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皇上息怒

  「皇上駕到——」

  隨著黃門小太監中氣十足的通傳，昭皇蕭靖業一手挽著貴嬪童歡顏的手，闊步走了進來。

  崔貴妃一眼瞧見童貴嬪那身格外嬌艷的裝扮，心裡暗罵了一聲，卻不敢怠慢，起身迎上前就要跪下去：「皇上萬歲！」

  童歡顏連忙想閃開，怕虛受了崔貴妃的禮，昭皇卻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扶住了崔貴妃，讓她沒有跪下去：「今 是家宴，愛妃你們都不必多禮，燦兒、煒兒，你們都快起來，快起來！」

  能出席元旦家宴的幾位嬪妃和一眾親王公主們都起了身，昭皇笑眯眯地掃了一眼席位，拉著童歡顏直接坐上了正中的席位。

  童歡顏睨了崔貴妃一眼，低頭有些嬌羞地推了一句：「皇上，這於禮不合。」

  「今天這家宴，不就是一家子吃個團圓高興嘛，朕說合禮就合禮！」昭皇一口就定了論。

  崔貴妃剛含在舌尖上的話不得不暗自咽了下去，臉色微微有些發僵地在昭皇的另外一隻手邊坐了下來。

  童歡顏心裡一陣快意；這個崔貴妃明明還不是中宮之後呢，不過是皇上暫時讓她掌了鳳印，就作張作致的，動不動拿「於禮不合」來堵人。

  

  當她不知道麼，崔湘當年之所以當上皇貴妃，還不是因為……當時在扳倒厲太后和厲皇后那場宮闈之斗中，她投了皇上的眼，被皇上用來做了那把順手的刀。

  皇上當初能讓她上位，如今自然也能讓她下位！這會兒神氣什麼，崔湘還以為是當年麼？現在崔湘可是年老色衰了，而她，卻正是顏色嬌艷，皇上可是說了，要是她能給皇上再誕下一位皇嗣，不拘是兒是女，皇上都會晉了她的妃位！

  可惜娘家嫂嫂前兒遞了牌子進宮，說是大伯母相中的那名女神醫，一來燕京就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

  什么女神醫，居然自己還生了病，還不如她看中的太醫院的那位陳太醫，雖然年紀輕輕，已經做到了左醫正的位置了，若是能收為她用，以後在這宮中就可以放心多了。

  童歡顏這邊想著心事，那邊宮宴已經開始了。宮樂一響，宮中的樂伎魚貫而入，翩翩起舞。

  若是尋常百姓，只怕是疑入仙宮，可惜在座的諸人都是年年看慣了、吃慣了這些了無新意歲宴，明明覺得索然無味，偏偏還要裝著興致盎然，不時覷著昭皇的臉色捧哏幾句，也真難為了這些皇孫貴胄。

  昭皇正在興頭上，不想司禮大太監丁春突然急急趕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昭皇的臉色頓時一陣陰沉：「人呢？給朕帶進來！」

  丁春小聲提醒了一句：「皇上，這會兒您正在歲宴……」

  「連祖陵都被人摸了，我大昭這些皇孫還能吃得下歲宴？！去，現在就把人帶來！」昭皇蕭靖業重重一拍桌子，丁春不敢怠慢，急忙退了下去。

  很快，一道頎長的人影押著一名縛緊了繩索的犯人闊步走了進來。

  這人剛一進來，安陽公主蕭月驕就睜大了眼睛，待這人走近，蕭月驕仔細盯了他好幾眼，直到身後的大宮女花容偷偷提醒了她，這才收斂了自己灼熱的目光。

  沈燁卻恍然未覺，徑直立在殿中曲膝向昭皇行了一個軍禮：「臣，京畿衛副指揮使沈燁覲見皇上，皇上萬歲！」

  沈燁其人，昭皇還有些印象，因其戰功顯著，從邊軍調任正五品錦城守備，又因在錦城救災有功，不到一年，就被破格擢升為從四品京畿衛副指揮使。

  年前才發下的任命，想來這人應該剛剛上任，沒想到居然就抓住了膽敢盜竊皇陵的賊子！因為滋事體大，不敢擅專或拖延，這才緊急報了上來。

  沈燁一五一十將如何發現賊人，又如何順藤摸瓜，將銷贓窩點一併拿下，並從窩點處發現好幾件疑似隨葬品的事稟報出來後，齊王蕭煒的臉色頓時一變。

  沈燁說的那所謂銷贓窩點，正是他手中一處最來錢的產業：點石當鋪。

  點石點石，喻意點石成金。自這點石當鋪開張以來，也確實是為齊王蕭煒日進斗金；沒想到會突然成了沈燁口中的銷贓賊窩！

  點石當鋪是齊王手中的產業，在燕京可不是什麼秘密，齊王立即坐不住了，站起身怒斥了沈燁一聲：「休得胡說，什麼銷贓賊窩，那明明是本王的產業！」

  沈燁抬頭看了齊王一眼，又低下了頭板正答道：「臣初來燕京，並不知道那裡竟是齊王殿下的產業，臣只是瞧著這賊人與點石當鋪甚為熟絡。

  且過年諸店關張之際，那當鋪卻依然半開門戶，似在等著這賊人過來，疑心之下喝令搜查，在當鋪里起出了一些萬不該在民間出現的違制之物，這才一起將當鋪所有人等捉拿了下來。

  臣只是就事論事，並無針對齊王殿下的意思，若有得罪處，還請齊王殿下不要在意。」

  好比被人 打了個嘴巴，打完之後還要說並不是針對你才打的；怎麼不教齊王氣得七竅生煙？

  蕭煒還要說話，昭皇已經開口發了話：「老二閉嘴！沈燁，你起來答話！」

  沈燁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昭皇的目光不畏不懼。昭皇心裡暗自點頭，細細問了案情，見令把贓物呈上，取了名單一對照，見果然是有幾樣東西在隨葬名錄上，心頭不由大怒：

  「朕還沒死吶！我大昭還沒亡！居然就有人敢盜竊皇陵還公然銷贓——你們這些皇子皇孫，一個個的還安心在這裡吃得下飯？！你們可對得起你們的姓氏！」

  崔貴妃見勢不妙，趕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息怒！」

  她這一跪，一眾妃嬪皇孫俱都跪了下來，唯有童貴嬪跪下時還怯怯求了一句：「皇上可千萬要保重龍體啊，齊王殿下他並不理俗務，那點石當鋪雖然是齊王殿下的產業，他也定不知情啊——」

  這不勸還好，一勸卻恰似火上澆油一般，更是令昭皇悖怒起來，直接指著齊王蕭煒喝罵道：「堂堂親王，封地有食邑，朕也從未少過你們的食祿，還要去開什麼當鋪，與民爭利！一世已經是吃穿不窮，你說你還要那麼多銀錢做什麼！」

  眾人噤若寒蟬，偏偏童歡顏還要不怕死地繼續開口：「都說有錢好辦事，想來齊王殿下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