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哭了

  下一秒蘇瑤就回到了現實世界，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特別疼，眼前也有些暈。

  「繆斯，怎麼回事？」

  【瑤瑤，你的精神疲憊到極限了哦~需要休息，不然是無法再開啟學習室的。】

  蘇瑤的身子有些僵直，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看向天花板，這會兒已經十二點多了。

  她如果睡得著，她還需要玩命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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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玄一的聲音突然從手機里傳來，蘇瑤轉頭看向那發著光的小屏幕。

  「你沒睡？」

  「睡了，又醒了。」剛才蘇瑤的呼吸平穩，現在的呼吸突然變重了，也亂了，他就驚醒了。

  「睡不著？」

  「沒有，上洗手間。」蘇瑤起床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乾脆地關了燈，就躺床上閉上了眼睛。

  玄一沒有再說話，但蘇瑤就是知道他沒睡著。

  腦子很疲憊，眼睛也很酸澀，但蘇瑤卻睡不著。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最後臉靠著手機，她好像聽到了玄一的呼吸聲，很規律。

  就像是催眠曲。

  逐漸的蘇瑤眼皮沉下來，精神疲憊到極致，意識也陷入混沌。

  男人將手機也靠在臉邊，聽著平穩的呼吸慢慢地閉上眼睛。

  只是睡夢中的蘇瑤卻睡不安穩。

  她又看到了那條巷子。

  看到了那染血的刀。

  看到了那個倒在血泊里的兇手。

  殘缺著身體，身上滴著鮮血，拿著他的刀，朝蘇瑤一步步走來。

  鮮血在他腳下匯聚成小溪。

  他猙獰地笑著，將蘇瑤束縛著，劃開蘇瑤的皮肉，切開她的肌膚，將她醜陋的皮囊掛在日光下。

  蘇瑤沉浸在噩夢中醒不過來，汗水打濕了她的髮絲，神情痛苦地掙扎。

  「瑤光！」清冷有力的聲調衝破層層迷障，像是一把有力的大手，一把將蘇瑤從魔鬼的爪子裡撈起。

  蘇瑤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手緊緊地攥住身下的被子，指尖用力到發白。

  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從鬢角滑落，隱沒髮絲。

  「嗯。」她回應玄一，眼睛裡的倉皇和後怕還沒有掩去。

  第一次殺人，白天的時候，蘇瑤自己都以為自己是不怕的。

  但等到她抗拒黑暗，抗拒睡覺的時候，蘇瑤就知道，原來不是不怕，而是太理智的明白，就算是怕也沒有人理會。

  所以不能怕。

  她將自己麻痹在學習室里，希望能靠著繁重的學業，占據自己的所有時間，來麻痹自己。

  熬過這一段時間。

  但學習室不給她這個機會。

  而夢境也在狠狠地打著她的臉，在直白地告訴她。

  她怕。

  她很怕。

  她殺人了。

  一條生命終結在她手中，她怕。

  她救人的時候，她怕，自己的生命生死攸關，她也怕。

  這些潛藏在潛意識中的害怕，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想要把她拖入地獄，一起沉淪下去。

  「害怕？」玄一清冷的聲調帶上了剛睡醒的慵懶和微啞。

  蘇瑤漸漸把身體蜷縮起來，臉頰貼近手機，仿佛是在向著唯一的光源汲取溫暖。

  「嗯。」這次她沒有否認。

  玄一靜靜地等著蘇瑤再次開口。

  「好多血。」

  「很噁心。」

  「也很恐怖。」

  「還很疼。」

  蘇瑤深吸一口氣，眨了一下眼睛，瞬間有大顆的淚珠滑出眼眶。

  不知道是黑暗的環境，激發了人的脆弱。

  還是有人關懷後，人會瞬間變得矯情，蘇瑤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吐出了自己平時不會說出來的話。

  女孩的聲音有些絲絲縷縷的顫抖，儘管她努力壓抑，依舊被男人敏銳地捕捉。

  她哭了。

  這些人是怎麼做事的？

  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子遭遇這麼大的事情，相關部門為什麼不做心理疏導？

  男人向來泰山崩與錢都能面不改色的心境，泛起了一絲燥意。

  他罕見的抬手解開了頂端的領口，露出有些性感的喉結。

  「我知道。」

  「你知道？」蘇瑤第一反應就是他騙人，殺人的感覺，他怎麼會知道。

  「我小時候，遭遇過一次綁架。」

  蘇瑤眨了眨眼睛，被旁人的秘密逐漸吸引注意力。

  「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綁匪帶著我和警察火拼，交戰之下，我還是被綁匪帶走了。」

  「那時候一個警察就死在我面前。」

  「他想帶我出去。」

  「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

  「他被射中了心臟，但是他最後伸手捂我的眼睛。」

  「血液濺到我的臉上，是溫熱的。」

  蘇瑤不禁張大了嘴巴。

  他說的是真的嗎？

  還是編故事？

  【真的哦瑤瑤~~】繆斯先回答了蘇瑤的問題。

  交戰？那當時死的定然不是一個人。

  剛才玄一說，小時候？

  那他受到的刺激不是比自己大多了？再怎麼說自己是個成年人，承受力要強許多。

  「那時候我閉上眼睛就是死人。」

  「就是鮮血。」

  「好多天睡不著覺，被嚇得哇哇大哭。」

  「甚至是帶紅色的食物我都不碰，肉類更是看見就吐。」玄一的語調很平靜。

  但蘇瑤還是趕緊制止玄一：「別說了。」

  她不能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去撕裂別人的傷疤。

  玄一察覺到蘇瑤話語裡的關切，輕笑：「在我這裡，這些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大，甚至是語調也還夾雜著清冷和慵懶。

  但突然就是變得很有力量。

  「而我想告訴你，瑤光，對你而言，這些也早晚會過去。」

  「你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

  「所有人都該感謝你，倘若不是你，將會有更多的人遇害，無數家庭被毀。」

  「你是他們的保護神。」

  「我能從中走出來，很快，而你和我一樣堅強，你也能走出來，很快。」

  「所以，別怕。」都會過去的，你很強大。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蘇瑤說。

  蘇瑤，都會過去的。

  蘇瑤，你很堅強。

  蘇瑤，別怕。

  第一次。

  蘇瑤沒有回應，只是無聲地將臉埋在被子裡，任由淚水浸濕了枕頭。

  叮鈴一聲，微信多了消息。

  竟然是周雅發來的，之前在醫院加了周雅微信。

  她說：【瑤瑤，我剛才做噩夢了，但我不怕，因為夢裡的你來救我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噩夢，又或者是你像我一樣害怕。】

  【但我想告訴你。】

  【謝謝你，沒有你，我會連體驗害怕都成為一種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