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黃菊花跑到窯廠來

  「哎哪來的瘋婆子！」李愛花抓住那瘋子就往外推搡。

  「嫂子，別打她，我認識她！」周福蘭攔住李愛花。

  「你認識她？」李愛花吃驚地看向周福蘭。

  李愛花嫁給海濤的時候，黃菊花早就跟老三離婚回娘家了，所以李愛花不認識眼前的瘋子。

  周福蘭低聲說：「她是陳勝利之前的弟媳婦，也是我之前的妯娌，她也是被折磨瘋了，唉，說來話長，油餅讓她吃去吧。」

  瘋子也是有意識的，前天在陳勝利家鬧捉姦，她被嚇住了，看著被綁著的赤身果體的桔子，她大概想到了自己被脫光衣服送回娘家的情形，她愣怔片刻就悽厲的叫著跑了出去。

  

  一個瘋子，也沒人管。

  不想她今天又跑到窯廠來了，大概是餓得太狠了，聞著油餅的香氣跑過來的。

  聽了周福蘭的講述，李愛花也可憐起了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破衣爛衫的女瘋子。

  她嘆口氣說：「人清醒的時候再壞，如今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香臭冷暖不知道了，就不該再記著她之前的壞，再難為她。」

  周福蘭嘆口氣，「嫂子，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說著話，黃菊花「呼哧呼哧」把那張油餅吃完了。

  周福蘭起身，又給她拿了一張油餅，對她說：「出去吃吧，別嚇著小孩子。」

  邊說著用手朝外指。

  黃菊花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張油餅上，抓過油餅低頭只顧吃，身子沒動。

  「啊媽！」蹦蹦跳跳進廚房來的小芳芳尖叫著撲到了後面的海濤懷裡。

  海濤下意識地抱住芳芳，瞪著眼朝黃菊花叫：「你……咋來了！」

  他認出了黃菊花，用目光詢問周福蘭。

  周福蘭就把剛才的情況和他說了。

  海濤也搖頭嘆息，「她不知道幾頓飯沒吃了，讓她吃吧。」

  然後過去拉她，溫聲說：「拿著餅出去吃吧，我閨女害怕你。」

  「啊！啊！」黃菊花一被海濤觸碰就驚恐地尖叫起來，把那張餅往海濤臉上一摔就跑。

  「哎她這是咋了，我可沒擰她沒掐她，我就往外拉她。」海濤一臉無辜地跟周福蘭和媳婦解釋。

  周福蘭和李愛花都親眼看見了，還能懷疑他使壞嘛。

  周福蘭不放心追了出去，只見黃菊花尖叫著在窯廠一摞一摞的磚堆縫隙里胡亂鑽竄。

  這樣是很危險的，萬一把磚摞給蹭倒，磚頭一塊塊的砸下來，會砸死她的。

  「海濤哥，快抓住她，不能讓她在磚摞里亂跑。」周福蘭叫。

  海濤把小芳芳推到李愛花身邊就去抓黃菊花。

  到底被他抓到了，黃菊花看起來嚇得不輕，她手腳並用踢打著海濤，嘴裡發出「嗚嗚」的哭聲。

  原來一個瘋子的哭聲這麼令人揪心。

  周福蘭和李愛花差點掉淚。

  「菊花，你咋了，海濤哥不會傷害你的，他是怕你被磚頭砸死。」周福蘭過去抓住她的手。

  也是怪了，黃菊花一看見周福蘭頓時安靜了，兩眼乞求地看著她，讓周福蘭救她。

  周福蘭示意海濤放手，並且哄她：「你不許再跑哈，這裡很危險。」

  海濤鬆開她，她果然不跑了，但她飛快從海濤身邊拋開，躲到了周福蘭身後。

  這時李愛花過來了，黃菊花看見李愛花也不怕，看來她是害怕男人。

  周福蘭不用想也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一個女瘋子，在外面亂跑，被那些光棍或者那叫花子遇上能有好嗎……

  周福蘭嘆口氣，拉住她的手說：「菊花，海濤哥是好人，不會傷害你，你不用怕他。走吧，我再給你拿張油餅，吃了油餅再喝一碗米湯，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裡吧。」

  此時此刻，周福蘭就當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跟上一世欺負她的黃菊花已經判若兩人，她們的恩怨也一筆勾銷。

  可能她聽到有油餅吃吧，黃菊花就乖乖讓周福蘭拉著往磚摞外邊走。

  周福蘭怕她嚇著孩子，就把她安排在廚房門外坐好，給她拿了一張油餅，還舀了一碗米湯給她放在地上，囑咐她說：「吃了油餅再喝米湯，現在燙，不能喝，涼了再喝。」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懂，她抱著那張油餅只顧咬。

  周福蘭回到廚房，跟海濤一家三口說：「不用管她，咱吃飯吧。」

  芳芳害怕地不住往外看，拿著餅也不敢往嘴裡送。

  周福蘭安撫她：「芳芳不怕，她又不傷害人，她是被人傷害了才這個樣子的。」

  李愛花摸著閨女的頭，親切地說：「不怕，俺芳芳不怕，她只是個可憐人。別看她了，她吃她的咱吃咱的。」

  海濤站到廚房門口，擋住了外面的黃菊花，芳芳看不到她了，周福蘭和媽媽的話也安慰她了，她就坐好安心吃起了油餅。

  吃完飯，周福蘭在一間小屋裡鋪了一張草蓆，拿出一張床單，一張被單給她鋪蓋，這時候天熱了，晚上蓋張被單也不冷了。

  黃菊花身上臭烘烘的，周福蘭還和李愛花鬨著她，給她在窯廠的洗澡間裡沖了澡。

  見她頭髮都打結了，梳都梳不通，周福蘭乾脆把頭髮給她剪短了，這樣一看，清爽多了。

  周福蘭又拿了自己一條舊睡衣給她換上，和李愛花送她去屋裡睡。

  周福蘭囑咐她，「你今天就住在這裡，別亂跑哈，亂跑人家打你。」

  黃菊花不知有沒有聽懂，「嘿嘿嘿」笑了幾聲，然後坐在草蓆上，從角落裡抱著起一塊磚頭哼哼唧唧唱起了歌。

  周福蘭和李愛花都是當了母親的，一眼就看出她這是抱孩子的姿勢。

  周福蘭想起被她親手摔死的女嬰，悽愴地搖搖頭，和李愛花走出去了。

  怕她夜裡亂跑，再跑到磚摞那裡，周福蘭給她提了一個尿桶，囑咐她有尿就尿到桶里，然後在外面給她掛上了門。

  周福蘭和李愛花回到自己屋裡，猜測起黃菊花的處境來。

  黃菊花娘家是不管她了，那個娶了她的老光棍是不要她了嗎？不然她跑出來這麼多天，他該找她呀。

  李愛花說：「可能老光棍覺著她也不會生孩子，又瘋瘋癲癲的，她跑出家門了就順水推舟不要她了，就也不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