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諾貝爾獎的「家庭主婦」
2024-10-11 05:09:26
作者: 王新芳
2013年,82歲的加拿大老人愛麗絲·門羅,一夜之間,她的名字就被全世界的人熟知。北京時間2013年10月10日晚,瑞典文學院正式公布愛麗絲·門羅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並將獲得諾貝爾基金會提供的800萬瑞典克朗的獎金。有趣的是,愛麗絲·門羅並不是第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那晚,她早已進入夢鄉。當她被女兒從睡夢中叫醒,得知這一好消息之後,只是淡淡回應了一句:「我知道有贏的希望,但沒想到會得獎。」
愛麗絲·門羅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讓她成為各家媒體追逐的焦點。面對記者,老人幽默地說:「你們只關心我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為何不問問我是不是一個好的家庭主婦?」在她心裡,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正經」的知識分子,不過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而已。在漫長的時光長河裡,她結過兩次婚,有四個女兒,煩瑣的家務讓她操勞不已。但是,就像每天堅持散步一樣,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寫作。
1931年,愛麗絲·門羅出生在加拿大的安大略省,父親從事狐狸養殖工作,這並不是什麼體面的工作,母親是位教師,薪資很微薄。貧窮的家庭將她排斥在夥伴們的視野之外,在自卑和孤獨之中,她愛上了寫作,只有在文字當中,她才能找到溫暖。十幾歲時,她已經開始認真寫東西了,並經常得到父親的鼓勵。
她沒有上完大學,大二的時候就輟學了。但在大學期間,她努力賺錢,拼命讀書,當過餐廳服務員、菸草採摘工和圖書館管理員。當其他同學沉迷在舞會和談情說愛中時,她卻把全部業餘時間交給了圖書館。圖書館那張靠窗的桌子上,每天能見到她伏案讀書和寫作的身影。1950年,她發表了第一篇作品《影子的維度》。
1951年,輟學之後的愛麗絲·門羅嫁給了大她兩歲的詹姆斯·門羅,走進婚姻的圍城裡,安心當起了家庭主婦。在溫哥華的日子裡,女兒們接連降生,她享受著一次次當母親的喜悅。1963年,他們搬家到了一個偏遠的地方:維多利亞,在那裡度過了10年美好的時光。丈夫經營一家小書店,她有時會到書店幫忙,有時在家做家務。孩子們的降生,並沒有影響她的寫作,反而激發了她創作的緊迫感,因而她更加用功。
結婚第二年,她有了第一個女兒。得知自己懷孕之後,她是多麼的恐慌。她正想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寫作,因此對當母親還毫無思想準備。那時,她的妊娠反應特別厲害,幾乎什麼都吃不下,吃了就吐,這讓她的身體消瘦,衰弱無力。丈夫勸她好好休息,暫時中止寫作,因為和孩子相比,那不過是一個興趣而已。她聽不進去,堅持每天趴在桌子上像瘋了一樣地去寫作。她覺得有了孩子,就再也不能寫作了,所以要趕在孩子降生之前完成大部分作品。丈夫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
在維多利亞的十年裡,她承擔著繁重的家務勞動,但創作力依然非常旺盛。她要照顧四個孩子,還要每周抽出兩天時間在書店幫忙。即使如此,她仍然能擠出時間寫作。上午她會寫到家裡人回家吃午飯,孩子們午睡時,她仍然繼續寫作。下午兩點半,她很快喝上一杯咖啡,開始做家務,爭取在晚飯前把事情做完。深夜,是她寫作的最佳時段。有一次靈感突至,她不能停筆,一直寫到凌晨2點,然後早晨6點起床後,她頭痛欲裂。她突然害怕自己可能要死了,自己可能會心臟病發作。那一年,她39歲。沒人明白,那種絕望,絕望的競賽,和時間競賽,她想做一個勝利者,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知疲倦地寫作,永遠有激情和信念。1968年,愛麗絲·門羅出版的第一部小說集《快樂影子舞》獲得人們的高度讚譽,一舉贏得了當年的加拿大總督獎——加拿大最高文學獎項。
愛麗絲·門羅數十年來一直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筆耕不輟,迄今為止已出版14部作品,包括13部短篇小說集和1部類似故事集的長篇小說,多以女性為中心,聚焦於加拿大普通小鎮的生活,探索普通女性複雜的心理與情感世界,在冷靜、精心的敘事中,給讀者帶來心靈的震撼。
2009年,愛麗絲·門羅已經80歲了,她還保持著良好的寫作習慣,每天早上都寫,一般從早上8點鐘開始,上午11點左右結束。剩下的時間就做做家務。她每天對自己的寫作頁數有嚴格要求,強迫自己完成。有時候用五個月左右的時間完成了一個故事,來不及休息,她幾乎是馬上就開始下一個故事的寫作。一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老到再也寫不動了,她就驚慌不已。因為她腦子裡儲存了一堆故事,一定要寫出來!
持續了一生的寫作終於見到成效,2013年10月10日,她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諾貝爾文學院對她的頒獎詞是「當代短篇小說大師」,她是全世界獲此殊榮的第13位女性,加拿大唯一的獲獎女作家。晚熟的果子格外香甜,她的短篇小說真實、自然、親切、溫暖,就像一本母系的《聖經》,俘虜了全世界讀者的心。
《老人與海》中的老漁夫,經驗豐富,在海上拿著釣竿拋下魚餌,漂流了幾十個晝夜,終於捕捉到大魚。當他拋出釣竿之後,水面以下,屬於命運,水面以上,屬於意志。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魚會上鉤,所以他要做的是端坐於船尾,晝夜守候,雖然極其疲勞辛苦,但他絕不終止。
一個人的一生,或許會為很多目標努力,而她的目標只有一個:文學。終其一生,她一直牢記這個使命,堅強的意志使她獲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