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寧王

  「林太妃一直在後宮榮養，可不要突然犯了糊塗！」崔貴妃到底是貴妃，轉瞬就醒回了神，一句接一句地逼問了出來，「皇上可不是那等荒唐之人，決計不會做出什麼民間遺珠的事！」

  「若老婦有半句虛言，便教皇上滅了我九族！」林太妃似是被崔貴妃的咄咄逼人給惹火了，竟是指著沈燁肩胛上那一處疤痕直視昭皇，「皇上可還記得當年厲後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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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貴妃臉色不由一變。

  她如今能安穩做了貴妃，是因為當年在其中出了大力的……

  皇上母族不顯，並不是太子，後來太子身死，皇上認在了厲太后膝下，最後得登大寶。

  只是在這之後，卻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年厲太后和厲皇后獨斷後宮，厲家在前朝也一攬權柄，竟是生生要把皇上架空的架勢，即使皇上早早立了厲後之子為太子也是徒然。

  厲家一心只想拉扯太子長大，然後除去他的其他兄弟，讓他順順噹噹接了這大昭。若不是如此，宮中又怎麼會只有這四位皇子？

  當年厲太后和厲皇后給不少妃嬪暗中下藥，一些被臨幸的宮人一旦有孕，更是直接被打死。如今還存下的四位皇子，不是母族力保，就是皇上暗中保全，不然的話……

  「皇上可記得當年在御書房當值的大宮女明月？」林太妃看向昭皇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意，「那丫頭與我是極近的同鄉，當年被皇上偶一臨幸，竟有了身孕。

  我擔心她為此不得活，那年才斗膽求了皇上，將她撥入了我宮中服侍。那丫頭十月孕滿就生下了這孩子，自己卻血崩而亡……

  當時正值日光燦爛，照徹滿庭，我便給這孩子起名叫了『燁』，只是後宮實在難以養育孩子，我擔心這孩子沒個庇護，有朝一日被厲氏發現，會白白送了性命，只得設法讓身邊的太監沈平脫籍，將這孩子帶出了宮。

  當日出宮時，我曾與沈平言說，待出了宮，若厲氏還在，就只當燁兒是他的孩子，再不要往這宮裡頭來……只是當時為著一個念想，拿先皇賜於我的黃龍玉玦沾了藥，在這孩子的肩上蝕了龍紋……

  後來厲氏一族被除，我曾派人想將這孩子找回來，卻不想沈平已經不知下落，失了皇嗣血脈，我驚駭之下不敢聲張，只將此事埋在了心裡……沒想到上天有德，今日竟讓我再見到了燁兒！」

  林太妃抱著沈燁在那裡泣不成聲，崔貴妃卻呆在了當場。難怪她一直也覺得沈燁有幾分眼熟，現在這麼一對比，可不是像皇上嗎？特別是那雙鳳眸——

  「恭喜父皇找回了燁弟！」不知何時已經趕了過來的燕王蕭熠躬身跪下，滿面笑容地跟昭皇賀喜。

  他是得了沈燁的傳信趕過來伺機打圓場救人的，沒想到不等他出手，竟突然冒出個林太妃！

  難怪當初和師曾笑言了一句，說他與沈燁如此相得，就是那雙眼睛也頗為相似，竟似有幾分兄弟相似的，難怪會相處得如兄弟手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崔貴妃臉色有些發白，兀自辯了一句：「僅憑林太妃一人之言……」

  林太妃忙中頸上一直戴著的那枚黃龍玉玦解下來，雙手呈了上去：「還請皇上勘驗！」

  昭皇淡淡看了一眼過去，成瑞再是不想，也只得接過了林太妃手中那枚黃龍玉玦，仔細看了，對比著沈燁肩上那塊疤痕。

  燕王蕭熠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成公公可看仔細了，沈燁身上那疤痕和黃龍玉玦上的龍紋可是相符？」

  有一個燕王在旁邊眼碌碌地看著，成瑞怎麼敢在昭皇眼皮子底下搗鬼？只當自己沒有瞧見崔貴妃的眼風，仔細對比了兩處，低頭那枚黃龍玉玦呈上：「稟皇上，確實一致。」

  昭皇略有些怔忡地開口：「原來當年明月竟為朕也育了皇嗣……難怪當初……」

  看這模樣已經是確信了！燕王忙伸手去扶沈燁：「燁弟快起來，你才在漠城立了大功回來，讓那蠻族今後起碼二十年不敢再來擾我大昭，今日卻是為何惹了父皇生氣，竟至於要罰你廷杖？」

  沈燁與他眼神微微一對，起身後依然半垂著頭，臉色沉肅：「貴妃娘娘想將安陽嫁給臣，被臣拒了，不成想安陽突然橫死，貴妃娘娘只說是臣妻子元氏下的毒……」

  燕王「啊呀」一聲，撫著胸口大鬆了一口氣：「幸好這事兒沒成，不然這傳出去——」

  傳出去豈不是兄妹亂、倫？！

  燕王話說了半截，似乎是覺得不妥，立即轉了口：「貴妃娘娘也是看你軍功卓著，在漠城不過兩年就能將蠻族打得大敗，心中愛重燁弟你的才能，這才……起了這心思，燁弟你切莫往心裡去！」

  這話說得崔貴妃差點沒撅過去，臉色一片慘白：「燕王不可胡言！只是安陽仰慕沈燁已久，本宮為人母的不忍心，這才——」

  昭皇淡淡瞥了崔貴妃一眼，見她驀地住了嘴，這才看向沈燁：「什麼沈燁，既是朕的兒子，自然是姓蕭！」

  燕王立即重重一拍沈燁的肩膀：「燁弟，還不快去跟父皇見禮！」

  沈燁只覺得今日太過戲劇化，似乎一切發生得極其突然，被蕭熠這麼一拍，見昭皇殷殷看向自己，那雙鳳目中頗為欣慰的模樣，還是上前一步雙膝跪了下來：「父、父皇。」

  昭皇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將他扶了起來：「成瑞，請大宗正過來，即日將吾兒蕭燁記入我蕭氏宗牒，封號——寧王！」

  這兒子頗有武略，所到之處無不安寧，用「寧」為封號，再是恰當不過了。

  「至於元氏——」

  瞥了一眼立在一邊的元靜姝，昭皇正在沉吟，蕭燁已經雙膝一彎又跪了下去：「父皇，兒臣幾回立功，皆因元氏在後出力，當日在錦城，是元氏一力抑止了疫情傳播，及至漠城，元氏不辭辛勞，救治軍中傷患，更獻藥肋兒臣一役將蠻族打服……」

  本來想著這元氏出身低微，又是和離過的，就是有個兄長在通政司任經歷，到底也才是七品官，封個側妃就算了，現在見蕭燁這般陳情，昭皇不想為著這事拂了兒子的意，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元氏封寧王妃，敕令內務府，速將寧王府諸事籌備拿個議程出來呈朕定奪！」

  這個兒子本身就是個能帶兵的，他的王妃，出身低些就低些吧，妻族沒有助力也好，也免得長了寧王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昭皇掃了一眼鬆了一大口氣的蕭燁，臉上微微浮出了一抹笑意，親自取了衣物起來，披到了蕭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