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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辟邪膏藥

2024-10-10 15:05:33 作者: 魯班尺

  清晨,寒生出發去縣城。

  吳楚山人告誡寒生要處處小心,他感覺到此事多有蹊蹺。

  寒生先到了南山鎮,然後搭車去縣城,約莫十點鐘左右就已經到了婺源城內。他憑著記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所深宅大院。

  寒生推開半掩著的大門,有人上前詢問來意。

  寒生說要找黃乾穗主任,對方告知黃主任上班未歸,有事可去縣革委會。寒生只得退了出來,坐在了大門外的石階上等著。

  秋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人身上昏昏欲睡,寒生沒多久就打起盹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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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這不是寒生嗎?」有人說道。

  寒生睜開了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孟祝祺,數日未見,這孟主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戴著頂帽子,被陰蝠拔光的毛髮,還沒有長出來,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我父親呢?」寒生問。

  「進屋裡再說吧。」孟祝祺引著寒生走進院內。

  客廳里坐下後,孟祝祺告訴寒生,朱醫生已經同首長一同進京了。

  寒生大吃一驚,父親是絕不可能自願進京,一定是被挾持的,山人叔叔說得對,這件事情確實多有蹊蹺。

  「我父親走時都說了什麼?」寒生平靜地問道。

  孟祝祺道:「他說讓你去京城找他。」

  孟主任是在胡說,寒生心道。

  「到京城如何才能找見他?」寒生依舊十分平靜。

  「首長讓黃乾穗主任陪著你一同去。」孟祝祺回答道。

  這就對了,他們是拿父親來要挾我,逼我進京,怎麼這些當官的做事都如此卑鄙呢?更何況我還救過他的命。

  「寒生,我想求你一件事。」孟祝祺的語氣十分的謙卑和柔弱。

  寒生定睛看著他,沒有作聲。

  「我兒子,他高位截癱了,頸部往下都癱瘓了,如果你有辦法,我們全家都感激不盡。」孟祝祺蒼老的臉上,目光遲鈍,語氣中滿是絕望的哀求。

  寒生想起蘭兒告訴他的那些話,那個孟紅兵不是個好東西,竟敢用話侮辱蘭兒,自己就是能治也不給那壞人治。

  寒生扭過臉去,沒搭這個茬。

  孟祝祺已經得知,昨天夜裡有高人潛入他家,扯斷了門扣,並翻牆劫走了蘭兒母女。

  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意孤行,連「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淺顯道理都不懂。

  另外,據黃建國分析,小兵的頸椎也有可能是點穴高手所為,他懷疑與沈菜花的姦夫有關,並已經著手調查了。

  可是他卻不這麼看,為什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蘭兒一來就出了事呢?如其所說,傷兒子的是個高手,那翻牆斷鎖劫人的也是個高手,這兩件事難道只是巧合?如果兩個高手是同一個人呢?

  那麼,吳楚山人的嫌疑最大。

  「可以治。」寒生說道。

  「什麼!你說能治?」孟祝祺如同雷擊一般,渾身顫抖起來。

  「不錯,而且連蛋蛋都可以長出新的來。」寒生平靜地說道。

  孟祝祺仿佛看見了大慈大悲的救命菩薩,此刻覺得寒生腦後閃爍著金色的光環。仕途也好,蘭兒也罷,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撲通」一聲,孟祝祺跪下了。

  「寒生神醫,請你發發慈悲,救救我那苦命的兒子。」孟祝祺竟然老淚橫流。

  「但是,有一個條件。」寒生說道。

  「行,一百個都行。」孟祝祺忙不迭地說道。

  寒生道:「放我爹回來,以後永遠不再干擾我們的生活。」

  孟祝祺咬了咬牙關,說道:「好,我和姐夫一定做到。」

  寒生微微一笑:「老爹回來,第二天我就給治。」

  說罷,寒生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孟祝祺一屁股歪倒在了地上,爬了兩下沒能起得來,顫抖著抓起茶几上的電話機,撥通了縣革委會辦公室,要姐夫趕緊回家。

  寒生來到了大街上,邊走邊尋思著。

  爹爹說得對,世上真正缺醫少藥的是民間,歷朝歷代當官的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又有幾個真正來關心民間疾苦呢?自己機緣巧合,得到了《青囊經》和《屍衣經》,就應該為那些真正需要自己的貧苦百姓治病,青衣解囊,懸壺濟世。從今往後,自己也要像華佗那樣,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南山村小家,而是要浪跡江湖,替天下百姓治病,並且要積累驗方成集,傳於後世。想到此,寒生頓覺渾身精神一振,好似天降大任於斯人般,挺胸抬頭,眼光向前望去,卻是來到了集市之上。

  寒生漫無目的信步前行,身旁是中草藥攤子,有葛根、黃芪、丹參等草藥,發出一股熟悉的鄉土氣息。

  「小兄弟,是你啊,還認得白一膏嗎?」身旁一白須老者一把拉住了寒生的胳膊。

  寒生一瞧也樂了,這是賣狗皮膏藥的老頭,前不久曾帶他去過大鄣山的仙人洞,並告訴寒生走洞中捷逕到臥龍谷。

  「白老前輩,原來是你啊,上次的手電筒還沒還給你呢。」寒生遇見故人,格外高興。

  「快來坐下聊聊。」白一膏搬來小板凳,讓寒生坐了下來。

  「生意還好嗎?」寒生笑問道。

  「怪了,本來以前一天也賣不了三五貼,最近卻來了個大訂單,一要就是幾百貼,不過要按照買家的藥方配,我今天就是來送貨的,完事了正準備回去,恰巧遇上了小兄弟。」白一膏說道。

  「這倒是新奇,我可以看看藥方嗎?」寒生好奇心上來,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方子這麼搶手。

  白一膏知道這位小兄弟別看年紀輕輕,卻是高人,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方子來,恭敬地遞到寒生的手裡。

  寒生看著紙上的字,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這不是治病的藥方。」寒生說道。

  「不是治病的方子,那是什麼?」白一膏詫異地問。

  寒生指著方子上的字跡說道:「這是辟邪之用的,你看這幾味藥,硃砂、掃帚灰、拖鞋底的塵土,還有黑狗尾巴毛,藥引子卻是童子尿,而且指定的是三歲以內的,這些都是辟邪必備之物。」

  白一膏疑惑地說道:「那是辟什麼邪呢?」

  寒生思索道:「可能是人死了以後屍變之類的吧,是什麼人要的呢?」

  白一膏吞吞吐吐說道:「是景德鎮地區一家火葬場的人。」

  「哦,原來如此,看來那邊有事情發生。」寒生沉吟道。

  「小兄弟,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訂貨的那個人穿的有點像道士,不過看他的面色很難看,眉心處發烏,眼神也是溜來溜去的,不會是鬼附體了吧?難道說,朗朗乾坤真的有此等怪事嗎?」白一膏心有餘悸般說道。

  「那人走了嗎?」寒生問道。

  「拿了貨塞進一隻大旅行袋就急急忙忙地去汽車站了,怎麼?」白一膏問道。

  寒生說:「那方子不管用的,那人走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白一膏回答道。

  寒生說道:「我反正要去汽車站乘車回南山鎮,先告辭了,如果能碰上那個人,就幫他一把。」寒生問清了那人的相貌,然後告別白一膏,奔汽車站而去。

  婺源縣汽車站,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寒生一眼就發現了那人,他斜靠在站前的一棵大槐樹下,身旁擺著一隻大號的黃色帆布旅行袋,前衣襟扯開著,露著雞皮樣的胸口,正撕開了一貼狗皮膏藥往自己的心口處粘貼著。

  寒生走了過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人約有五十來歲,黑瘦露骨,身穿老式的灰色對襟上衣,黑褲布鞋。面上果如白一膏所說的那樣,眉心處有一閉黑暈,似乎重病在身,口唇青紫,不停地大口吸氣,牙齒也是黃黑色。

  「你不舒服是嗎?」寒生望著他開口問道。

  那人抬起眼皮,看見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農村模樣的小青年,也沒放在眼裡,只是用鼻子「哼」了一下,就不再搭理了。

  寒生笑笑,說道:「你那膏藥不管用的,能散一般的中邪,卻起不到真正的驅鬼辟邪作用。」

  那人聞言大吃一驚,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寒生,口中道:「你,你說什麼?」

  寒生蹲下身來,對他友善地一笑,說道:「硃砂乃鎮驚之物,掃帚灰、鞋底塵、黑狗毛只不過是民間常用驅邪之物,三歲童子尿雖純,但陽氣孱弱,如此辟邪之法,在鄉村間驅驅黃皮子大仙或許可行,可要對付屍變就毫無作用了。」

  那人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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