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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灰色

2024-10-10 11:05:02 作者: 迪盧厄爾

  巨大的喘息聲環繞在亡者之森中,竟然給這片原本永遠死寂的森林帶來了幾分生機,透過無數白茫茫的樹杈看去,一隊人正拼命地在雪地中奔跑著,他們的奔跑速度其實並不快,甚至比不上一般人在平地上的奔跑速度,但是這已經是一個月以來他們跑的最快的一次了。

  灰色的無柄刀鋒仍慢悠悠的追逐在每個人的背後,依稀可見,每個人的背後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刀口,有的已經癒合留下疤紋,而有的好像就在昨天剛剛出現,刀口綻裂著,但已經被此地極寒的天氣凍得不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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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隊伍中不過九人,每個人都只穿著內衣,甚至無法想像他們是怎麼在這至少零下二十度的嚴寒中存活下來的,但此刻看他們每個人口中大口呼出的白氣和大汗淋漓的額頭,又讓人訝異他們此刻的活力。

  現在的天剛蒙蒙亮,他們跑的道路幾乎已經被踩成了實地,但浮在表層的雪仍有沒到小腿那麼深,而道路兩邊幾乎有腰際深的積雪卻證明了他們究竟是經過了多少次的踩踏才終於將這一片雪地踩出了能讓人行走的路。

  這一隊人本是十人,但領頭一人卻將另一人背在背上賣力的向前跑著,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少女身材修長,線條圓潤,膚色仿若身邊潔白的雪,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在地上四散的雪花,還是從天上撕落的雲。

  班克早就適應了羅牧背著他跑,從開始訓練的第二天起羅牧就主動要求要這麼做,寒脊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不過冷笑了幾聲,便沒有再管,但是那刀鋒悉數從羅牧身後轉到了身側,從一邊看去羅牧兩條臂膀上細細密密竟有不下數十條細小的刀口,但那刀口都已經癒合,基本無礙。

  繞著每天的線路跑完了今天的任務,圈數每過幾天就會增加,根本不讓他們有片刻休息的機會,跑回空地天也剛剛大亮,之後回到每個人的屋子洗漱,並進行每天的晨禱,早飯和中飯晚飯均是麵包和罐頭,而只有繆雲一個人例外,她的每頓飯都由亞努斯親自烹製,精緻美味無比,在這第一年中,每天繆雲都會吃一點點飯菜,然後把幾乎沒動的飯菜端到羅牧身邊,可羅牧從未看過一眼,永遠都是靜靜地吃著一天比一天冷硬的饅頭,索性到後來繆雲直接就坐在羅牧身邊,兩人擠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繆雲吃一小點,然後就離開,不管羅牧會不會動。

  吃過早飯,沒有休息時間,腦中集合的信號自動響起,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的屋子集合在了空地上,每一天的訓練項目五花八門,大體分為體能訓練和理論掌握兩種,而所謂的體能訓練的項目是羅牧以前根本無法想像的。

  就在訓練第一天開始時寒脊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刺客,那麼你必須摒棄所有廉恥心,公德心,而最重要的是你要忘記恐懼」

  今天集合的時候有些異樣,班克要比以往晚出來很多,站在羅牧身邊的時候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每個人這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但羅牧仍能從班克脖子上露出的一些地方看到極長的紅色傷痕。

  羅牧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沒出聲問什麼,今天又是一個第七天了,他又一次遺忘了他們的名字。

  在這第一個年頭中羅牧經歷了所有挑戰他一切感官的訓練,那每一項訓練都能讓他在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身受重傷,而每一項訓練都讓他幾乎放棄了所有已有的良知,在每一項挑戰人體極限,同時也挑戰著每個人底線的訓練項目都讓羅牧感覺第二天永遠無以為繼,而現在能讓他堅持著再走到這片空地上的只有殺死面前那人深切刻骨的仇恨。

  寒脊是一個極優秀的老師,他每天都會教會他們新的戰鬥方式,而那一招一式,哪怕是手指的一個顫抖都蘊含著無比凜冽的殺氣,而那每一個招式或者奇異的身法唯一的目的就是帶給別人死亡。

  他們的訓練對象就是自己身邊的人,沒有人會手下留情,手中的武器更是鋒利無比,每個人都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在最後有一線生機。

  在這一年中羅牧仍保持著每夜默默凝聚的暗質過程,亡者之森中充沛的暗質幾乎飄蕩在羅牧身邊每一處,但羅牧卻並不滿足於此,他仍堅持著仿佛苦行僧般的接受每一個亡靈的死亡記憶,而後再獲得他們身上最純粹而精煉的暗質,現在羅牧已經完全能做到甚至沒有任何其他感受的經歷死亡了,甚至每夜緊緊貼在羅牧身邊繆雲都從未感受到任何異樣。

  但自從神啟那天過後,他體內的風屬性魂力在與暗質相互纏繞並被暗質影響後,完全轉變成了陌生的魂力,那魂力羅牧從未動用過,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魂力甦醒的速度要比別人大上了一大截,因為每夜羅牧瘋狂凝聚暗質的過程中,吸收並沉積在體內的魂質都會有一部分纏繞在魂力周遭,而那仿佛凍結的奇怪的風屬性魂力就在暗質的包圍下慢慢融化了。

  今天,寒脊卻並沒有再給他們安排什麼奇怪的訓練項目,而是看所有人到齊後帶眾人走到了空地之外,在一片樹林極茂盛的地方站定後說道「今天是你們神啟過後的第一年,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神啟帶給你們的魂力此刻應該已經甦醒了一部分,而現在你們也能夠使用身體內的魂力讓他們展現出最基本的屬性了,今天你們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熟悉自己體內的魂力」

  說罷,寒脊就轉過身走了回去,所有人都相互看了看,各自分開走向了自己的一片樹林深處,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著同伴,所有人都很清楚,屬於自己的魂力是自己最致命的能力,誰也不會傻到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最後的手段。

  但卻就有那麼兩人除外。

  羅牧在寒脊話音剛落就轉身走向了樹林深處,而班克和繆雲卻極自然的跟在了羅牧身後,羅牧微微頓了頓身形,回頭卻看到了兩人毫不在意的神色,羅牧卻突然釋然了,沒有過多的想法,遠離所有人走到樹林中後便第一次開始了調動屬於自己的魂力。

  羅牧並非沒有遲疑,但仿佛在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兩個人可能是自己最後能相信的人了,羅牧的內心深處,其實仍是那個在小鎮中熱切的孩子。

  羅牧坐在一片雪地上,此刻他早已適應了這裡的溫度,坐在雪地上怎麼也不會有光著身子在路上用盡全力奔跑來的寒冷,羅牧靜靜地坐著,熟悉的熱流慢慢的在身體內流淌了起來,按照那天奎恩最後留給他的軌跡慢慢的運行著,此刻的熱流混合著在他身體裡早已變異的風屬性魂力帶給羅牧極特殊的感受,第一次運轉很生澀,羅牧足足用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了解究竟該如何自如的運轉這力量。

  他慢慢的運轉起了身體裡已經全部的魂力,那魂力帶給他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他仿佛能極細微的察覺到身邊的一切,而空氣中也並不清澈,而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分子,那魂力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羅牧身體裡肆意奔騰著,那魂力漸漸地失去了控制,仿佛充滿力量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羅牧感覺身體仿佛整個都腫脹了起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此刻再不為這些魂力找到一個傾瀉口他甚至有爆體的危險。

  羅牧猛地站起身,一隻手向前仿佛用盡全力揮出,此刻空氣周遭的魂力分子猛烈的震盪了起來,一股劇烈的風就從羅牧揮手的地方洶湧而出,那風卻並不是無色,也不是如同魂力分子一般清澈的青色,而是極陰暗的充滿著渾濁的灰色,那劇烈的風竟將羅牧身前十丈內的積雪一掃而空,而面前的十餘課樹竟在接觸到那灰色的風的一剎那仿佛染上了風的顏色,剎那間就變為了灰色,迅速的枯萎了。

  班克和繆雲靜靜地坐在羅牧身邊,就看羅牧猛地站起,在手臂上露出的魂紋亮的耀眼,就在他一揮手的瞬間,兩人幾乎都一口氣沒呼吸上來,周遭的氣壓仿佛在這一刻全都匯聚在了羅牧手上,而從羅牧手上揮出的風帶給他們的卻並不是剛猛或迅裂,而是令人幾乎絕望的死亡氣息,兩人幾乎瞬間就知道了,如果羅牧剛剛揮手的地方是衝著他們兩人,他倆現在會像面前那十餘棵樹一樣,在接觸到那灰暗色的風的一瞬間失去所有生命的氣息。

  生長在亡者之森中的樹木擁有著極強烈的生命力,可就在羅牧這一揮手之間卻剎那乾枯,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氣息。

  羅牧就在發出這一記仿佛能泯滅一切生靈的風后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身體內劇烈地空虛讓他直接失去了意識,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牧才悠悠轉醒,他正靠在一棵樹邊,班克和繆雲就坐在他身邊,仿佛感覺到了羅牧的醒來,兩人都看向了他,而班克的眼中微微亮著,眼中竟仿佛有著另一個立著的瞳孔,班克微微笑了笑,看著羅牧道

  「牧哥,我叫班克,班克·羅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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