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袍人的宿命

  阮隱和黑袍人並排坐在大殿的台階上，啃蘋果。

  她有點兒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在她之前那個世界，無論是人還是鬼，或者妖魔，都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維度。

  想了半天阮隱才從腦子裡找到一個能用的詞。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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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這個世界，人和鬼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看不見鬼，鬼也看不見人。

  但是黑袍人可以看到出現在這裡的貢品。

  「你看不見這裡放著這麼大一尊佛像？」

  黑袍人啃蘋果的時候，把帽子摘下來，露出一張還算英俊的臉。

  「什麼佛像？」

  阮隱：「……」

  看來是真看不見。

  在看到黑袍人的臉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死了幾百年？」

  黑袍人沉思片刻：「我已經死了？」

  「我只覺得在家裡出不去，感覺過了很長時間，又覺得好像沒有很久。」

  「可是出不去，就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也看不見，聽不見外面的任何動靜。」

  阮隱：「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困住的？」

  黑袍人搖頭：「不知道。」

  阮隱：「……」

  還不如不問，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能看到臉，也算是有點兒收穫。

  「奇怪，你的命被人改過。」

  黑袍人不懂阮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阮隱：「你的面相明明是大富大貴，還能保一生順遂，沒理由這麼年輕就喪命。」

  當然，她說的是黑袍人死的時候年輕。

  現在的黑袍人可稱不上年輕。

  被困在這裡幾百年，就算是放在阮隱以前的那個時代，都能被稱為老怪物了。

  「我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無所謂。」

  阮隱：「那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離開能怎麼樣？我還不知道，人死之後應該是什麼樣的？」

  阮隱：「人死之後靈魂就會離體，如果死者陽壽已盡，沒有執念，就會被鬼差帶走，人們不都是這樣說的？」

  「那我怎麼沒見過鬼差？」

  阮隱：「我也沒見過，但是如果你想入輪迴的話我可以送你去。」

  黑袍人：「你是鬼差嗎？」

  「不是。」

  「那是不是代表我陽壽未盡？」

  阮隱：「本來就沒有。」

  黑袍人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他才繼續開口：「我記得我死在反叛的前一天晚上，被我最愛的女人親手殺死。」

  蘋果瞬間就不香了，什麼都沒有隱藏的瓜好吃。

  「她是臥底？」

  黑袍人搖頭：「不是。」

  「那是她愛上你的對手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我還不夠優秀嗎？」

  阮隱思索片刻：「也就一般優秀吧。主要是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的。」

  她沒看過電視劇，但是原主看過很多。

  導致阮隱的腦子裡多了很多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狗血情節。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她的父母是天子的臣，她說父命難為。」

  阮隱：「所以她把你殺了，然後呢？」

  「不知道。」

  阮隱：「……」

  「行吧，要不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我幫你算一下？」

  「不過算出來也不一定準。」

  畢竟黑袍人的命命運被其他人強行干預，不是按照原始的軌跡前進。

  拿到他的八字，就像黑袍人的面相顯示的那樣。

  他是天生的富貴命。

  「那個女人不是你天命的姻緣，殺了你之後，她戴罪立功，嫁入皇室。」

  黑袍人不知道結局，可是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其實那個女人無論做什麼，對他應該都沒有影響了。

  阮隱直視覺得他有點可憐。

  「你決定了嗎？」

  黑袍人：「嗯，你可以送我投胎？那我該用什麼交換？」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沒有一定要幫他的義務。

  「你能給我什麼？」

  黑袍人思索片刻：「我有一塊祖傳的玉，生前我把它藏在家裡的地磚下面。」

  阮隱：「你家在哪兒？」

  「就在這裡啊。」

  她突然想起黑袍人說的，這裡是他家。

  「那你還記得是哪塊地磚嗎？」

  「不記得了。」

  「……」

  說了等於沒說，不過好消息是有點兒盼頭了。

  「我還想要一樣東西。」

  黑袍人疑惑地看著阮隱。

  兩個人交易完成，可是壓抑的感覺沒有減少半分。

  黑袍人並不是讓她趕到壓抑的源頭。

  她繼續蹲坐在一邊等帶路的僧人醒來。

  「……」

  僧人吃痛地醒來，揉自己的後腦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師傅，你沒事吧？」

  「施主？你一直在這裡嗎？」

  阮隱頂著一張自以為非常關切，其實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臉：「對啊，你突然就暈倒了，我不知道發生什麼，想喊人，但是你說這裡不許大聲喧譁，我出去又怕迷路。」

  僧人的後腦勺鼓起一個大包。

  他揉著包站起來：「實在是對不住施主，我暈了多久？」

  阮隱：「也沒多久，兩個小時左右。」

  僧人的目光掃過貢品桌上空了的盤子。

  「我爬上太累了，沒忍住就吃了，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肯定不忍心看我餓死吧？我就算吃掉他肯定也不會怪我的。」

  實際上，從黑袍人描述的事情經過中，阮隱已經猜到在幾百年前發生了什麼。

  這裡供奉的金佛之下，是黑袍人的肉身，還有那個女人的頭髮。

  她自以為留下的頭髮同樣是身體的一部分，就可以代替她陪在男人身邊。

  這樣男人就不會怪罪他，找她復仇。

  其實根本沒必要。

  黑袍人生前，衣食住行也好，想要叛亂也好，不過是受人擺布。

  那個所謂的世外高人給他的父母灌輸了一系列理念，還說什麼他未來就是真正的天子。

  在家中，小名被叫做金龍。

  叛亂之後，更是用這個名字在民間宣揚自己的精神。

  相比於叛亂的領導者，他更像是一個吉祥物。

  事情已經變得明了起來，鑄下惡業的人並不是黑袍人本人，但是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即使在死後，都被當做吉祥物困在這裡百年，利用他的氣運，轉化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