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2024-10-11 02:23:51
作者: (美)D.M.普利
進了電梯,艾麗絲看著數字按鈕。她比較確信,接下來自己應該上八樓,不過她還得從包里拿出寫字夾板來核對。就在她摸索的當口,三份文件掉落了出來,撒落在電梯地板的四周。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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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滑動著關閉了。她將資料一次三張地塞回文件夾,就在這時,某樣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它是一張紙,上面滿是手繪的螺旋形標識和勾號。艾麗絲撿起它,再次細看這些奇怪的符號。這些文件來自比阿特麗斯的個人檔案。她將它們一張張撿起來,快速瀏覽這些荒謬的文件,直至其中一張紙上跳出一個數字——547。
這個數字與蘇珊娜鑰匙上的數字相同。她迅速翻查更多的紙頁並再次瞧見了它,然後又出現一次。比阿特麗斯留下的記錄上到處都是「547」。這絕不是一種巧合,她想。比阿特麗斯曾打電話給蘇珊娜詢問一個保管箱的事。547號鑰匙在蘇珊娜的辦公桌里,現在藏在一份個人檔案里的奇怪記錄上到處都是這個數字。也許這把鑰匙的確屬於比阿特麗斯。
艾麗絲站起身來,伸出一個手指想去按八號按鈕,但遲疑了。比阿特麗斯·貝克在九樓工作——蘇珊娜是這樣說的,去看一下不會有什麼害處。再說了,沒有規定說她一定要按照順序測繪樓層。她按了「9」,電梯將她送上了九樓。
一條狹長的走廊從服務電梯一直通向九樓的西北角,那裡一對雙開門半開著。木門上有幾個金字:審計部。就是它,艾麗絲邊想邊推門進去。
穿過雙開門就是一個大房間,裡面安排了八個緊緊相連擠在一起的打字工作隔間。一圈辦公室門從三面環繞著這些打字間。艾麗絲沿著這個工作區域的邊緣行走,識讀一扇扇門邊的名字牌子。第三塊名字牌標著「蘭德爾·哈洛倫」。艾麗絲停住腳步。蘇珊娜說過哈洛倫家族在銀行關閉之後破產了。她推開哈洛倫先生辦公室的門,辦公室與她已經見過的其他辦公室相似,只是木製陳設的顏色稍暗些,辦公桌稍大些,桌前擺著一把高背植絨椅子。
艾麗絲在椅子上坐下,桌上有一本很大的記事簿。她拉開中間的抽屜,抽屜是空的。她拉開另一個抽屜,再拉開一個抽屜,試圖發現某種相關線索:哈洛倫先生是誰?他為什麼會破產?遺留的物品只有一把銀質開信刀和一支墨水幹了的自來水筆。像人力資源部的琳達一樣,哈洛倫先生已經把他的辦公桌清理乾淨了。艾麗絲身後的書架也是空空的。她朝盥洗室里看了一眼,儘量不去聯想尼克。鍍金鏡子的邊上放著一瓶舊時的剃鬚後抹的潤膚香水。它的味道難聞極了。
比阿特麗斯也許是個秘書,艾麗絲退出哈洛倫先生辦公室的時候想。蘇珊娜曾稱她「女孩」,而且某種跡象告訴她像蘇珊娜這樣一個接待員不可能隨意去尋找某個有辦公室和有門的人。艾麗絲肯定不會這樣做,與WRE的任何大人物說話她都感到不自在。這些頭頭腦腦在過道里遇見她會點點頭,不過她比較確信他們中甚至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名字。也許惠勒先生是個例外。
房間中央的八個秘書工作間沒有一處有名字牌。她們是無名的。「你是哪個工作間,比阿特麗斯?」她輕聲說。
艾麗絲在離她最近的一個辦公桌前坐下。她快速翻動最大抽屜里亂七八糟的文件。零碎的紙屑、打字機色帶、裝訂機釘子——她在其他幾個抽屜里沒有發現任何有趣的東西,沒有一樣東西表明是「比阿特麗斯」。
她在關抽屜的時候聽到噹啷一聲。艾麗絲眉毛一揚,文件底下一個一品脫的玻璃酒瓶在晃動,酒瓶上的商標是「老祖父」。她環顧一下空蕩蕩的房間,隨後啪的將它打開了,味道聞起來像威士忌。威士忌不會壞的,對吧?她抿了一小口。它酸了,火燒火辣地順著喉嚨一路下肚。
「啊呀!你不是越久越醇香嗎,老祖父!」她做著怪腔說。
在接下來的幾個辦公桌里除了一些辦公用品和凝結了的止咳糖以外,她什麼也沒有發現。艾麗絲在最後一個灰塵撲撲的工作間裡坐下。
從打字間看出去的視域令人感到壓抑:一塊快要掉落的天花板低懸在頭頂之上。這也許是一九六零年代的某種裝修,用來覆蓋華麗的手繪天花板,以便讓女秘書們的眼睛專注於工作。懸掛在遠處牆壁上的學校時鐘數年前就已燒壞,不過艾麗絲坐在那裡幾乎能夠聽見它在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某個可憐的女人在這把面向時鐘的椅子裡一天度過八小時漫長時光。她完全能夠體會到那種感受。這個辦公桌與艾麗絲在WRE極小的工作隔間沒有多大區別。沒有窗戶,四周全是男人們注視的目光。儘管她擁有時髦的學位,她的工作環境與秘書的工作環境如此相似,這真是令人沮喪!
艾麗絲拉開每一個抽屜,什麼也沒發現,直至她搜尋到最後一個抽屜。抽屜里一排排綠色卡片儲存夾空懸在金屬小鉤上。她用一個手指甲在它們上面滑動,仿佛在急速翻動一疊卡片。當她關閉這個抽屜的時候,抽屜底部的某樣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將懸掛的文件夾推到一邊。它是一本灰色封皮的小書。艾麗絲拿起它閱讀其封面:《簡易格雷格速記指南》。她將書翻到中間,很快就認出這種奇怪的書寫方式,它完全像她在比阿特麗斯個人檔案里發現的那些手寫記錄。
第一頁上的一行題詞是這樣寫的:「親愛的比阿特麗斯,熟能生巧。愛你的,多麗絲姨媽。」這是比阿特麗斯的辦公桌!艾麗絲一頁一頁地翻閱這本手冊,仿佛它們也許隱藏著她有關銀行疑問的所有答案。除了速寫指南,她在書里什麼也沒找到;在書的最後一頁上,她發現了另一條題詞,它是這樣寫的:「利用業餘時間練習,孩子,愛你的,馬科斯。」
艾麗絲再次閱讀「愛你的,馬科斯」這幾個字,然後抬頭看看一圈辦公室。沒有任何一塊名字牌有一個馬科斯。他們是戀人嗎?她邊疑惑邊翻書。馬科斯也許是比阿特麗斯的一個老闆。遠在那個時候,性騷擾甚至還不是一種罪名。她能夠想像那個年輕的秘書坐在這裡,低頭伏案工作,儘量不引人注目。令艾麗絲感到十分蹊蹺的是,一個辦公桌上沒有名字牌的秘書會在銀行關閉時失蹤了。比阿特麗斯是一個沒名字沒有身份的雇員。為什麼她會失蹤?
艾麗絲合上了速記指南,猶豫了片刻之後,將書放進了她的野外工作包。她告訴自己這樣書就不會丟失了。另外,破解比阿特麗斯在她個人檔案里留下的那些異乎尋常的速記比晚上看電視重播要有趣得多。更加重要的是,這也許有助於她琢磨出547號鑰匙到底有什麼玄機。
時間幾乎已到中午。她尋找比阿特麗斯浪費了一個多小時。測繪大樓的其餘八層只剩下五天了,她得幹活了。她從包里取出捲尺和寫字夾板,將它們放在比阿特麗斯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