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翠翠

  張蘭臉皮一抖，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站在這什麼都不做都能躺槍？

  可張蘭也不是吃素的，擼起袖子跟翠翠就撕在了一起。

  農村的女人打架大多都是撓臉，薅頭髮。

  而且打架的時候罵的髒，但翠翠性子軟，說不出來什麼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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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蘭又自詡是知識分子，不願意說什麼髒話降低身份。

  「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石頭哥怎麼可能會死？喪心玩意兒！你根本就不配當我們大隊的赤腳醫生！」

  張蘭個子矮，伸著手使勁去薅翠翠的頭髮。

  一用力，大把頭髮被她拽了下來。

  「我不配！？那你說誰配？就陸江蘺嗎？她一個知青不就是會點雞毛蒜皮的東西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因為石頭自己是個短命鬼，你就說我不配當醫生，你哪來的臉？」

  「你說什麼？！你才是短命鬼，你全家都是短命鬼，我打死你！」

  翠翠眼睛都急紅了，巴掌不斷往張蘭臉上扇。

  兩人越打越激烈，但現場仍是一片混亂，所有人都沒精力去管這兩個女人。

  陸江蘺湊在徐文麗耳邊說了什麼。

  徐文麗瞳孔一縮。

  低著頭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決定拉著陸江蘺去拉架。

  張蘭和翠翠兩人氣勢沖沖，被拉開之後仍舊對著對方瞪眼。

  徐文麗小聲的跟翠翠說了句話，翠翠臉色猛的一白。

  「你……說的是真的嗎？」

  翠翠聲音小的跟蒼蠅一樣，充滿著不確定。

  「如果沒出意外應該就是了。」

  翠翠突然又哭又笑，喉嚨哽咽說不出一句話。

  「嬸子就石頭一個兒子，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肯定心裡難受。你跟石頭革命對象一場，幫他料理料理後事，也算是全了你倆這場情分了。」

  幾個嬸子此時也緩過勁兒了，眼看翠翠和張蘭被拉開，也過來勸說。

  「是啊，石頭如果能看到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

  「翠翠丫頭是個好的，有情有義。」

  陸江蘺默默看著這一切。

  上輩子石頭也是在這次塌方中犧牲了，翠翠沒過幾天就大病了一場。

  到後面身體越來越差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石頭的孩子。

  她硬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子，頂著各種壓力，把孩子留下來。

  但她身子太虛弱了，到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大出血，一屍兩命。

  就憑翠翠敢頂著各種壓力把孩子留下來這一點，陸江蘺就願意幫她一把。

  讓她提前知道自己懷孕，就不至於硬生生把身子搞垮，難產而死了。

  她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翠翠的結果還是跟上輩子一樣，那這也是她自己的命數了。

  翠翠深深看了一眼陸江蘺，抬步離開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小聲的說：「謝謝。」

  陸江蘺點了點頭。

  翠翠走到石嬸子身邊，先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把石嬸子扶起來：「嬸子，咱起來吧，石頭哥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石嬸子正好癱在石頭身邊，眼睛都快哭瞎了。

  「丫頭啊，我們石頭對不起你啊，本來都相看好日子了，還好你還沒進門。不影響你相看……」

  石嬸子拉著翠翠的手，激動的說。

  翠翠拼命的搖頭：「嬸子，你是石頭他娘，現在石頭哥不在了，您就是我娘，以後我來照顧你。」

  石嬸子眼淚落的更凶了。

  旁人看到這幅場景，也是忍不住鼻子發酸。

  「死丫頭！你少在這丟人現眼了！跟我回家！」翠翠她娘的聲音猛的傳來。

  她快步走到翠翠身邊，拽住翠翠的胳膊就要把她拉回家：「我已經給你相看好了，村頭的瘸子說不嫌棄你訂過親，還願意給你八十塊錢的彩禮錢。」

  「娘！我不走，石頭哥生前對我不賴，我也喜歡石頭哥，他現在剛走，我不去相看對象！」

  翠翠娘臉上的橫肉一顫，直接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了她十成的力氣，翠翠的臉登時紅了起來，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她嘴裡嘗到濃濃的血腥味兒。

  「你一個還沒出門兒的姑娘家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還要不要臉？我跟你爹咋就生了一個你這樣的女兒！」

  翠翠娘粗暴的拉著她，直接一個踉蹌把翠翠扯倒在地。

  「死妮子，跟我回去！趕緊的。」

  說著她就把翠翠在地上拖出了一段距離。

  翠翠覺得無比窒息，她看了一眼石頭哥的屍體，咬著牙說：「就算你今天把我帶回去了我也不可能嫁給瘸子！除非我死了！」

  翠翠娘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不敢相信平日裡任她打罵都不還口的閨女，現在竟然敢跟她頂嘴了！

  「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由不得你！」

  石嬸子看不下去了，把翠翠拉到自己的身後。

  「玉芳，翠翠丫頭跟我家石頭是有感情的，這會兒接受不了也正常，你也別怪她了。過幾天說不定她就想明白了。」

  她實在不忍心看到翠翠這丫頭受委屈，但是她家的事她也插不了手。

  翠翠的心意她心領了，但她總不能真的耽誤人家丫頭一輩子啊。

  玉芳不屑的冷哼：「你少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怎麼教育我閨女關你啥事？她自己不要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這麼不知羞的話，我還說不得了是不是？」

  誰知道，翠翠當場就反駁：「我說了，我不嫁給瘸子，石頭哥他娘就是我娘！」

  這句話直接讓玉芳炸毛了，瞪著眼就要上手。

  旁邊的嬸子們看不下去了，紛紛站出來。

  「玉芳，你這就是不講理了，上面的大領導可沒說不讓自由戀愛，你讓翠翠嫁給瘸子不是把她往火堆里推嗎？！」

  「就是啊，翠翠她是不是還有個弟弟要相看對象了？你這樣不講理誰家敢把姑娘嫁給你啊？」

  「你這就不懂了，說不定玉芳就不想讓自己兒子結婚呢，結婚還要給彩禮錢，她哪裡捨得啊？！」

  幾個嬸子你一眼我一語的，把玉芳說的反駁不了一句話。

  她瞪了一眼翠翠：「長本事了是吧？！有本事你就別回家了！」

  說完她扭著身子走了。

  此時，大隊長已經把人數清點好了。

  拿著喇叭在旁邊疏散人群：「沒啥事兒的都先回家去！補貼這兩天會給大家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