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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鳥學者

2024-10-10 15:01:23 作者: 魯班尺

  回家的路上,見竹林里零落著數處新土,這是村民們遷墳後留下的,寒生望了望,李老二家祖墳也已經遷走了。

  「嘎……」頭頂上一聲怪叫,寒生望去,卻是一隻怒氣沖沖的大烏鴉,紅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這隻烏鴉腦瓜頂上生有一撮白色的羽毛。

  「這幾天村民們驚擾了烏鴉,所以它們很氣憤。」父親解釋說。

  「自古烏鴉與墳墓為伍,如今無墳可依,烏鴉自是寡然無味了。」竹林那邊有人朗朗笑道,操一口嶺南口音。

  林中小道上走來兩個人,那個身著中山裝的矮胖子,朱醫生是認得的,乃是南山鎮的革委會主任孟祝祺。

  剛才說話之人是個五十餘歲,西裝革履的外鄉人,骨骼清奇,眼角入鬢,鷹鼻橘皮,兩道垂眉如帚,其話音高昂清越,低沉時如鼠嚼,話終有餘音。

  朱醫生大驚,此人五行怪異,必是有來頭之人。

  「是南山的朱醫生吧。」矮胖子孟主任話不多,表情也不甚豐富,總是板著面孔。

  

  「他是這個村子的赤腳醫生,祖居南山村。」孟主任向那人耳語著。

  「赤腳醫生?」那人似有不解。

  「就是江湖郎中。」孟主任解釋道。

  那人點點頭,目光炯炯,掃過朱醫生,盯在了寒生的臉上。

  「婺源此地真是人傑地靈啊,小兄弟,可知『婺』字怎解?」那人微微一笑對寒生說進。

  寒生搖了搖頭,他從未想到這方面去。

  那人又是一笑,說道:「婺者,文矛女,此地出產文武才俊和美女啊,我看小兄弟氣宇不凡,若假以時日,將來必是金榜題名的才俊之士。」

  「同志,讓你見笑了,這是犬子寒生。」朱醫生見此人誇獎自己的兒子,心中卻是添了幾分好感。

  「這是縣裡請來的香港著名風水大師吳道明先生。」孟主任不無自豪地介紹道。

  「過獎了,我不過是一名青鳥學者而已,婺源才是高人隱士藏龍臥虎之地呢。」那人謙虛說道。

  「孟主任,吳先生,你們有事忙著,我們先行一步了。」朱醫生告辭,和寒生離去。

  「慢,這位小兄弟手中的土卵可否借我一觀。」吳道明在身後突然冷冷說道。

  寒生看見父親身體一震,慢慢轉過身來,臉上面無表情,眼神中隱約透出一絲不安,寒生從來都未見過父親如此嚴肅。

  聽得父親平靜地說道:「吳先生,你說什麼土卵?」

  吳道明「嘿嘿」一笑,說道:「小兄弟手中的不就是太極土卵嗎?從何處得來,我願出高價收購。」

  「我們不懂得什麼土不土卵的,小孩子的隨身玩物而已,已經有好些年了。」父親依舊平靜地說著。

  吳道明上前一步,盯著寒生手中的土卵,柔聲道:「小兄弟,你告訴我這東西從何而來,我願意出兩百元錢。」

  兩百元!這可是自己和父親半年的生活費啊,不行,父親既然不肯講明,就是不想讓外人探知太極暈的所在地點,自己也不能說。

  「這是小時候趕集買來的。」寒生回答說。

  「哦,是這樣,讓我看看總可以吧?」吳道明說道。

  寒生不情願地遞過去,吳道明一把抓了過去。

  「朱醫生,此卵土壤潮氣仍在,斷然不會是年久之物,我說得不錯吧?」吳道明揶揄道。

  「吳大師,這個土蛋蛋有什麼稀奇?值得您這麼看重。」孟主任不屑一顧地說道。

  吳道明哈哈一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土蛋蛋,此物名為太極卵,其色青,是為木卵,乃太極暈所生。」

  「太極暈!我們不是正要……」孟主任臉色驟變。

  「正是,所以我才要問清楚此卵的來歷。」吳道明使了個眼色插嘴道。

  孟主任轉過臉嚴肅地對朱醫生說道:「你這個蛋蛋是從哪兒弄來的?快說,凡地下的東西都屬於國家所有,你不會對政府撒謊吧?」

  父親漲紅了臉,寒生看見他脖子上的青筋顫動著。

  「是我把它埋在土裡的。」寒生突然說道。

  「你埋它在土裡做什麼?」孟主任惡狠狠地盯住了寒生。

  「這是小時候爺爺領我趕集時給我買的,後來我大了,不想再玩了,就埋在了爺爺的墳前,這次遷墳我又把它挖出來了,這是爺爺的紀念品,我是不會賣的!」寒生義正詞嚴地說著,隨手搶過土卵,轉向父親道,「老爹,我們走吧。」

  眼看著朱醫生父子倆從容離去,吳道明直皺眉頭。

  「放心,我定會讓那赤腳郎中說出來的。」孟主任面色陰沉地笑了。

  回到家中,父親悶悶不樂。

  「老爹,那個香港來的大師好像還挺懂的,也不知大老遠地跑到我們這個小山村來幹啥?」寒生問父親。

  父親想了想,口氣嚴肅地叮囑道:「這人可是不一般呢,你看他骨骼清奇,音質清越,眼角入鬢,鼻高帶鉤,應是世外奇人。可是,鷹鼻動者食人,眉如帚者赴法場,此面相又實屬不吉,總之,要小心提防此人。」

  寒生勸道:「老爹,我們不過是鄉村醫生而已,跟他們也不搭界,怎麼也壞不到我們頭上來。」

  父親看著寒生,嘆道:「前兩天鎮上要求我們搬遷靈古洞前面的袓墳,今天就看見孟主任和這位風水大師,我看這裡面事有蹊蹺。」

  「你是說搬遷袓墳的事跟他們有關?」寒生猜測道。

  父親點點頭。

  「那他們的意圖就是衝著……」寒生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太極暈。他們是奔著太極暈而來。」父親肯定道。

  「老爹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寒生說道。

  「他們找太極暈幹什麼呢?」父親自言自語道。

  晚上,寒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取出木匣里那把青色的尺子把玩。

  寒生認得,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尺子,而是一把丁蘭尺,也稱陰陽尺,約有三十來公分長,上面有十個格子,刻有「丁、害、旺、苦、義、官、死、興、失、財」十個字,每個格子下又分四個小格,也刻有一些「富貴、離鄉、孤寡」等好多小字。

  以前在翻箱底時曾看到過父親有一把這樣的尺子,父親告訴他說這是建造陰宅和祖先牌位定吉凶用的,是迷信。

  寒生感興趣的是這把尺子的材質,暗青色,托在手中涼涼的,而且分量奇重。小時候曾聽爺爺說過,世上最難得的是陰沉木,就是青色的,而且非常重,是在地下或水底埋藏萬年形成的,異常珍貴。

  這把尺子一定就是陰沉木的,他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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