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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清算(中)

2024-10-10 11:05:18 作者: 迪盧厄爾

  第三十三章 清算(中)

  灰色的風就盤旋在羅牧身邊,在他身後在這片天空帶出長長的殘雲,天空在羅牧眼中並不那麼清澈,無數的風都有著他們的軌跡,每一道風都有著不同的色彩,樹林間落葉上刮過的風,雪地前捲起雪花的風,每一道風在羅牧看來就仿佛在天空中流光溢彩的絲帶,而所有的風都會匯聚在他身邊,輕輕托起他在天上無所顧忌的翱翔。

  羅牧就仿佛一道流星,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對著樹林中央那不大的空地洶湧而去,他身邊匯聚的風與空氣摩擦產生劇烈的火光,他就像從九天上落下的星辰,伴隨著羅牧嘶吼聲逐漸加強,他已經衝到了那空地的正上空。

  

  繆雲一手拎著班克,就跟在羅牧身下的樹林中,修長的腿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各個樹幹上一閃而過,竟也沒落下太多,繆雲又一次罕見的微微皺起眉頭,班克仍帶著絲絲怯懦地表情抱著他的槍袋,三個人各懷著不盡相同的心思就這麼突然的迎接了這最後一天的到來。

  他們都知道此次一去,有去無回。

  「把我放在這就行」還距離空地大約百米的位置班克突然說道,繆雲並未停歇,一鬆手,班克直直的落在了一跟粗壯的樹枝上,繆雲並未回頭,直衝空地而去,班克輕輕一翻身,那把在陰暗中微微亮著藍色光芒的步槍已經組裝就緒,班克的大半張臉都擋在了那碩大的瞄準鏡後,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寒脊仍靜靜地掛在那簡陋的木架上,他已經能聽見遠處天空中隆隆的響聲,能蓄力一擊達到這種威勢的除了羅牧再沒有第二人,十九是個天生的刺客啊,寒脊默默地琢磨著,可就是這麼一個在黑暗中能藐視一切的人為了殺他居然放棄了隱藏自己,選擇用這種仿佛昭告天下的方式直衝自己而來。

  他仿佛能聽見那每一道波動的風,和那隱隱約約的嘶吼中究竟蘊含著對自己的多麼深切刻骨的恨意。

  寒脊就這麼掛著,就在這命懸一線的關頭,他突然仿佛又回到了數十年之前,他就如此這般,倒著掛在自己院子裡的葡萄架上,而他也好像微微挺起身,就能吻到那有著明媚笑容女子的額頭。

  寒脊猛地睜開眼睛,身形一閃而逝,羅牧已到身前,千里匯聚的風,那充斥著無窮無盡殺意的一拳就這麼直直的轟在了那木架上,巨大的衝擊竟在那空地無比堅固的轟出了直徑足有五米的坑,巨大的衝擊波頃刻間摧毀了空地上的一切,木架剎那間就變為一團飛灰,空地邊緣的木屋就在一瞬間足足倒塌了三間,倖存下的木屋也已經搖搖欲墜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風中劇烈的搖晃。

  羅牧這一擊足可媲美任何魂使階御魂師傾盡全力的一擊,可現在他不過區區魂印初階。

  那風漸漸停歇,風雪仍四散飛舞充斥著空地上方的這片空間,羅牧從坑中慢慢的站起身,此刻才看清,羅牧身著居然是那身他從青禾而出沾滿血污的白色開衫,沒人知道那早該消失的衣服怎麼又回到了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風又刮過空地,吹拂著羅牧身上的白色開衫,大片的乾涸血跡凝固在那白色襯衣上,讓風吹拂著衣角烈烈作響,那白色開衫早已顯得太小了,羅牧只能敞著懷穿著,風吹過,露出他上半身仍瘦削卻擁有著飽滿肌肉的身體,仿佛無窮無盡數不勝數的傷痕遍布其上,刀疤,空洞,奇形怪狀的貫穿傷,猙獰的疤痕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死亡數十次,可羅牧仍舊這麼靜靜地站著,仿佛這七年經歷一念間便一閃而過,從未留下任何值得懷念的痕跡。

  可能是,他本就不記得。

  寒脊仿佛一陣煙霧,就微微佝僂著腰站在大坑邊緣,羅牧的眼神亮如繁星,寒脊微微抬起手,羅牧頸肩的銀色項鍊應聲而斷,羅牧仿佛能聽到體內沉寂太久的魂力猛然間洶湧澎湃流淌在體內的巨大吼聲。

  沒有絲毫言語,羅牧的速度仿佛已經超過了流動的風,腳尖一點地,直奔寒脊而去,兩人之間只能有一個結局,那就是一個人再不會醒來。

  寒脊突然直起腰背,尖細刺耳的笑聲終於又響徹在這片空地,一柄灰色無柄軍刀在他手中如雲般凝聚,寒脊微微咧開嘴唇那一口尖細的牙仿佛又綻放出了笑容,羅牧一剎那就到了身前,那澎湃的殺機死死鎖定了寒脊周身每一處,讓寒脊避無可避,可寒脊又微微弓起了身體,一刀揮出,與羅牧手裡的巨大風刃居然刮出了大片的火花。

  寒脊的刀究竟有多快,他一擊盪開羅牧手中的風刃,幾乎毫無遲緩的一刀衝著羅牧的咽喉就割了過去,羅牧猛地側過頭,可那刀仍在羅牧脖頸留下了一道極細的線,可鮮血已經流淌了出來,羅牧側過頭向身邊一翻而過,寒脊的實力遠超他的想像,至少要比記憶中海灘邊強上太多了。

  羅牧還未落地在空中揮手一道極細的風刃直衝寒脊背後而去,羅牧根本沒指望這一擊能建功,一手撐地,反身而起一刀直劈寒脊面門,在羅牧手中風宛若實質般,那柄風刃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就在此刻,那風刃仿若巨大寬刃長刀一刀揮下,寒脊腳下仍未動過分毫,一隻手將身後細小風刃彈開,而後微微偏頭,手中刀順著風刃一撥,身形向旁邊一側,羅牧這一刀徑直的劈砍在了地上,竟將那地面直直的劈開了一個一米多長的口子,可那口子卻細微的甚至連髮絲都插不進去,可見羅牧手中的風刃究竟有多銳利。

  寒脊又發出了一聲尖細的笑聲,一刀揮出,那窄背軍刀仿佛化成了一道灰色的線直衝羅牧而去,羅牧只來得及一揮手在面前豎起了一道風壁,可那軍刀竟一刀劈開阻礙,速度絲毫沒有減小,直直割向羅牧眉間,羅牧猛地向後一個翻身,手中向前一划,一道巨大無匹的風刃向著身前激射而去,將那軍刀來勢一緩,羅牧幾個翻身離開了軍刀的攻擊範圍,而後根本不留任何喘息的機會,猛地又直奔寒脊而去。

  羅牧仿佛變成了一團灰色的風,盤旋在寒脊身周每一側,額頭,下肋,腰腹,臀脊,這七年中寒脊教給羅牧的一切就在這一刻悉數展現,就在眨眼瞬間,灰色軍刀與羅牧手中風刃無數次碰撞,每一次都仿佛在這黑夜中燙出了一個空洞般爆出巨大的火花。

  寒脊甚至背起了一隻手,一隻手握著那無柄軍刀居然毫無破綻把羅牧所有攻擊悉數擋下「太慢,太慢,太慢了!」

  每一次寒脊擋下羅牧手中的風刃,那一聲聲太慢了就仿佛炸雷響在羅牧耳邊,以羅牧此刻魂使巔峰的魂力,還有這七年來無時無刻不在訓練的技擊技巧,竟在寒脊眼中不值一提,甚至讓他根本提不起興趣,羅牧手中的風刃一次揮的比一次快,他的身形仿佛盡數隱沒在了風裡,可就算如此,寒脊仍未哪怕移動一步,他腳下仿佛生了根,一隻手揮舞著軍刀,讓羅牧每一次攻擊盡數無功而返。

  轉瞬間,那風刃足與軍刀相擊數百次,而寒脊仿佛終於厭倦了這般無趣的爭鬥,就在右手隔開羅牧又一次下劈後,左手又一把灰色軍刀無聲無息的倒握在了手裡,那灰色軍刀卻不像右手那般細而窄,而是有著寬闊的刀背,長度也足有右手的兩個長。

  羅牧在空中身形猛地出現,寒脊爆喝一聲,左手一刀直直的劈砍而出,這一刀盡不帶絲毫花哨的技巧,仿佛就如一個瘦弱的屠夫平白無奇的揮了出去,可羅牧竟感覺這一刀避無可避,羅牧在空中雙手猛地捂住手中風刃刀柄,一個肉眼可見的由無數灰色的風組成的壁障猛地凝聚在羅牧身前,那厚重軍刀就在一下瞬猛地擊在了那風壁上。

  可那厚重無比由無數層劇烈流動的風組成的厚壁,就在那軍刀觸碰的一瞬間如冰雪般消融崩碎,而後一刀直直的劈在了羅牧雙手緊握的風刃上,那風刃頃刻間就被壓在了羅牧胸前,羅牧以幾不可見的速度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而後在空中的身型仿佛斷線的風箏飛出了幾乎十幾丈,轟隆一聲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寒脊一刀見效,身影仿佛融入了那刀中化為了一道灰線,直衝剛撞在地上的羅牧飛速而去,可就在他身型剛起,一道黑影從一邊的樹林猛地衝出,她路過的路徑空氣因為急速的流動捲起了漫天風雪,仿佛一頭遠古巨獸直衝寒脊而來,她的身影甚至讓人分辨不清,甚至比羅牧剛才都隱隱快上了幾分,她每一腳點在地面上時,地面都盡數破碎留下極深的土坑,寒脊竟被迫從空中停了下來,而他還沒來得及轉身,一個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拳頭已經揮到了寒脊面前,寒脊竟來不及抬起手中刀就被一拳打飛了出去,就像羅牧剛剛一般被這一擊打出了幾十丈。

  寒脊在空中就已經翻過了身形,可在他剛落地,巨大的響聲從不知多遠的樹叢中砰然作響,寒脊根本來不及分辨方向,抬起刀衝著面前一刀揮出。

  那刀鋒與巨大的子彈相交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寒脊能清楚的看到那子彈鍊金彈頭無數鋒利無比的尖刺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鼻尖特殊的硝煙味讓他在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子彈的來歷,K-2斯坦森鍊金彈頭。

  寒脊在這一刻竟然還有心思去想這些,他心裡不禁好笑,他們為了殺我竟下了如此血本。

  這種彈頭寒脊當年只給每人發了三顆,想必羅牧和繆雲一定是把自己的都給班克了,要不然他怎麼也不能留到現在。

  彈頭化為兩半,可巨大的衝擊力仍在寒脊臉頰兩側留下了細細的血痕。

  寒脊抬頭看向空地另一頭,羅牧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渾身瘋狂的環繞著灰黑色的風似,仿佛他穿上了一件寬大的黑袍,那黑袍劇烈的波動著,烈烈作響。

  羅牧抬起頭,直直看向寒脊,那唯一一隻眼睛通著仿佛能激射而出的血光,羅牧身邊的風將他完全包裹在內,仿佛這個空間只剩下了羅牧那一隻通紅的眼睛,而羅牧頭上不知何時居然凝聚了一根嶙峋的扭曲尖角,尖角偏在一側直衝天空,猙獰無比。

  羅牧站直身體,仿佛無窮無盡的力量在他體內流淌,他呼出每一口氣都好似帶著徹骨的風,此時此刻他的聲音仿佛就來自那地下十萬米的九幽黃泉

  「寒脊,我今日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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