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24-10-10 15:32:23 作者: 刀豆

  李羨心情不太好, 下了朝到署中處理公事。

  剛剛坐定, 公文才看了才幾份,宮中遣來個小宦官,送來一盤水靈靈的葡萄。

  「這是宮中剛進的龍眼葡萄, 最新鮮的,才摘下來不久,娘娘命小人送一點來給大人嘗嘗。」

  李益聽到她名字, 心中一動, 臉上肌肉就控制不住地牽動,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他低著眼, 唇邊帶著一抹隱約的笑意, 不注意看卻很難察覺。手上蘸墨走筆不停, 他一邊閱著手上的奏報,一邊揮毫疾書, 輕聲說:「放在桌子上吧, 替我向娘娘問安。」

  小宦官領了賞去了, 李益繼續處理事情。

  他上午都比較忙,正事一堆, 沒有時間吃東西, 那葡萄又多水,一吃弄的滿手都是,沒法做事了。本來打算空下來再吃的,哪曉得那人按耐不住,沒過半個時辰又派了小宦官來:「娘娘問大人吃了葡萄味道怎麼樣?要是大人喜歡吃, 讓小人再送一點過來。」

  李益笑說:「我這邊還忙,稍等一會吧。」

  小宦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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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益說吃吃,結果忙著忙著,又給忙忘了。兩刻鐘後,那小宦官第三次尋來,問他葡萄吃了沒有,並送來一盤哈密瓜。挖去了籽,洗淨切好,用小竹籤扎著。

  「這是宮中剛進的哈密瓜,娘娘說讓李大人嘗一嘗。」

  這一上午沒完沒了了,每隔半個時辰就來一趟,一會葡萄一會哈密瓜,一會又是核桃酥酪。李益一個沒注意,那面前的桌子上就擺了一排,各色瓜果點心開會了。

  李益有點害臊。

  往往都是男人去追求女人,寵愛女人,送吃的送喝的,沒有倒過來的。他沒有遇到過,便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心裡又隱隱的歡喜,忍不住笑,感覺特別傻。

  他起身洗了個手,去吃葡萄。葡萄圓圓的,紅的鮮艷透亮,像上好的瑪瑙珠,光看著就感覺酸甜可口。哈密瓜也清甜,酥酪入口即爛,他每樣各吃了一點,重洗了手,回到案前,處理剩下的工作。

  小宦官過來,看他吃了,便十分高興,詢問他味道如何,李益說好,小宦官便喜地過去回話了。

  那小宦官跑來跑去,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沒了,也沒覺得枯燥。

  大概離正午還有半個時辰,小宦官又來了。

  「娘娘問,大人中午準備吃點什麼?」

  李益說:「怎麼了?」

  小宦官說:「娘娘讓大人下值了去崇政殿,太后設宴,囑咐李大人要早些到。」

  李益說:「我知道了,有哪些人?」

  小宦官說:「只有李大人一個,沒別人。」

  李益笑,知道她的用意了。

  他一目十行地瀏覽奏報,含笑輕聲說:「好,我早點去。」

  小宦官說:「娘娘問大人喜歡吃什麼。」

  李益說:「都可以。」

  小宦官說:「大人說幾樣吧,小人才好去回話。」

  李益笑,實在很難為情了。他從案上抽了一張便箋小紙頭,抬筆書寫了三個字:不吃蔥。一折二,夾在手中遞給小宦官,強忍著笑說:好了,去吧。

  「不吃蔥?」蔥那麼好吃,這個人竟然不吃蔥。

  這人的癖好真奇怪呀。

  馮憑知道他能吃甜的,口味比較清淡。是北方人,喜歡吃麵食,不太吃米飯。

  過了一會,李益收到了傳回來的小紙箋,展開一看,上面寫著字。

  「姜和蒜呢?吃辣嗎?」

  他再次忍俊不禁。合上紙條,他手扶著額頭,擋著眼睛,笑了半天,再次拿了張便箋,又寫道:可以的,都不忌的。

  又讓宦官傳了回去。

  事情處理完,剛剛好到下值,一切都是這麼合適,他讓下人送來水,就冷水洗了個臉,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去了崇政殿。

  馮憑上午身體還是不舒服。還是流血,躺在床上躺不住,坐在那,腹痛的厲害,腰又直不起來,只好借了個憑几放枕邊靠著,難受時趴一會。但是心情不壞,一會這事一會那事。李益進來時她正休息,聽到腳步聲從臂彎里抬起頭來。

  她臉色比昨天還要蒼白,背稍稍有些佝僂,像是直不起腰。但是笑容還是暖的,像初春正午的日光明亮,讓人心情柔軟。她看著他,目光熱烈的像有人在她眼中放了一把火,又因為熱烈的過度,所以有點羞澀:「這路上過來很熱吧?」

  李益笑了笑,臉皮跟她一樣薄,受點刺激就要紅。

  「還好。」

  兩人雖然認識很久了,但止步於君臣,對於彼此私底下的愛好習性,其實不甚了解。除了床上的歡好,類似這樣日常的相處之前沒有過。她在試圖熟悉他親近他,在除了愛欲之外的領域探索彼此,他心裡也一樣。但因為兩個人都很害羞,心一起跳,臉一起紅,眼睛一起笑,就都羞愧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馮憑一邊笑,一邊感覺自己的臉在隱隱發燙。這太大膽了,簡直不是一個女人該做的,好像在上趕著倒貼,但就是非得這樣做。時刻牽掛他,把自己喜歡吃的一股腦兒塞給他,找機會跟他見面,聽他說話。除了這樣,沒有更好的法子能表達自己渴望戀慕的心情。

  不好意思找話,就吃飯吧。

  叫的設宴,其實很簡單,就在榻上擺了個食案,兩三道小菜。一道去了骨的烤乳鴿,將整隻乳鴿剃了骨,又不損其形,烤的焦香四溢,切成薄片,擺在銀器里。一道烤脆餅,是將面擀成薄麵皮,將肉糜調好味,抹在麵皮上,放進爐中烤制,出來是脆脆的。還有一道羊羹,是將上好的羊肉煮至融化,使肉完全爛入湯中,倒進容器,放涼後結成凝固的羊肉凍子,再切成薄片。吃的時候蘸著酸辣的蘸汁,夏季涼爽開胃,一道涼拌的羅勒,另有幾片哈密瓜。主食是湯餅,煮熟撈起來又過了冷水,再入放涼的湯中,看起來也十分涼爽,最適合炎夏食用。

  兩個人的宴也是宴。

  他吃飯的動作也很認真,細嚼慢咽不發出一點聲。馮憑坐在對面,手托著下巴,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兩眼迷迷看著他笑。

  李益被她一直看著嘴咀嚼,就也是笑,感覺他在吃飯,她在吃他。

  「為什麼不吃蔥?」

  李益笑:「不知道,就是不愛吃,吃不慣。」

  「還不愛吃什麼?」

  「肉桂茴香,香味太重的香料都聞不慣。」

  馮憑心想:可愛。

  不吃蔥,不吃肉桂茴香有什麼可愛的?但聽他一說,就覺得滿是可愛。

  吃完飯,李益漱了口,問她:「下午還長,要睡一會午覺嗎?」

  馮憑說:「要的,要先洗個澡。」

  李益說:「身上不方便,這要怎麼洗?」

  馮憑笑說:「不能下池子,抬個大沐桶進來,站在沐桶里,用水淋浴。」

  李益說:「那你自己不好弄,我來幫你吧。」

  馮憑有些羞:「身上不乾淨,還是不要了。」

  李益笑說:「沒事。」

  馮憑拒絕了兩次,李益堅決,她便笑了。等食案撤下去,太監抬了個大沐桶進來,足足有半人高,大的可容納四五人。大桶的熱水也抬進來。馮憑除了衣服下到沐桶中,過了一會兒,後背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肌肉和體溫,李益也下來了,他也除了衣服,不留寸縷。

  馮憑就背對著他笑。

  很快,溫暖乾淨的熱水從肩上澆灌下來,燙得她渾身舒服,反射性地打了個哆嗦。

  李益也笑,一邊用瓢連續不斷地往她身上澆水,一邊說:「水燙不燙?好像有點燙。」

  馮憑說:「不怕,燙一點好。」

  李益說:「冷不冷?」

  馮憑笑說:「不冷。」

  血水順著她的腿往下流,混合著熱水,在腳下匯聚成紅的顏色,淹沒了兩個人的腳,卻誰都不在意。她低頭看到腳背,男人的腳大一些,瘦而且骨骼分明,女人的腳嫩小一些,柔若無骨,但顏色都是象牙般的無暇淨白,各有各的美處。

  馮憑有些無力,他胸膛的體溫刺激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靠,後背幾次貼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李益一隻手抱著她靠在懷裡,一隻手給她身上抹澡豆粉子。

  他很仔細,將她脖子,手臂,腰上都抹了,然後用手搓起細沫。

  馮憑笑說:「好舒服。」

  李益笑:「水舒服還是我給你洗的舒服?」

  馮憑說:「都舒服。」

  李益笑,拉她手:「轉過身來。」

  馮憑轉過身去,面對他,先是看到他臉上的笑,然後是看到他白皙的胸膛和上身。他算不得頂強壯的人,但勝在身材高勻稱,肩膀到腰部的線條非常流暢,條順,肌肉飽滿,正經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她目光看到他下面,那裡已經棒槌似的舉了老高,顏色紅的非常鮮艷,跟他身上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知道,但是沒當回事,只由它挺著,繼續給她身上搓澡豆,搓了背上又搓正面。

  馮憑在他的掌控下,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突然就感覺特別活潑快樂,在他身邊可以自在暢遊。她不由地笑出聲來。

  李益笑說:「把你高興的。」

  他蹲下去,捉住她腳踝,將她一隻腳舉起來。馮憑忙配合著他抬腳。他將她腿上,腳踝,腳背和腳底心也搓了一番,搓了這隻腳又換那隻腳。馮憑一隻腳獨立站不穩,就將兩隻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低頭看著他,笑道:「你是不是經常幹這個啊?怎麼這麼熟練?」

  李益笑說:「我倒是想有這艷福,誰給我練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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