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敲門金磚

  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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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妃陳宣華接過一隻拇指大、淨白瓷的瓶子，目光瑩然看向廖嬤嬤：「臨別時她打賞你的是這個？」

  廖嬤嬤正要應「是」，門帘子一揭，燕王蕭熠略一低頭走了進來：「什麼打賞這個那個的？」

  燕王妃連忙起身迎上前，接過蕭熠解下來的披風遞給一邊的大丫環立春：「王爺今兒怎麼早回來了？」

  「和師回來了。」身材頎長的蕭熠接過立夏奉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感覺到微燙的茶水將身上的寒氣都驅散了不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正好手邊也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晚上你讓人備好酒菜，我要給和師接風洗塵。」

  陳宣華笑著應了一聲：「王爺放心，我早吩咐下去了；還備了和師最喜歡的幾樣菜餚和金華酒。」

  知道自己這王妃管家理事向來井井有條，蕭熠放心一笑，看見先前陳宣華急切間隨手擱在茶几上小瓷瓶子，好奇地拿了過來：「王妃，這是什麼？」

  見王妃看了自己一眼，廖嬤嬤連忙恭聲答了：「回王爺，知道那元氏兄妹今兒跟著和師一起入京，王妃擔心元家於燕京城中生疏，特意派了老奴過去幫襯一二，這是元娘子臨別時給老奴的打賞。」

  蕭熠隨手拔開了瓶子，聞到一股清淡的藥味兒絲絲滲出，不覺有些好笑：「這是藥？」

  元靜亭本來就年輕，他的妹妹自然就更小了，元家自幼失祜，莫不是無人教導，所以那位元娘子竟是拿藥來打賞人？

  廖嬤嬤忙答道：「是，元娘子說這是祛咳丸，但凡風寒咳嗽，一日一丸，兩日即愈。」

  蕭熠先前臉上的不以為意瞬間換成了一臉深思：「她是這麼對你說的？」

  陳宣華也注目看向廖嬤嬤：「嬤嬤，你可記得元娘子的原話？」

  「是，老奴記得。」廖嬤嬤略一回想，就原原本本地答了出來，「元娘子說，『大冷天的勞煩嬤嬤這半日了，這裡是我親手制的祛咳丸，若是有些風寒咳嗽，一日服上一丸，兩丸即愈，還請嬤嬤千萬收下。』」

  蕭熠臉色微變，立即吩咐了一聲：「去請郁大夫過來。」

  郁大夫是燕王府的府醫，也是個醫術了得的，被急急喚了過來，本還以為是燕王或是王妃哪一位病了，沒想到一進門就被蕭熠塞了一小瓶子藥到手上：「郁大夫，請你看看這祛咳丸如何？」

  郁大夫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依然照做，打開瓶子聞了聞，覺得藥香清淡，倒了一丸進手中，但見只是一丸比小指頭還略小的棕色藥丸，捏之有些緊實，竟讓他一時分辨不出是水煉丸還是蜜煉丸，不由眉頭皺了起來。

  見他眉頭緊皺，燕王妃陳宣華不由暗自捏緊了手帕：「郁大夫，這藥如何？」

  郁大夫並不答話，只自語了一聲：「祛咳丸？」拿起那藥丸放在齒間跟吃糖豆兒似，輕輕「咔」的一聲咬成兩半，一半拿在手裡，另外一半卻在齒舌間細細嚼著，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目光又一下子亮了起來：「王爺，王妃，不知這藥是何人所制？」

  蕭熠瞧著他那神色，心中大致有了底，淡笑了起來：「你只說這藥到底如何？」

  「這藥方配伍實在是妙極！」郁大夫像是撿到了寶一樣，「我怎麼就沒想到還可以這樣配呢？明明是十九畏、十八反，竟然這樣配伍，正好輕可去實……王爺，這位藥師到底是誰？還請王爺引見一二！」

  蕭熠不由呵呵笑了起來：「如今那人剛剛來京，等過些日子，本王請她上門做客，定然將你一起請來。」

  郁大夫這才歡喜去了。

  揮手讓廖嬤嬤等下人全都退了下去，蕭熠眸中微微發亮：「宣華，想不到元娘子此人還真是有幾分厲害，果然是高人在民間啊！」

  他成親這麼幾年，苦於一直沒有嫡嗣誕下，陳氏一族是河間府大族，又是三朝元老，故舊門生甚多，陳宣華是陳氏嫡長房的嫡長女，自出生就深得陳氏族長、陳宣華的祖父喜愛，一直與家中男嗣一同教養的。

  如果能有嫡子生下，燕王府的後院無疑會平靜不少，燕王妃也會聯繫娘家盡心扶佐，不會讓後宅之事拉了蕭熠的後腿。蕭熠並不想失去妻族的支持，何況庶子再是去母留子養在陳氏膝下，到底名聲上還是差了一些；另外幾位親王，可是都有嫡子了的……

  見蕭熠高興之下喚了自己的閨名，陳宣華心裡也是有些激動：「難怪她要賞廖嬤嬤這瓶藥，原來倒是一塊敲門金磚讓我們驗看的。」

  蕭熠很是滿意：「原來擔心元娘子年紀太輕，或許是地方官員為了教化功績給她安的虛名，沒想到竟是個靈慧的……等晚間我給和師設宴，再細細問問就更確實了。我先去書房處理些事，晚宴就交給王妃了。」

  陳宣華一臉笑容地點了頭，送了蕭熠出去，回頭看到廖嬤嬤只一人跟了進來，臉色似乎有些躊躇；不由訝然看了她一眼：「嬤嬤是還有什麼事剛才沒有稟報完？」

  「是，」廖嬤嬤垂下眼小心地說了實情，「先前只以為元娘子是位和離過的婦人，沒想到今天見了真人才知道之前想錯了。老奴瞧著，那位元娘子年紀不過十五六，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兼之樣貌生得極好，甚是清艷殊麗，行事亦大方有禮。」

  讓閱人多矣的廖嬤嬤也說出「清艷殊麗，行事大方」這樣的評價，陳宣華不由微微動容。想到廖嬤嬤先前的躊躇，此時話中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廖嬤嬤擔心的是什麼事？

  凝眉略一思忖，陳宣華就淡然一笑：「原來是位嬌客，過些天我們請她過來府上做客，可不能慢待了人，須得服侍妥當了。」

  服侍妥當，就是即使元靜姝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給她半點可趁之機！

  見王妃神色自若，廖嬤嬤跟打了一劑強心針似的，連聲應著下去了。

  陳宣華閉了眼睛輕輕斜倒在織金綾大迎 ，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燕王府暗中尋醫，已經尋了太久了，時間也再耽擱不得，元靜姝哪怕渾身有刺，這個機會她也得牢牢抓在手上！

  再說，元靜姝畢竟是和離過的身份，再是嬌美，王爺並不是貪色之人，應該不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