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冰與閃電

  「好了。」喜鵲接著說，「我希望你們能乖乖地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地把你們的超能力交給我。不然，這位曾經的幽靈英雄的下場恐怕會很糟糕。」

  超級零蛋隊誰都沒有動。厄運黃鼠狼將芙洛拉按在地上，用腳踩住了她的背，想讓她不再掙扎。

  「來呀。」喜鵲向他們示意，「你們已經被我將軍了，這是盤死棋。是時候繳械投降了。」

  「決不。」墨菲毫不示弱地說，「我們可能是被困住了，但你只有一個人，寡不敵眾。」

  「寡不敵眾？就憑你們？」喜鵲不屑地質問道，「五個小毛孩，外加一個老頭？還是你們一直期望無所不能的英雄聯盟會及時趕到，救你們出去？我向你們保證，他們現在忙得很，根本無暇分身，因為我們在戰慄之沙給他們製造了一點兒小麻煩。」

  「我們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德倫徹先生尖著嗓子叫道，「我們把所有犯人都放了！聯盟被我們打敗了！」說完，他就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原本踩住芙洛拉的腳也挪開了。「勝利！勝利！他們將會感受到厄運黃鼠狼的憤怒！」

  趁德倫徹先生不注意，芙洛拉停止了掙扎，悄悄地向卡爾和超級零蛋隊那邊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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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你這個沒用的傢伙！」喜鵲再也受不了德倫徹先生那語無倫次的廢話了，忍不住衝著他喊道，「干好你的活兒，看好你的犯人。」

  德倫徹先生不再晃來晃去。他跑過去，追上芙洛拉，粗暴地將她拖了回去，一邊拖還一邊念念有詞。看得出，他有點兒傷心。

  「看到了吧？」墨菲勇敢地向著喜鵲邁出一步，「你和歷史上那些大壞蛋都一樣，不是嗎？也許，你可以強迫別人來幫你，但那不過是因為他們怕你，或是對你有所求，就像德倫徹先生。可一旦你遇到困難，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需要為此而擔心嗎？」喜鵲叫道，「我每進攻一次，都會變得更強大。我的危險程度超乎你的想像！我根本不需要那些可憐巴巴的廢物來幫我！僅僅一個星期之內，我就偷到了兩種新能力——它們分別來自你的好朋友藍色幽靈以及英雄聯盟的首領！你休想阻止我！」

  超級零蛋隊的其餘四名隊員紛紛向前邁了一步，站到隊長身邊，所有人一起毫無畏懼地望著喜鵲。

  「墨菲說得對，」瑪麗說，「你只有一個人。這也是你在斯卡斯代爾被打敗的原因——寡不敵眾。我們是一個團隊。」

  「團隊？」喜鵲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話語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一個可悲的概念。無非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抱成一團，相互安慰罷了，就像一群嚇壞了的小蟲子。所有團隊都是建立在恐懼之上的。」

  「不，」墨菲糾正他，「團隊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之上的。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們……」

  「我們也相信他。」瑪麗打斷他的話，同時斜著眼睛望了他一眼，並沖他揚了揚眉毛，以示支持，「所以，你動手吧，如果你想，你可以拿走我們的超能力。但是，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對抗你，直到最後打敗你。我們一起。」

  她的這番友誼宣言似乎刺痛了對手。喜鵲看起來非常生氣。他舉起雙手，紫色的火花從他緊握的拳頭上刺啦一聲向四周蔓延開來。然而，就在他準備發動進攻的一瞬間，房間一側傳來了一個新的聲音。

  「我們一起。」

  喜鵲猛地一轉身。

  電梯門再次打開，電梯裡，賈斯珀·朗特里爵士和前超能力委員會的其他成員並排而站。雙子姐妹和重鉛頭都穿上了他們以前的英雄制服。乍看之下，大家差點兒沒認出穿了制服的重鉛頭。

  賈斯珀爵士揚起下巴，面露不屑，帶著自己的團隊走進了實驗室。

  「你不是說回家喝茶嗎？」卡爾平靜地問。

  「嗯，我是這麼說的。」賈斯珀爵士訕訕地答道，「可是，小墨菲說的那些話始終在我腦海中迴蕩著。他說得對，這個世界很大，足以容納各種英雄。這個道理我早就該想明白了。」

  「所以，儘管我們已經退休，但我們還是來了！」雙子姐妹中的一個說道。

  「更何況，」實驗室里傳來了重鉛頭那低沉的嗓音，「當你面對的是這個人的時候，難道還有比我們這些毫無超能力的英雄更合適的人選嗎？」說著，他指了指喜鵲。眼看著自己以前的死對頭偷偷溜進這裡，喜鵲很震驚，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準備採取行動的雙手暫時停了下來。震驚之餘，聽著他們的對話，他的臉漸漸因為憤怒而變得越來越紅。

  賈斯珀爵士轉過身，面對敵人：「菜鳥，你說呢？做好和我們再次交戰的準備了嗎？這一次，我們無所畏懼，因為我們什麼都不會失去了！」

  喜鵲重新振作精神。「噢，科技騎士，看看你都老成什麼樣了。」他對著賈斯珀爵士一臉不屑地說道。

  「老是老了，但一巴掌拍倒你的力氣還是有的。」賈斯珀爵士大吼一聲。緊接著，他的輪椅突然騰空而起，徑直飛向喜鵲。重鉛頭和雙子姐妹緊隨其後。趁著賈斯珀爵士從高空逼近，吸引喜鵲注意力的同時，重鉛頭舉起手杖向喜鵲的雙腿發出了重重的一擊。

  「快，」墨菲對超級零蛋隊隊員們說，「趁德倫徹先生不注意，先把他拿下！希爾達，再次召喚你的小馬。如果喜鵲又想隱身，賈斯珀爵士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卡爾，你趁機把芙洛拉救出來。其他人，跟我來！」

  墨菲、瑪麗、比利和內莉一起跑向德倫徹先生所在的實驗室一側，而芙洛拉正躺在地上。他們迅速包圍了這個他們曾經的老師，卻被一股撲面而來的臭味嗆得連連後退。

  「你們不可能勝利！」厄運黃鼠狼沖他們嚷嚷道。

  「這是什麼味道？」瑪麗大喊一聲，她的眼淚都快被熏出來了。她側過頭，看了厄運黃鼠狼一眼，看到他身上濕乎乎的，問道：「你是不是……在垃圾堆里泡過？」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住在戰慄之沙的垃圾桶里？」墨菲又補問了一句，同時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巴，充當臨時毒氣面罩。

  「我一直潛伏著，為了取得偉大的勝利而做準備。」厄運黃鼠狼來回交換雙腳，單腳蹦躂起來，說話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潛伏在……垃圾桶里？」墨菲糾正他。

  「呃……是的。」厄運黃鼠狼承認了，「但這是值得的，為了得到最高獎賞！」

  「你最需要的獎賞就是好好沖個澡。」瑪麗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覺得喜鵲會給你什麼樣的獎賞？在他心裡，你就是個白痴，你難道沒聽到他是怎麼說你的嗎？你就是個小跟班。」

  「我不——是——跟班！」德倫徹先生被激怒了，揮舞著雙臂沖向他們。雖然他是有點兒瘋瘋癲癲的，個子也不高，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此時此刻，多年來的隱忍和失望已經完全化為熾熱的怒火，再加上「垃圾香水」的強大威力，這四個小夥伴只能落荒而逃。不過，芙洛拉也因此落單，卡爾立刻抓住機會跑上去，將她帶到了安全地帶。

  超級零蛋隊躲到一堆機器後，準備展開反攻。就在這時，墨菲和內莉發現自己身後的機器可以控制安吉爾所在的那個大玻璃罩。「冬季工程」，墨菲再次默念了一遍這個詞，抬頭瞟了一眼那個被迷霧包圍的女孩，這才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下的任務上。

  在另一側，比利跳了出來，舉起他那碩大無比的拳頭，準備迎接一路狂奔而來的厄運黃鼠狼。與此同時，瑪麗內心那位強悍的老奶奶再次現身，揮舞著雨傘猛戳德倫徹先生，將他往比利那邊趕。比利拳無虛發，乾淨利落地將這個小個子男人撂倒在地上。

  然而，在不遠處進行的那場戰鬥似乎就沒這麼順利了。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喜鵲開始反擊。他先是運用無形的能量場直接將雙子姐妹甩到實驗室的另一邊，緊接著，他一轉手腕，一張巨大的桌子立刻騰空而起，撞向重鉛頭，將這個老頭撞倒在地上。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賈斯珀爵士了。

  賈斯珀爵士懸在空中，但輪椅的控制面板突然失去了控制——是喜鵲用他的超能力控制了它。墨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賈斯珀爵士的輪椅漸漸被紫色的電火花包圍，忽然，它猛地墜向地面，然後又飛快地撞向電梯，力度大得把電梯門都撞得變了形，電梯頂板嘩啦啦地砸落在賈斯珀的頭上。

  解決完這幾個老對手後，喜鵲轉過身，怒氣沖沖地望著那幾個新對手。

  「小心！」墨菲向同伴們發出了警告，並召喚他們躲到安吉爾的控制台後，「賈斯珀爵士不行了，他接下來就要對付我們了！」

  喜鵲正凝神靜氣。紫色的小火花爬上了他那件破破爛爛的外套，上下滾動著、跳躍著，一股冷得刺骨的白色迷霧從他身上瀰漫開來，白色的冰霜以他的雙腳為圓心，開始向外蔓延。

  「他……在變大嗎？」希爾達緊張地退回到墨菲身邊，不安地問道。

  「他馬上就要使用另一種超能力了。」卡爾扶著芙洛拉，向他們走來，同時對他們發出了警告，「等一下——他剛才是不是說他偷了弗林特小姐的超能力？」

  「是的。」墨菲答道。

  「怎麼了？弗林特小姐的超能力很可怕嗎？」比利喃喃道。

  「可以這麼說。」

  喜鵲的頭髮變得有些奇怪。隨著從他身上飄散出來的冷氣越來越足，他的頭髮也漸漸凝固，變成了一團冰碴兒。他的身體也開始變形，胳膊和腿上出現了灰白色的冰晶，並迅速向四周蔓延。

  「她可以變身，」卡爾接著說道，「變成一種……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變身後的樣子。」

  轉眼間，含胸駝背的喜鵲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材魁梧、渾身亮晶晶的怪物。

  「巨型冰怪！」瑪麗倒吸一口冷氣，說道。

  「是的，一種體形巨大的冰塊怪物。」卡爾說道，「你取的這個名字倒很貼切。」

  「冰——冰——冰——怪——怪——怪？」比利結結巴巴地說。

  「哇——啊——啊——啊——啦——啦——啦！」冰怪打斷了他們的話，拖著沉重的步子撲向他們。

  勇敢的希爾達從控制台後面跳出來，張開雙臂迎了上去。「比利！」隨著她的兩匹小馬漸漸成形，她大叫一聲，「把它們變大！」

  比利衝過去想幫助希爾達，結果腳一滑跪倒在地上，就這麼滑到她身邊——這一幕看上去很酷，但也很疼。不過，比利忍住了，一聲沒吭，集中精神運用他的超能力。等到那兩匹小馬跑到冰怪跟前的時候，它們已經變成了兩匹身形健碩的駿馬。只聽兩聲嘶鳴，它們衝著怪物揚起了前蹄，然後用強健有力的前腿拼命蹬踹怪物。

  「嗷——嗚！」冰怪惱怒地咆哮道，隨即舉起他那兩隻透明的冰胳膊，卯足了勁兒朝兩匹馬揮去。誰知一隻胳膊在揮舞的過程中鉤住了一張金屬控制台，桌子立刻被掀翻在地上，撞碎了檯面上的顯示屏，玻璃碴兒撒了一地。

  「哇——啊——呀！」冰怪再次發出怒吼，意料之外的破壞行為似乎進一步激怒了他。獲得巨大蠻力的代價是犧牲精準度，而買單的就是他的實驗室。

  冰怪使勁地跺腳，扒拉地面，像極了一頭憤怒的公牛——只不過這是頭冰做的公牛，而且只用後腳著地。他沖向超級零蛋隊，一匹馬成功地踢到了他，可這一腳只是讓怪物稍稍放緩了腳步。比利和希爾達見狀，立刻向兩邊閃開，那怪物便徑直衝向了墨菲和內莉。

  那個渾身冒著白汽的怪物步步進逼，這時，瑪麗從上方飄了過來，大叫道：「抓住我！」

  就在那個宛如冰凍列車一般發瘋似的衝過來的怪物要抓住他們的時候，三個小夥伴冉冉升起。怪物撲了個空，撞到牆壁上，金屬牆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槽。他轉過身，張牙舞爪地再次撲向他們。

  「他抓住我的腳了！」墨菲驚叫道，聲音又尖又大，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冰怪猛地向下一拽，瑪麗的雨傘立刻被掀翻，他們仨一起摔向地面。瑪麗成功地減緩了他們下降的速度，但三個人還是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撞擊的反作用力使怪物鬆開了抓著墨菲的那隻手，他們三個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立刻向後退。希爾達和比利也趕緊衝上來支援同伴。

  「我想，冰怪大概不會像小丑那樣，有那麼多弱點吧？」當超級零蛋隊所有隊員在實驗室中央重新集結完畢後，墨菲咧著嘴，小聲對同伴們說道。

  「看起來希望不大。」瑪麗一臉嚴肅地回答道。

  「哇——啦——啦——啦！」冰怪似乎也表示同意。他半跪在地上，舉起兩個拳頭砸向地面，隨時準備發動下一次進攻。

  「我們讓屋子變得暖和點兒，你們覺得如何？」墨菲突然心生一計，「火能克冰，對不對？」

  「這很冒險，」瑪麗有些猶豫，「但值得一試。」

  「內莉，你能讓這些電器短路嗎？」墨菲著急地問道，「如果可以，我們就不愁沒有火了……」

  內莉點點頭，隨即皺起眉頭，開始發力。空氣中的靜電越積越多，隆隆的雷聲響起，聲音大得讓人以為屋子裡在打雷。

  冰怪咆哮著，四下張望，尋找聲音的源頭。一直凝視著敵人的墨菲緊張得瞪大了眼睛。「加油，加油。」他默念道。將閃電從空中引下來是一回事，將它引到這麼深的秘密防空洞裡又是另一回事了。因為用力，內莉整個人都在顫抖。

  就在冰怪醞釀好力量，準備再次發動進攻的時候，風暴終於出現了。內莉引來的閃電在實驗室上空畫了一個巨大的「之」字，白色的光芒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刺啦啦的閃電沿著金屬牆壁竄上竄下，不時彈射出火花，噼啪聲不絕於耳。閃電爬上天花板，跳躍到電梯附近，最終，它出現在內莉張開的手掌心裡。閃電越積越多，漸漸形成一個跳躍的藍色小火球。

  內莉一個反手，將小火球拋進了身邊的電路里——冬季項目控制台。火球瞬間爆炸，無數白色的火花如煙火般四濺開來。

  控制台著火了，實驗室里到處都是小火堆，可是溫度還不夠高，不能阻止那個冰怪。突然，屋子裡響起了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就像是冰塊被生生割裂一樣。原來是冰怪，他嗖的一聲跳起來，張開雙臂，揮舞著晶瑩剔透的拳頭向超級零蛋隊撲來。

  超級零蛋隊的全體隊員都做好了應戰準備。

  墨菲兩腳抓地，穩穩地站住了，決心與這個怪物決一死戰。

  瑪麗掏出了她的雨傘。

  希爾達雙膝微微彎曲，擺出了功夫的架勢。

  內莉握緊了仍然泛著白色光芒的拳頭。

  比利像兔子一樣豎起了一對大耳朵。

  然而，他們等待的猛攻一直沒出現。就在冰怪橫衝直撞地奔向他們的時候，兩個耀眼的光球從他們頭上飛過，正中冰怪前胸。光球的力道相當大，撞得冰怪向後翻倒。他一連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每翻一個跟頭就縮小一點點。等到他落地的時候，已經變回了那個身材佝僂，穿著一身破爛衣服的喜鵲。

  喜鵲落地時發出了一陣令人愉悅的撞擊聲，然後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邊撒了一圈冰霜。

  接下來的四秒鐘，房間裡安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整整四秒鐘。

  超級零蛋隊的隊員們慢慢地轉過身。

  玻璃罩碎了。過去三十年來一直被關在玻璃罩里的那個女孩，此時正以戰鬥姿勢蹲在滿地的玻璃碴兒上。那是一名留著一頭銀色長髮的少女，她怒目圓睜，抻著兩隻胳膊。毫無疑問，那兩束光就是她發出來的。

  「我不喜歡冬天。」女孩說道，聽得出來她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瞟了一眼地上那個冷冰冰的怪獸：「我一直更喜歡春天。」

  「安吉爾！」墨菲輕聲叫了一句。

  「墨菲，閉上你的嘴巴。」瑪麗對他說。

  房間裡突然傳來了腳踩在玻璃碴兒上奔跑的聲音。卡爾和芙洛拉正以他們最快的速度跑向安吉爾，雖然兩人都有些行動不便，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放緩腳步。兩人幾乎同時跑到了女兒身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媽媽！爸爸！你們找到我了！」安吉爾大叫道。「好啦，好啦，沒事了，放輕鬆。」她接著說道，但摟著她的胳膊根本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才幾天而已。你們這樣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好多年沒見了！」

  芙洛拉哭了。

  安吉爾不再說話，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媽媽的臉頰：「媽媽，您怎麼了？您……怎麼看起來這麼老？」

  站在一旁的墨菲心想，從現在開始，安吉爾隨時隨地都可能會被實情嚇得崩潰。

  「喜鵲！他站起來啦！」賈斯珀爵士轉動輪椅向他們這邊走來，邊走邊大叫著向他們發出警告。他的輪椅已經恢復正常，他和前超能力委員會正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集結。

  超級零蛋隊的五個人幾乎是同時轉過身，朝喜鵲摔倒的地方望去。他已經站了起來，正望著安吉爾，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表情。他察覺到墨菲正望著自己，就瞟了他一眼，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但緊接著他的目光就重新落到安吉爾身上，仿佛她身上有磁鐵吸引他一般。

  他害怕了，這個想法讓墨菲有些激動。他怕她。

  突然，喜鵲轉身就跑。

  「攔住他！」墨菲大叫，但已經晚了。喜鵲拽起仍然昏迷不醒的厄運黃鼠狼，健步如飛地朝著實驗室黑乎乎的一角跑去。他邊跑邊把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伸出手一把抓住放在基座上的雷管。只聽到一陣丁零噹啷的金屬撞擊聲，他們倆就消失不見了。

  「逃生艙！」不遠處的重鉛頭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喊道，「他跑進去了，這個該死的膽小鬼！」說完，他伸手去拉門，未果後又用拳頭砸了幾下門：「鎖死了！」

  「不能讓他趕在我們之前逃離。」賈斯珀爵士說，「回車上。」

  雙子姐妹站在電梯旁。「這條路被堵死了。」她們中的一個按了按電梯按鈕，指著變形的門說道。賈斯珀的重力撞擊，加上內莉的電力破壞讓電梯不堪重負，此時已經徹底癱瘓。「這條狡猾的蛇，竟然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別這麼垂頭喪氣！」希爾達高興地說，「他被我們打敗了！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我們救出了安吉爾！」說完，她就帶著勝利者的喜悅，興奮地扭動身體，跳起舞來。可是幾秒鐘後，她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因為她發現大家並沒有要加入她的意思。「沒人想和我一起跳個舞慶祝一下嗎？」她小聲問道，「怎麼了？」

  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看那個原本盛放雷管的基座。基座亮了，閃著紅光。

  「這是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樣嗎？」希爾達問道，她腦海里那個剛剛還在為勝利翩翩起舞的芭蕾舞演員，此刻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他激活了炸彈。」卡爾大踏步地走向基座，看了看那上面的屏幕，臉色陰沉地說道，「三分鐘後會自動爆炸。」

  「我就想問一下，我們今天難道就不能找個不會爆炸的建築待會兒嗎？」比利嘟囔了一句，「你們會不會覺得我這麼說很過分？」

  「看來，這是喜鵲的一貫風格。」墨菲分析道。「好了，」他朝著大伙兒說道，「所有人注意了，尋找逃生通道，在它爆炸前離開這裡。」

  「遵命！」賈斯珀爵士說。

  「那好，前超能力委員會，你們再試試看，能不能把電梯門打開！快，零蛋隊的隊員們，尋找其他逃生方式！」

  超級零蛋隊開始不顧一切地尋找各種可能的逃生途徑，這時，安吉爾走過來。「嗯，所以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的裝備，呃，有點兒意思。」

  「我是……墨菲。」墨菲稍稍清了清嗓子，紅著臉答道，「墨菲，叫我墨菲就行。呵呵。」

  「等一會兒再做自我介紹，行不行？」瑪麗有點兒沒好氣地說道。說話間，她舉起一個滅火器朝著喜鵲逃走的那個艙口狠狠地砸去，可艙門紋絲不動。

  「還有兩分鐘！」卡爾發出警報。

  前超能力委員會的成員們個個累得氣喘吁吁，他們使出了全身力氣想把電梯門掰開。

  「我們快死了——」比爾悲嘆，「防空洞馬上就要爆炸了。」

  「光說不動……可救不了你……」瑪麗說。

  「一分二十秒！」卡爾大喊道，同時伸出胳膊摟住了芙洛拉。

  「這裡還涼風颼颼的。」比利抱怨道，「我們就要死在一個冷冰冰、涼颼颼的防空洞裡了。」

  墨菲停住了：「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我們就要死——」

  「不，再往後一點兒……」

  「涼颼颼的？」

  「就是這個，比利！」墨菲說著，快步衝到比利旁邊，抬頭向上望去，「你救了我們！」

  「哦，太好了！」比利開心地說。

  「所有人，到這兒來——馬上！」墨菲大叫道。說完，他立刻指向比利頭上那個巨大的圓形通風管道。管道位於天花板正中央，正好就是之前關押安吉爾的那個玻璃罩子的懸掛點。「我們可以從這兒出去。瑪麗，拿出你的傘。比利，隨時做好準備。其他人抓緊賈斯珀的輪椅。賈斯珀爵士，準備好帶我們上去——快！」

  墨菲解下皮帶，輕輕一甩，將瑪麗的傘和輪椅靠背捆在一起，然後鬆開手。

  「抓穩了，準備好，帶我們一起飛出去！」墨菲對瑪麗說，「用盡全部力量，往上飛！」

  所有人都在輪椅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鉛頭墜在椅背上以保持平衡，雙子姐妹一邊一個，分別抓住輪椅兩側的扶手。卡爾、芙洛拉和安吉爾橫著趴在賈斯珀爵士的大腿上，姿勢稍微有點兒不舒服。超級零蛋隊的幾個小夥伴各自想辦法抓住傘把的一部分。這種方式的確有違物理學原理，也的確很不舒服，但管用。

  「好了。比利，」墨菲發號施令，「讓傘變大！」

  比利全神貫注。只聽到一聲巨大的咔嚓聲，瑪麗手中的傘立刻脹大了好幾倍。

  「賈斯珀爵士，即刻起飛！」墨菲大喊一聲。賈斯珀爵士的輪椅緩緩升起，因為負重過大，輪椅下方的葉片轉得格外費力，發出了吱扭吱扭的抱怨聲。隨著瑪麗飛行傘的加入，向上的力量逐漸增強，輪椅上升的速度漸漸加快，越來越快。

  輪椅成功地衝破了通風管道上的格柵，像香檳酒塞那樣，帶著所有人嗖的一聲衝進了通風井。

  「好險，差一點兒就逃不出來了。」賈斯珀的臉色十分陰沉。

  「誰也不想這樣。」卡爾被芙洛拉的手肘卡得不能動彈，她抬起頭，一臉壞笑地望著老朋友。

  巨傘衝破了通風井頂部的格柵，帶著所有人來到防空洞的頂層，喜鵲開來的那架聯盟直升機就停在這一層，女妖和格蒂就停在直升機旁邊。

  「快！快！快！快上車！」墨菲大喊道。所有人都跳了下來，奔向那兩輛汽車。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傳來了一個巨大的聲音，整個地板都隨之顫抖起來。一簇火苗從通風井裡躥了上來。

  超級零蛋隊終於爬上了女妖，只不過因為芙洛拉依舊很虛弱，大大減緩了眾人的速度。剛一爬上車，芙洛拉就癱倒在後排，卡爾迅速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內莉也飛快地跳上了副駕駛座位。墨菲透過窗戶看到巨大的火球接連不斷地從通風井裡躥出來。

  「快起飛，你還磨蹭什麼？！」對講機里傳來賈斯珀爵士沙啞的聲音。墨菲眼前閃過一抹黑色的光，是格蒂穿過瀑布水簾，沖了出去。隨著引擎聲響起，女妖起飛的速度有點兒慢，略顯笨重。待他們掉過頭來時，出口已經幾乎被滾滾火苗和濃濃黑煙封住了。

  「我們逃不出去了！」希爾達一臉驚恐地望著窗外，尖叫道。防空洞開始崩塌。大塊小塊的水泥嘩啦啦地墜落，他們眼看著那架黑色的大型直升機被無數碎片砸中，頃刻間便葬身火海。

  「理論上來說，我們能夠活著逃離這裡的概率只有百萬分之一。」比利喃喃道。

  「我從不相信什麼概率。」卡爾答道。

  為了躲避落下的水泥碎片和四處飛躥的火苗，女妖像顆彈珠一樣左躲右閃，向出口飛去。一根從屋頂墜落的金屬房梁正好砸在女妖的噴氣式引擎上，將引擎砸得轉了好幾圈。

  「小內莉，儘量讓它保持穩定。」卡爾咬著牙說道，「最大動力！」說完，他推動著一根操縱杆向前，駕駛著女妖衝進了如地獄一般的出口。

  防空洞裡充斥著巨大的爆炸聲，巨大的熱量在瀑布水簾上炸出一團白色的蒸氣，灰藍色的女妖從火口中一躍而出，仿佛被對蛋白質過敏的火龍吐出來的小餐包一樣，回到了水簾外的世界。

  墨菲再次扭過頭，向後窗望去，正好看到水庫的一部分徹底坍塌。隨著下方水泥壩的倒塌，大水從水壩上方傾瀉而下，澆滅了從防空洞口吐出的火舌。在女妖拐過河灣之前，他最後回望了一眼，只見整座大壩已經坍塌，只剩下一堆碎石和水泥塊，還有一團灰色的煙霧。

  「這就對了！」坐在他身邊的安吉爾大聲說道。

  此刻，墨菲唯一能做的就是長長地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