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涅槃之始！（下）

  大夢誰先覺！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在眾人的心頭炸響，似從無比久遠的歲月之初傳盪而來，濃烈到化不開的道意、滄桑隨之涌動。

  猶如一尊立身最古最初的覺悟者，於歲月盡頭俯瞰時空長河，發出近道的呢喃。

  

  「已近九劫！」

  「半步天主？！」

  ……

  幾乎凝滯的虛空之中，天獄真君、獨獨道人等曾為天主的八劫強人眼皮跳動，已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錯愕而震驚。

  他們皆曾為天主，對於天地間的諸般情報所知極多，知曉大赤天敕令之後，蠻荒界已不存在任何天主、地尊，眼前之人自然也不會是。

  而此人，也不是他們所知的任何一尊半步九劫。

  「他是？」

  雲海之中，穆龍城抬起的手掌驟然合攏，眼底湧現出莫大的陰霾。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關於眼前之人的絲毫痕跡，

  但此刻，他卻在那菩提樹下的道人身上，感受到了極為濃烈的熟悉感。

  「大永國師，須菩提！」

  虛空之外，清渭道人眼皮垂下，掩不住的錯愕與驚詫。

  與曾為天主，重修亦高高在上的天獄真君等人不同，他深耕人世間，又有萬界樓作為背景，身懷大羅洞觀這般絕頂推演術。

  過去十二萬年中，曾在世間誕生的任何高手的神通手段、來歷師承他都瞭若指掌。

  但這位大永國師，卻是寥寥幾個例外……

  「須菩提！」

  有清渭道人提醒，其餘幾大八劫強人也都想起了此人的來歷。

  傳說之中，大永神山之坍塌就是此人的手筆……

  「啊！還給我！」

  一眾八劫強人心懷忌憚，暴怒的吞星童子卻恍若未覺，怒吼著著沖入了那片菩提世界。

  天獄真君等人漠然注視，不曾出手，似是想要讓這位同樣神秘莫測的吞星童子去試探那位大永國師的手段。

  然而下一剎，包括穆龍城在內的一眾八劫高手無不心神一顫。

  那疑似半個天主的吞星童子，跨入那方菩提世界的剎那，竟是一腳踩空，猶如凡人墜落山崖，好似失去了所有的道蘊與修為！

  「什麼鬼地方？！」

  吞星童子跌下高空，驚呼之時，似是想起了極為可怖的東西：

  「絕靈？！這，這是那條『蛇』的手段？！不，不可能……」

  砰！

  吞星童子的驚呼消失，整個人好似隕星般墜落到菩提樹下，而那白衣道人，也正自坐起。

  他把玩著指尖的十眼天佛，眼底也有些驚訝：

  「法有元靈？」

  身懷『大衍天通』，菩提對於神通、仙術的理解不弱任何天主神聖，對於法有元靈的理解，也遠遠超乎其他八劫強人。

  其他人眼中，這童子只是法有元靈，殘缺的天主。

  但憑藉著身後的『無道之樹』，他卻察覺到了更為深層次的東西。

  『這童子的本質，比那星空樓主的化身更勝，甚至於……』

  菩提心思微轉，那吞星童子已是跳將而起。

  「你，你這是什麼手段？！我的神通、修為、法寶……全部都感應不到了？！」

  吞星童子震驚不已。

  「些微小把戲罷了，不足一哂。」

  菩提道人微微一笑，也沒解釋，只是淡淡的看向此界之外的幾尊八劫強者，於穆龍城身上微微一頓：

  「此條十眼天佛乃貧僧弟子，還望諸位道友網開一面……」

  「你的弟子？」

  虛空外，幾尊八劫強人對視一眼，獨獨道人緩行至菩提世界外，感受著其中的空寂，神情微顯凝重：

  「國師手段已近天也，若是他事，我等自該退讓一步，但這十眼天佛干係太過重大，卻是不容我等……」

  「廢話太多！」

  天獄真君冷哼一聲，身形不動，已又是一式大混沌拳轟擊而出。

  那方菩提樹所在的世界十分之詭異，但他又何必入內？

  管你奇詭神秘，一拳轟殺便是！

  轟！

  這一剎，天獄真君的身後似有無數破碎的虛空世界顯現，滾滾道蘊交織化為無邊混沌法理。

  比之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凶戾，其餘幾尊八劫強人都不由得側目。

  然而，一拳擊出，天獄真君的神色已不由得變了，他那霸絕一拳，竟是觸及那菩提世界的瞬間就消失無形。

  甚至於，極盡可怖的道蘊順其軌跡，向著自己蔓延而來。

  「不好！」

  天獄真君的反應極快，其餘幾人，包括穆龍城在內，前一刻還在喊打喊殺的對手，

  卻已是齊齊出手。

  有人橫擊虛空，欲阻那蔓延向天獄真君的不知名道蘊，其餘人則盡施法寶，以其為憑依，隔空轟擊那方菩提世界。

  「大混沌拳、獨行大千、一花一世界……哦，還有萬法四劫心聖功……」

  菩提樹下，吞星童子忌憚後退，而菩提道人則只是微微一笑，不見有絲毫動作，甚至還在點評著幾人的殺伐神通術。

  「差強人意。」

  菩提道人點評著。

  大永神山坍塌破碎後的十二萬年裡，他自本尊手中借來了那一塊道一圖碎片，一睡至今。

  於蠻荒宇宙群的睡夢之中，他遨遊時空長河，自古而今，歷經了一紀又一紀，學了不計其數的神通殺伐術。

  憑藉著大衍天通，他將蠻荒大界，所有在歲月長河之中留有痕跡的功法神通，盡數修持至，超邁原主的大境界！

  咔嚓！

  幾尊八劫強人傾力而出，卻只有穆龍城心中聽見異響，後退半步。

  也只半步之隔，他的身前，那一方真實的蠻荒虛空，以及依附於其上的無數變量次元，盡成寂滅。

  連同身處其間的天獄真君、清渭道人、獨獨道人、浮游道人等等八極強者一併，

  被那方菩提世界所吞沒！

  轟！

  轟隆隆！

  驚天動地也似的炸響，於數個剎那之後方才於天地之間炸響，響徹來龍州，乃至於蠻荒之東，蠻荒大界！

  「這是什麼神通？！」

  一時不察，墜入菩提樹大世界內的幾大強者皆是一驚，居然失去了對於自身神通的感應。

  好似一剎之間被剝奪了所有的修為與境界，強烈到極點的落差讓他們想要吐血。

  更為可怖的是，他們已察覺不到外界，他們藏於外的諸般保命手段乃至於分身都已經與自己斷絕了聯繫！

  「若不能速出此地，分身只怕要反客為主！」

  天獄真君眼神發冷，一手點按眉心，就要喚回自己前世巔峰時留下的天主級殺招。

  可修為被『諸天無道』打落的他，念頭轉動都遠遠不及菩提道人的速度更快，哪怕他看起來慢慢吞吞。

  啪嗒！

  隨手一按，將天獄真君按跪在地上，也不在意後者的狂怒與殺意，菩提道人緩緩抬眸，

  視線似乎穿越了歲月與時空，看到了一座似將恆沙世界，無盡星光盡數匯聚一起所鑄就的，寶樓。

  有神人盤坐於巔，似已無數萬年不曾動彈，於此刻，他緩緩睜開眼，淡漠而冷酷：

  「螻蟻，你終於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