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夢想的路徑

2024-10-11 05:11:43 作者: 程應峰

  未到黃龍山時,我對它的印象是單薄的,那是一種無法觸摸的、隱隱約約的感覺。這種感覺,淡寂,遙遠,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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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黃龍之行,黃龍山之於我,幾近空白,沒有牽念纏繞於心扉,沒有呼應雀躍於想像。它無法像熟稔的名山大川那樣,可以先聲奪人,可以浸淫心扉,可以讓人一不小心,就在渴望的慫恿下,擁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因此,在我的心底,黃龍山不過是一處沉寂的所在;就算在前往黃龍山的路上,也沒有躥出一星半點心馳神往的火苗。

  這春深夏初的日子,夜色冷不丁就罩了下來。陌生的山野,一路細雨霏霏,一路濃霧瀰漫,黑寂中偶爾出現的路燈閃爍著螢火般的光亮。行進在蜿蜒上升的山路上,就算開著強光燈,能見度也不過在三四米。這時的心是懸著的,眼睛不知疲倦地睜著,平安抵達目的地,成為最本真的念想。

  到達目的地前一小時的車程里,充盈或激盪在感覺中的,是逼仄坎坷,是曲折迷離,是險峻崎嶇,是艱辛漫長……是水窪中探索性的顛簸,是迷霧中細細分辨的張望,是陡坡上緩緩行進的忐忑,是一聲聲「慢點,再慢點」不厭其煩的重複性叮嚀。

  好在,沒有意外。置身幾星燈火的黑寂山野,呼吸著清新空氣中草木散發出來的入心入肺的清香,聽著夜鶯的啼叫,心緒剎那間被撫慰得踏實、坦然、安寧、明淨。如果說此時此刻會滋生一些什麼,那只能是家園般真切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我驀然想起了那一方熟稔的、潛藏於心的、滋潤過我生命的山水,那一條讓我有機緣身處塵世、穿越蒼莽歲月、走到今天的永遠的家園之路。

  清脆的鳥鳴划過,晨光悄然鋪展開來。於迷濛混沌的景致中,聽風,聽雨,聽霧;聽葉脈的舒張,聽花草的呼吸;聽流泉淙淙而過,聽林濤滾滾而來。自然的、天籟的、湧向心靈的聲音,漸漸地將仙境般的山野映襯得美麗真切。

  我分明看到,堅挺的黃龍、深邃的雲溪,恰似一對情深義重、不離不棄的情人,在藍天白雲下、深山溝壑間,不懈不怠地演繹著他們的纏綿和浪漫。

  這分明是一個鬼斧神工、天設地造的去處啊!栩栩如生的犀牛望月,活靈活現的石龜間松,令人嘆為觀止的聳天石瀑,絕無僅有的玉女拋梭,更有神秘的劉盤幕、試劍石、鳳凰池、姑嫂潭、桃花洞……

  撇開帶有濃厚傳說色彩的自然景觀,最讓人動容的,還是風雨滄桑中烙印著戰爭煙雲的天岳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岳關,歷經太平天國、辛亥革命、北伐戰爭、抗日戰爭的爭奪,罩上了無法抹去的凝重色彩。

  最為慘烈的一次是在1939年。92師某部三萬將士在台兒莊會戰和武漢保衛戰後,僅剩三千將士,撤至天岳關一線。為阻擊日寇進攻長沙,他們據守於此,殊死搏鬥了兩天兩夜,最後全軍覆沒。

  從時間縱深處走來,黃龍山脈的一切過往,以它的厚實和凝重,沉澱在堪稱今古奇觀的只角樓下。如今,它豐盈的底蘊、巨大的潛能,在有心人的規劃和構想中,正一點一滴地被發掘、被拓展、被釋放。

  時至今日,通往黃龍山的路雖然有些不盡如人意,卻是可以造夢的。從山下到山上,再短暫的駐足,也會有清新之夢、情愛之夢、家園之夢、發展之夢,絲絲入扣般融入一個有熱度、有思想的人的血脈之中。我相信,不久的將來,隨著路況的改觀,這兒沒有理由不吸引更多的尋夢人。

  事實上,世上所有的路,無論筆直還是曲折、平坦還是坎坷、寬敞還是逼仄,都有機緣讓一個人走向心中的夢想。關鍵是在路上行走的人,是不是擁有一顆奔向夢想的熱切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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