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節 桓溫伐前秦（第一次北伐）

  桓溫向朝廷告狀，順利排擠了殷浩，朝中大權盡歸他手。這時候前燕已經消滅冉魏，奪取了中原，氣勢正盛，桓溫認為應該避開前燕，於是決定首先北伐前秦，朝廷批准。

  永和十年（354）二月十一日，征西大將軍桓溫統率四萬兵馬浩浩蕩蕩從江陵出發。水軍經襄陽，穿均口，抵達南鄉；步兵從淅川直奔武關。

  桓溫派兵攻打上洛，活捉了前秦荊州刺史郭敬，後又攻破青泥。同時命涼州刺史司馬勛從子午谷出兵北上伐秦，司馬勛攻取了前秦西部的土地。前涼也前來支援晉，派秦州刺史王擢攻打陳倉。

  苻健早知桓溫威名，聽說桓溫來攻，迅速準備防禦。他首先命人收割了地里的麥子，堅壁清野，然後派太子苻萇、丞相苻雄、淮南王苻生、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碩等率領五萬大軍在嶢關集合，可以說精銳盡出，去抵擋桓溫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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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日，桓溫的主力部隊到達藍田，與前秦軍展開廝殺。苻生力大無窮，單槍匹馬沖入桓溫軍隊，殺進殺出十幾次。桓溫部將應誕、劉泓盡被殺死，晉軍損兵折將，損失慘重。但晉軍不甘示弱，將士們奮勇拼殺，桓溫也親自帶兵衝殺，前秦軍終於不敵，被打得大敗。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桓溫取得勝利，他的弟弟桓沖在白鹿原也擊敗了前秦猛將苻雄。隨後，桓溫轉戰前進，於四月二十五日抵達灞上。

  太子苻萇退守城南，苻健則和六千老弱殘兵守衛長安小城。苻健把城內僅有的三萬精銳兵士全數派出，交給大司馬雷弱兒率領，讓他與苻萇等合兵一處，共同抵抗晉軍。

  關中郡縣迫於桓溫威勢，紛紛來降。桓溫讓他們不要慌張，說自己只是討伐逆賊，和老百姓無關，讓他們安心生產。老百姓們有的帶酒，有的拿肉，紛紛出來迎接、慰勞桓溫軍隊，有些老年人很久沒有看到晉朝的軍隊了，他們老淚縱橫，嘆道：「想不到我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王師！」桓溫看到這場面也很激動，不斷向大家施禮道謝。

  有一天，桓溫正在大帳中對著地圖研究進軍方略，下人來報，說有人求見，桓溫也是愛才之人，便命讓那人進來。沒一會兒有人進來，只見他身穿褐色服裝，身材魁梧，相貌英俊，面對手握重兵的桓溫也氣定神閒，只是估計很久沒有洗澡了，一身的餿味。來人自我介紹說，他叫王猛。

  這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響噹噹的人物。王猛，字景略，是北海郡人，住在魏郡，從小家庭貧苦，以賣簸箕為生。有一次他到洛陽賣簸箕，有個人說要以高價買他的簸箕，但身上沒有帶錢，讓王猛跟他去家裡取。聽說有好價錢，王猛自然跟著他走了。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深山之中，只見迎面一個鬍鬚皆白的老者盤坐在一張小床上，旁邊站了十幾個人。有一個人向老者引見王猛，不想老者抬手說道：「王公不必多禮！」然後用十倍於原價的價格買下了簸箕，還派人送王猛下山。王猛出山後，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嵩山！

  王猛胸懷大志，熟讀兵書戰策。他隱居於華山等待時機，這次聽說桓溫入關，覺得機會來了，便出山前來見他。

  王猛見到桓溫後，旁若無人，侃侃而談，縱論天下時事，一邊說，一邊不時伸手捉住身上的虱子掐死。

  桓溫聽他一席話，又見他的舉動，覺得他是個奇才，於是問他道：「我奉天子之命，統率十萬精兵，仗義討逆，為百姓剷除殘賊，但三秦的豪傑為什麼不來歸附呢？」

  王猛抖抖衣袖，呵呵一笑，道：「明公不遠數千里深入敵境，長安近在咫尺卻不渡灞水，百姓不了解您的真正意圖，所以豪傑之士不來。」

  此話正說中桓溫的心思，他聽了沉默不語，半晌後緩緩說道：「江東沒人能和你相比！」於是暫時任王猛為軍謀祭酒。

  桓溫與苻雄等在白鹿原交戰，這次晉軍失利，死亡一萬多人。又逢軍糧接濟不上，於是在六月一日，桓溫開始撤退，並強制關中三千多戶人家隨行。

  桓溫任命王猛為高官督護，想讓他和自己一起回江東。王猛拿不定主意，回山去請教老師，老師對他說道：「你和桓溫不能並存，在此地自可富貴，何必遠行！」於是王猛留了下來，桓溫也尊重他的選擇，沒有強行帶他走。

  苻萇率軍尾隨桓溫，不時前來襲擾。桓溫軍士氣低落，屢戰屢敗，等到抵達潼關的時候，已經又損失了將近萬人。

  但和桓溫打這一仗，也讓前秦損失慘重。永和十年（354）六月二十日，苻雄受傷去世，苻健為此哭得吐血，說道：「這是老天不讓我平定四海嗎？為何這麼快把元才（苻雄的字）奪走？」他追封苻雄為魏王，給他舉行了高規格的葬禮。苻雄的次子苻堅繼承了爵位。

  不久，前秦太子苻萇也被流箭射中，久治不愈，最終於本年十月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