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賓館來客

  「阿姨，說好的十萬彩禮，怎麼忽然變成了五十萬呢！」

  「後天就要結婚了，這麼短時間，您讓我去哪找這麼多錢啊？」

  萬和苑小區，蘇九看著濃妝艷抹的丈母娘劉翠萍，滿臉錯愕！

  酒店準備好了，親朋好友也通知到了，蘇九怎麼也沒想到，丈母娘突然變卦了！

  10萬彩禮憑空漲到50萬，這誰受得了！

  「我把女兒養這麼大，好吃好喝的，還供她上大學，花了多少錢？」劉翠萍翹著二郎腿，咄咄逼人：「讓你拿50萬彩禮，很多嗎？一點也不多！」

  蘇九有些懵：「可是，當初說好的10萬……」

  「啪！」的一聲，劉翠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筷齊飛，指著蘇九，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孔里，「別給老娘扯這些沒用的，沒50萬，別想娶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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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萬！

  蘇九徹底傻了！

  為了結婚，買車買房，已經掏空了他全部家底，現在又要50萬彩禮！賣腎都不夠！

  「媽！」女友吳倩拉了拉劉翠萍的衣角，想要替男友說話，但劉翠萍一瞪眼，吳倩條件反射似的把手縮了回去。

  從小到大，她都沒什麼主見，而且，很怕母親。

  「勾到你了！小滷蛋還想跑，給老子死！」

  客廳里，還坐著個人，在打遊戲。

  吳家老二吳強，頭也不抬:「哥，你們公司是國企，你又是採購部的，隨便吃點回扣，不就百八十萬了？馬上就是一家人，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蘇九怒火中燒，自己小氣？哪次來，不是大包小包的？

  特別是你這個小舅子，吃我的拿我的，就連現在打遊戲的水果手機，都是在我這拿錢買的最新款！

  對你這麼好，你不幫我說話就算了，居然還落井下石！

  蘇九越想越氣，但又不能發火，為了結婚，他要忍。

  都走到這一步了！

  於是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女友，「小倩，你怎麼想的，說說吧，畢竟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吳倩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母親，下定了決心，一咬牙:「結婚的事情，我……聽我媽的。」

  接著，挪了挪身子，靠近了母親劉翠萍，離蘇九遠了些。

  蘇九腦子裡嗡的一下。

  這就是自己捧在手心的人？

  這就是要和自己走入婚姻殿堂，共度餘生的人？

  他看著女友，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失望、憤怒又覺得荒謬。

  劉翠萍心中暗笑，我女兒什麼樣的，我還能不知道？

  她不動聲色的戳了戳丈夫的腰。

  吳家貴把菸頭按在菸灰缸里，語重心長的說道：「小蘇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強子下半年也要結婚，房子總要有吧？車也不能少吧？這些錢，我們咬咬牙，都能湊，但親家那邊，是做大生意的，要的彩禮錢不少！」

  蘇九冷笑：「要多少？」

  「五十萬，」吳家貴沒注意到蘇九的表情變化，一副諄諄教誨的樣子，「都是一家人，強子這點忙，你這個當姐夫的總不能不幫吧？」

  你兒子的彩禮錢，要我出？

  還真把我當搖錢樹了？

  真是好算計啊！

  蘇九氣不打一處來，卻沒回答，而是看向女友吳倩，眼神里已經泛起了冷意：「你也是這麼想的？」

  吳倩咬咬牙，「蘇九，我愛你，但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不可能不幫他。」

  這一刻，蘇九如墜冰窟。

  戀愛這兩年，他除了上班，還找了兼職，辛辛苦苦賺錢，都供女友吃喝玩樂，全心全意對待，卻換來這種結局？

  一旁的劉翠萍眼珠子轉了轉：「錢不夠的話，你家不是還有個賓館嗎？」

  吳強耳朵動了動，忽然抬起頭來，連遊戲也顧不上打了，熱絡道，「對啊，哥，你家那賓館都關門了，還留著幹啥，不如賣了換錢！」

  呵！

  呵呵！

  繞了這麼大一圈，原來這一家子，打的是賓館的主意！

  這可是父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產！

  貪婪也要有個限度吧！

  還能更不要臉嗎？

  蘇九心中，只覺得荒謬。

  可親戚朋友通知到了，婚紗照拍了，酒席訂好了，都走到了這一步，總不能說不結婚就不結了。

  只能忍。

  蘇九嘆了口氣，說道：「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吧。」

  從吳家離開，蘇九最後沒有回家，而是改道去了賓館。

  小灣村，小白路111號。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建在郊區的一個城中村，一直是父親蘇正陽在經營，不過生意不怎麼好，勉強能夠維持開支而已。

  三個月前，父親突然去世，賓館沒人經營就關門了。

  蘇九每個月過來一兩次，打掃一下衛生，檢查一下水電氣什麼的。

  再次來到賓館，蘇九想起了寡言少語的父親，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蘇九取鑰匙，打開賓館的捲簾門。

  迎面是個櫃檯，櫃檯對面，有一張茶几和一條舊沙發。

  對著大門的是樓梯，樓梯下有個簡易的衛生間。

  布局和普通的賓館沒什麼區別。

  蘇九拿著掃帚，將賓館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

  做完清掃工作，他有些累了，躺在櫃檯對面沙發上休息。

  不知不覺，居然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聲音滄桑，卻中氣十足。

  聲音傳來的方向，有一個身影，但因為太遠，顯得模糊，看不真切。

  不過，蘇九還是看出了那人，激動起來，遠遠地呼喊：「爸，爸！」

  他一邊喊，一邊向那人奔去，可，不管他如何奔跑，也無法靠近那身影。

  奔跑中，他摔在地上，又爬起來，繼續跑，一邊跑一邊呼喊。

  跑了好久好久，那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

  他絕望地停下腳步，天空開始下雨，黑色的雨滴，落在身上，落在這天地間，將整個世界，化作黑色。

  無邊的黑暗襲來，將他吞噬。

  濃黑如墨，讓他無法呼吸。

  「轟隆！」一道驚雷劈下。

  蘇九猛地驚醒，坐起來，長長的吸了口冷氣。

  又是這個夢！

  他發了一陣呆，轉身看去，此時已經天黑，下起了暴雨。

  「我這是睡了多久？」蘇九拿起手機看了看，已是晚上十點，微信還有兩條未讀消息，是小舅子吳強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