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份

  沈浮光輕蔑地打量沈青月一眼，嗤笑兩聲，也不答話，轉身便往自己屋裡走。

  沈青月越發惱怒，一手搭在侍女胳膊上，一瘸一拐，跟著沈浮光入內。

  「你如此行事，可曾考慮過我的處境？」

  「父親新喪，你就如此囂張跋扈。我看你素日裡乖巧都是裝出來的！」

  「長姐為何不說話？難道不覺得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沈浮光赫然頓住腳步，猛地回過頭，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上上下下，掃視沈青月：「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同我說話？」

  沈青月啞然：「身份？」

  「是睿王府世子妃，還是沈府二小姐？」

  沈青月翻動眼皮，嘴裡低聲重複沈浮光的問題，半晌沒有答案。

  沈浮光雙手搭在身前，右手在左手掌心裡輕輕點動。

  

  她一步一步逼近沈青月。

  「若是以沈府二小姐，我沈家可沒有這樣不知長幼的規矩。我提醒你一句，上次你被杖責二十，若是再犯，那就是翻倍。」

  說話的功夫，沈浮光已經走到沈青月面前，與她一步之遙。

  沈浮光有意垂下眼皮，看向沈青月還瘸著的右腿：「這次你想廢了哪條腿？」

  沈青月咬牙，側身便想往前沖，被身旁侍女一把拉住，才堪堪作罷。

  沈浮光掃視沈青月與侍女兩眼，慢條斯理，接著道：「若不是沈府二小姐，那據我所知，李成林至今沒有正房嫡妃。」

  她伸出素白的手指，抵住沈青月的心口：「便是答應迎娶你，也是妾室。」

  「你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替他打抱不平？憑什麼質問我？」

  言畢，沈浮光將力道集中在指尖上，緩慢向前邁步。

  那素白的指尖宛如一柄尖銳的匕首，抵在沈青月的心口，甚至還在一點點往她的心上扎。

  沈青月失了力道，向後踉蹌幾步。

  她耷拉腦袋，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手裡的帕子都快被攪成碎片。

  沈浮光不屑環視，眉宇間都是厭惡。

  她冷笑道：「無話可說了？」

  沈青月咬著粉唇，心裡滿是憤怒不甘，奈何沈浮光句句在理，她壓根無法反駁。

  只能用雙眼瞪著沈浮光，以了卻心中些許惱怒。

  「沈青月，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為了一個男人如此莽莽撞撞，這事若是傳出去，只怕你連李成林的妾都做不得。」

  這話於沈青月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再也按捺不住，甩開侍女，怒色上前：「沈浮光，你這是故意報復我！」

  「我報復你？」沈浮光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尖，「你今日是不是吃錯了東西？我為何要報復你？」

  「你嫉妒我得世子爺另眼相待，嫉妒我有資格嫁入睿王府。」

  「所以你故意設下此局，為的就是羞辱我！」

  沈青月越說越激動，身子晃晃悠悠，站立不穩，雙手本能向前探出。

  沈浮光後撤，令沈青月無處可扶。

  侍女想要上前，也被沈浮光一記眼刀阻止。

  沈青月踉踉蹌蹌，掙扎幾下，最終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沈浮光居高臨下，漠然盯著沈青月，緩緩道：「沈青月，你我之間本就雲泥之別。」

  「且不說你嫁給李成林不過身居妾室，壓根不是什麼光彩的身份，更遑論被人嫉妒。」

  「只說李成林此人從未得入我眼，更別提為了他與人爭風吃醋。」

  沈浮光拎著裙角，用腳尖輕撥開沈青月的胳膊，蹲下身，挑住她的下巴。

  二人近在咫尺，沈浮光甚至可以清晰瞧到沈青月眼底的怒火閃爍。

  她加重力道，捏住沈青月的下巴，聲音更沉：「下次出門，記得帶腦子。如果實在不想要，我不介意找大夫來一劑藥，直接讓你神志不清。」

  「到時候，你可就要痴痴傻傻，嫁去睿王府，做李成林的……妾了。」

  沈浮光故意咬字，加重『妾』的聲調。

  頓時，沈青月氣得面色漲紅，咬牙切齒，太陽穴青筋暴起，憤憤道：「沈浮光！」

  啪－－

  一記清脆的巴掌落在沈青月面頰。

  沈青月暴怒，抬手就要去抓沈浮光的臉。

  未及她的手伸到面前，沈浮光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向下輕扯。

  沈青月本就雙腿無力，這下更是直接趴倒在地。

  她雙手吃力地撐在身前，揚起腦袋，眼底又驚又怒，還帶著幾分委屈的淚意，直勾勾盯著沈浮光。

  後者緩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凝視沈青月，紅唇微啟，一字一句，緩緩道：「按照家規，你該叫我一聲長姐。若是再有下一次，家法伺候。」

  言畢，沈浮光收回目光，取出腰間別著的帕子，一根一根擦拭手指，倒像是方才打了沈青月一巴掌，髒了她的手似得。

  半晌，沈浮光擦乾淨手，帕子順勢扔在沈青月面前，揮揮手，沉聲道：「將二小姐送回自己院中休養。」

  沈青月的侍女們哪裡還敢多言？

  快步上前，扶起沈青月，逃命般衝出屋子。

  剛出屋，便見李成林立在廊下。

  他的眼睛上蒙著白色紗布，剩下的一隻眼怒色望著屋內。

  方才沈浮光的話他都聽到了。

  她說，自己從未得入她眼！

  「世子～」瞧到李成林，沈青月淚如雨下，頓時可憐巴巴地往李成林身邊湊近幾步，「你都看到了？長姐她……」

  話音未落，李成林厭惡地撥開沈青月，長腿輕邁，徑直往屋中走去。

  沈青月跌撞退到一旁，滿眼錯愕，不可思議地目送李成林與自己擦肩而過，直奔沈浮光屋中。

  「世子爺……」

  沈青月還想呼喚，身旁侍女輕聲道：「二小姐，還是先回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眼下沈青月狼狽不已，她也著實不想讓李成林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沈青月頷首，低聲呢喃：「今日之仇，我記下了！」

  她由侍女攙扶著，一瘸一拐，轉身而去。

  屋內。

  沈浮光剛送走沈青月，又迎來李成林，那雙黛眉蹙在一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她揚起下巴，指向屋外：「世子爺要找的人剛走。」

  「我不找她。」李成林闊步上前，「我找你。」

  沈浮光挑眉，意味深長睥睨李成林：「找我？何事？」

  「今日睿王府門前的人是你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