已經變得糟糕透頂。

  在過去，保民官是由像從前的羅馬人民那樣的農民和士兵選舉產生的，而現在卻由一群整天在羅馬城裡的大街上無所事事的粗野之徒來選舉。提比略認為，由這樣的一群人選舉出來的保民官，是不會維護平民利益的。

  提比略很清楚，自己提議的是一項很好的法案，他試圖強迫元老院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後來，那些實際上屬於國家的土地，確實從富人們手中拿了回來，並專門任命了一些官員去把這些土地分配到窮人手中。

  在這些事情還沒有全部完成的時候，提比略卻在羅馬的街道上被一群憤怒的人圍住了。這些可怕的暴徒謀殺了這位保民官。提比略的敵人向這些人造謠，說他其實就是想成為羅馬國王。在很早以前，塔克文王朝最後一個國王被羅馬人驅逐出了羅馬，從那個時候開始，羅馬人就對國王這個稱呼深惡痛絕，根本聽不得「國王」這兩個字。

  過了幾年之後，蓋約繼承了兄長的遺志，以一種更明智而且確實更好的方式，再一次開始了提比略生前未竟的事業。蓋約甚至比他的兄長更加出色。他對人民充滿了同情，一心渴望為人民謀求幸福。他也從兄長曾經犯的錯誤中汲取了教訓，那就是不應該和羅馬政府走向對立。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改善與羅馬政府的關係。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儘管那些土地已經從富人那裡拿了回來，卻沒有分配到窮人手中，而且許多富人希望永遠都不要把這些土地分配出去。蓋約被選為保民官之後，立即開始嘗試解決土地分配的問題。

  他知道元老們都反對自己，便試圖讓新元老加入元老院，但那些老元老拒絕他這麼做。他還想讓義大利的所有人都擁有和羅馬公民一樣的權利。這原本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蓋約試圖取悅他們，做了一件不是特別明智的事情。

  我們已經看到了羅馬人民已經變得多麼粗野和無知。蓋約以為可以通過提供給羅馬人非常便宜的食物，來使他們同意自己的計劃，就允許他們用低於政府採購價的價格從政府手中買到非常便宜的穀物和麵包。當羅馬周邊鄉村的人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蜂擁而至。就這樣，城裡粗野又遊手好閒的無業游民變得比以前更多了。在此之後的幾年裡，每一個羅馬統治者都不得不通過給予人們便宜的麵包來取悅他們。到了最後，這些人乾脆根本不付錢了，反而把向政府索取「麵包和馬戲」當成了他們的權利。統治者們不得不為他們提供免費的娛樂，就像給予他們免費的麵包一樣。

  羅馬人喜歡蓋約，也是因為他自身的魅力。他是一位出色的演說家，當他演講的時候，他會不停地走來走去，用人們喜歡的那種快速而熱切的方式來演講。

  但是反對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元老院又扶持了另一個保民官，他向人民承諾會給予他們比蓋約給過的還要好的東西。最後，蓋約像哥哥提比略一樣，在羅馬的大街上被人們追殺。當他明白自己難逃一死的時候，他讓一個忠誠的奴隸殺死自己。這個奴隸照辦了，在殺死蓋約之後也自殺了，而且人們發現他的屍體就在他主人屍體的旁邊。

  就這樣，一位高貴的母親養育的這兩個高貴的兒子，為了使國家變得更好，都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格拉古兄弟是為了這個崇高理想而獻出生命的眾多偉人中的先驅。

  雖然元老院戰勝了格拉古兄弟，但是人民對他們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尊重了。他們的政府變得越來越糟糕。在那些被征服的國家裡，羅馬總督的統治常常十分糟糕，儘管蓋約曾經改善過局面。

  蓋約通過了一項法律，規定如果總督管轄的人民控告他非法斂財，這個總督就要回到羅馬接受審判。這項法律起到了一些好的作用，然而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有時候，一些總督甚至會接受羅馬的敵人送來的賄賂。

  還有一件事，對羅馬來說，也非常糟糕，那就是現在的士兵已經變得和羅馬早期的士兵很不一樣了，駕馭這些士兵變得非常困難。

  事實上，唯一能拯救羅馬並為這個龐大帝國帶來秩序的，只有那種強勢的鐵腕人物，只有既能統御軍隊又能統治國家的人，才能將羅馬的政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這100年的時間裡，不止一次地出現過似乎就是這種羅馬救星的人，但是他們每個人的性格總有一些欠缺和不足。

  直到最後，偉大的尤利烏斯·愷撒，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物之一，成功崛起並完成了這項事業。當他完成任務的時候，卻被刺殺了。愷撒的確被他的敵人殺死了，但他已經為緊隨其後的奧古斯都鋪平了道路。

  在格拉古兄弟死後的那段時間，還有兩個人也試圖使國家恢復秩序，他們都是偉大的軍事將領。其中一個是蓋烏斯·馬略，他是一個農民家庭出身的年輕人，後來成為羅馬最偉大的將軍和政治家之一；另一個是盧基烏斯·科爾內利烏斯·蘇拉，他出身貴族而且非常富有。

  這兩個人迥然不同。馬略雖然粗野，卻很誠實。他沒受過什麼教育，但他是個了不起的將軍，而且他渴望為人民謀求福利。他憎恨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當義大利和羅馬帝國所有行省人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糟糕的時候，這些權貴卻常常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他們只關心如何使自己變得更富有。

  而蘇拉就是馬略深惡痛絕的一個例子。蘇拉受過良好的教育，對希臘的文學藝術非常了解，但是他並沒有好好利用他的所學，而是用那種最糟糕的方式沉溺於享樂之中。他的生活非常不規律，總是整晚整晚地喝酒享樂，所以他的健康狀況不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另外，蘇拉的樣子看起來就很可怕。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眼神總是很古怪，臉上滿是醜陋的斑點。有一個希臘的小丑曾嘲諷蘇拉是「上面撒了麵粉的桑葚」。

  馬略參加了羅馬與北非努米底亞王國的統治者朱古達之間的戰爭。努米底亞從漢尼拔時代就一直是羅馬的盟友，而現在朱古達試圖讓自己的國家獨立，擺脫羅馬。

  第一個被派去攻打朱古達的人被他用錢收買了，而且據說朱古達非常輕蔑地說羅馬是「一個可以用錢收買的城市，只要有人出價，就能把羅馬買走」。像努米底亞這樣的小國家竟然可以用這種蔑視的口氣來挑戰羅馬，說明羅馬的情況已經變得多麼糟糕了。

  不過，馬略最後征服了努米底亞，並使朱古達成為羅馬人的俘虜。

  蘇拉當時是馬略手下的軍官。蘇拉和他的朋友們，都說是他俘虜了朱古達。蘇拉還做了一枚戒指，上面刻著朱古達向他投降的圖案。不過馬略回到羅馬的時候，仍然得到了一次十分精彩的凱旋式。在遊行中，朱古達作為俘虜走在馬略的前面。

  凱旋式結束後，朱古達被扔進了馬梅爾丁監獄，那實際上是一個底下都是水的潮濕深坑。最後，朱古達被活活餓死，因為羅馬人對朱古達這樣的敵人絕無任何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