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笨笨
2024-10-10 15:04:53
作者: 魯班尺
天蠶溶洞內,冰涼的石頭地上,寒生也不知睡了多久,後來竟感覺到越來越暖和了。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黑暗中,一雙銅鈴般大小,血紅的眼睛正在溫柔地看著他……
寒生吃了一驚,忙抓起手電一照,陰蝠首領巨大的雙翼展開蓋在他的身上,正發出「吱吱」的熟悉叫聲。寒生一把抱住了陰蝠首領,熱淚流出了眼眶。
「你好啦?」寒生喃喃道。
「吱吱吱」,一連串的叫聲,寒生扭頭一看,陰蝠媽媽和那一堆小陰蝠都圍在了他的身邊,陰蝠寶寶們爭先恐後地往自己的身上爬,寒生瞥見陰蝠夫婦的眼角里滿是淚水。
「你好了,我也該走了,山人叔叔還在谷中等我呢。」寒生輕聲說道。
「吱吱」,陰蝠首領似乎戀戀不捨地叫著。
「我一定得走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了。可惜你們的族人都被那些壞人給殺害了,以後見到壞人要躲得遠點,也不要再拔毛了。」寒生勸慰了幾句,站起身來。
「吱吱」,陰蝠夫婦和所有的小陰蝠寶寶們一起叫著,寒生最後對它們說了句:「我有時間還來看你們。」說罷轉身離去了。
寒生從懸崖下面的石洞裡鑽出來,才發現已是黃昏時分,他急匆匆地向草屋走去。
草屋門前的那些陰蝠屍體已經不見了,菜園的邊上矗立起了一座新墳,墳丘的前面插著一塊木牌,上面有人寫上了幾個大字:臥龍谷陰蝠之墓。
「臥龍谷內獨不眠,問君何事轉悽然?故鄉今夜思千里,鬢霜明朝又一年。」草屋內傳來吳楚山人的吟詩聲。
「山人叔叔。」寒生叫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草屋。
「寒生,你回來了,已經十幾個時辰了。」山人負手站立在窗前道。
寒生「哦」了一聲,原來陰蝠首領一個晝夜就已經痊癒了,看來動物要比人復原得快多了。
「山人叔叔,你安葬了那些陰蝠嗎?」寒生問道。
吳楚山人點點頭,說道:「它們是你的朋友,而且還幫助過你。對了,蝙蝠首領怎麼樣了?」
寒生說道:「它已經完全好了。」
「我們回去吧,我一直擔心那個孟主任沒那麼容易對付的。」吳楚山人憂心忡忡道。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須臾,月上東山,清涼如水,寒生與吳楚山人連夜下山,直奔南山村而去。
亥時末,他倆終於趕回了南山村。
月光下,村東路口中間,蹲著一隻白色的無毛怪狗。
「笨笨。」寒生喊了一聲,笨笨口裡「嗚嗚」地叫著撲了上來,之後一直不停地低鳴著。
三間草屋裡黑黑的,什麼動靜也沒有。吳楚山人有些奇怪,緊走兩步推開房門,草屋內空無一人。
寒生點燃油燈,發現東屋的桌上擺著一張紙條,是父親潦草的筆跡。
寒生把紙條湊到油燈旁,見那上面寫著:寒生,我跟著孟主任去縣裡找首長面談,蘭兒娘倆到鎮上接受政審,你若是回來得早,就去鎮上接她們。
落款是昨天的早上。
吳楚山人沉吟道:「那是我們走後不久發生的事,我看事出蹊蹺,如果要對我們一家外鄉人政治審查,也要找我才對呀,怎麼急急忙忙把她娘倆弄去了呢?」
寒生也感到有些不對頭,於是說道:「山人叔叔,我們要去鎮裡一趟,就現在。」
「好,把字條帶上。」山人心中有些不安。
「笨笨,你留下看家。」寒生吩咐笨笨道。
笨笨口裡「嗚嗚」叫著,十分的不樂意。
寒生沒有理睬它,與山人急匆匆地向南山鎮趕去。
月色溶溶,寒生兩人抄近路,走的是山間小道,路邊草叢中不時有蟋蟀鳴叫著,此起彼伏,遠山樹林隱匿在黑暗裡,耳邊只聽得見自己沙沙的腳步聲。在他倆身後十餘丈開外,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悄悄地跟在了後面。
半夜時分,兩人來到了南山鎮。鎮上人家燈火已熄,街上見不到一個人影。
「她們能在哪兒呢?要不要先去派出所?」寒生問道。
吳楚山人突然將手指頭放在唇上,示意不要作聲,然後猛然轉過身來。
月光下,街上蹲著一條白色的無毛怪狗,正是笨笨。
寒生又好氣又好笑,走過去踢了它一腳。
笨笨口中依舊「嗚嗚」地叫著,然後向街的一角跑去,並不時地回著頭,嘴裡小聲地低鳴著。
寒生笑了,對山人說道:「笨笨或許能夠嗅到她們的氣味兒。」
吳楚山人點點頭,兩人跟隨著笨笨一路尋去。
笨笨就像一條白色的幽靈,東嗅嗅西嗅嗅,從街上來到了鎮革委會大院,從院牆邊上的一條通道向里跑去,最後停在了一座庭院的大門前。
寒生和吳楚山人來到近前,笨笨正在用前爪撓門,口裡面還在「嗚嗚」地叫著。
寒生正欲上前拍門,吳楚山人伸手示意先不要敲門,輕聲說道:「你和笨笨等著我,我先去打探一番。」
山人打量了一下院牆,約有兩米左右高,稍一運氣,縱身一躍,左手輕輕一按牆頭,身子已然飄過院牆,輕輕地落在了院內。
庭院是兩進的徽式建築,園內種有花草樹木,並有迴廊相連,看來這是一大戶人家,荷香娘倆是到鎮上來接受政審的,怎麼會在這裡呢?笨笨的嗅覺可靠嗎?山人尋思著。
迴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裡傳來了輕微的啜泣聲,吳楚山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屏息靜聽。是女人的聲音,似乎是蘭兒。
「是蘭兒嗎?」吳楚山人輕聲問道。
屋裡的啜泣聲停止了,一片沉靜。
「是蘭兒嗎?我是爹爹。」吳楚山人再次說道。
「是爹爹。」屋內傳來下地的聲音。
「爹爹,我和娘被鎖在屋裡了,出不去。」蘭兒的聲音很焦急。
吳楚山人定睛細看,雙開的木門扇上扣著一把掛鎖。
山人大怒,雙手拉住鐵門扣,運氣於臂,猛一用力,硬生生地將門扣從門上拽了下來。
門開了,蘭兒撲到山人的懷裡,肩膀一動就要慟哭,山人連忙制止,小聲說道:「走,我們回家。」
吳楚山人帶蘭兒娘倆悄悄潛到圍牆下,先一手夾緊蘭兒,縱身翻上牆頭,那邊寒生接住放下,山人再次抱緊荷香,縱身飛下。
大家匆匆忙忙出了南山鎮,走在回家的山間小道上,笨笨興高采烈地跑在了最前面。
途中,蘭兒述說了昨天早上從家中被帶到南山鎮的經過,朱醫生直接和孟主任去了縣城,那個孟主任的兒子孟紅兵如何不懷好意,以及突然摔倒被急救車送去了縣城醫院。今天中午聽到人說,孟紅兵已經從頸部以下癱瘓了,真的是惡有惡報。後來那些人沒有了主意,就把她們先關起來了。
「那是頸椎斷掉了,怎麼會摔一跤就摔斷了頸椎呢?」吳楚山人有些不解。
「山人叔叔,我明早要去縣城找老爹。」寒生說道。
「好,我與你同去。」山人逬。
「不用了,您在家照顧嬸娘和蘭兒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寒生說道。
吳楚山人沉吟著,他心中莫名地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