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黃泉路上
2024-10-10 09:04:25
作者: 四兩碎銀
歡慶之後,一切重歸於平靜。
月色的清輝灑落在這汐顏城中,讓這座寧靜的小城變得多了幾分孤寂。
清輝月色灑落在陳豐那比雪還要乾淨的白衣之上,讓那白衣添上了淡淡光澤,在房頂獨自飲酒的年輕人更像一位謫落人間盼望歸期的謫仙人。
寧璐踏著月光朝陳豐走來。
她還是那麼的美艷動人,在月光的映照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嬌柔婉轉之際,美艷不可方物。
在寧府最高處,一位人間絕色與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人相伴而坐。靜看新月怡人,看汐顏萬家燈火闌珊。
此情此景水墨天成,畫中的人兒賦予了這幅錦畫神聖的靈魂,讓其更顯生動,徹底活了過來。
寧璐坐在陳豐身邊,美眸晶瑩如寶石,清澈如幽泉。
「為什麼師父總是在喝酒?」寧璐輕點朱唇,眸光如水。
陳豐舉頭看月,再舉起酒葫蘆,對著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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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小,以後便會知道了!」
寧璐低眉笑言:「我上次聽到這話還是在上次。」
陳豐失笑,搖了搖頭:「原來我這小徒弟還蠻可愛的嘛!」
又是一陣沉默,最終還是陳豐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幻月宗之事已了,想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會遇到許多的麻煩,一個巨人捶死之時總會有螻蟻按捺不住想要將其啃食,而另外的巨人更不會放棄捶死巨人的血肉。」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在這座城中刻下了一座大陣,這樣也可保寧家無憂。」
「師父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帶你回仙界只怕還要往後一些時日……」
陳豐交代了寧璐一些事情,而寧璐只是安靜的聽著。可她雖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但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已經開始作祟。
「我知道師父有自己的事。」寧璐平靜開口:「所以,我已經和家人道別了。」
「唉!」陳豐蹙眉:「你都還不知道我要去何處,去處理何事,你與家人剛剛團聚何必又再次分別呢?」
「我記得師父曾說過,若我有無法割捨的人,也可以一同帶去仙界。所以我想師父不會讓我的家人等太久的。」
寧璐就是要自私一回,她可以跟陳豐去任何地方,面對任何危險,但她也要為無法割捨的家人謀一個好的去處。
或許,離開這個世界會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那裡可以尋到長生,她希望她的家人,她的親人朋友都可以長生,可以永遠在她想見之時便能夠見到,在她離家萬里之後心中依舊有可念之人。
「師父!請原諒我的自私。」寧璐說話之時已經半跪在陳豐身前,雙手抱拳,恭敬行禮。
而這一切都取決於她信任陳豐,信任她的師父。所以她才會將自己家人朋友的前程交給陳豐。
陳豐伸手,將她扶起。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你的心愿我自當做到。可是我之後要去的地方註定充滿危險……」
「弟子不怕危險!」寧璐的回答堅定不移,鏗鏘有力。
房檐下的廊道,盈盈月色的陰影處,寧思常與金蘭緊扣著彼此的雙手,透過陰影,默默地注視著月華下最高處的兩道身影。
才與女兒重逢便又要分別,這又何嘗不是作為父母心中無法割捨的痛。
金蘭的眼中有晶瑩的淚花閃爍,但她明白,她的女兒不該被禁錮在這小小的寧家,更不該在這方寸大小的汐顏城,她的女兒生來便註定不凡,天地萬里,山河景秀她本就是翱翔九天的大鵬,總有一天會到達大道的彼岸,而那裡才是屬於她的女兒寧璐的世界。
為人父母,縱使千般不舍,也不該讓親情作為束縛,讓自己的女兒折翼。所以縱有淚千行,也當在心中默默道一聲珍重。然後萬般思念留存於心。
月影羲和,汐顏城已在寧璐的身後漸行漸遠,最後的一個回眸,已然看不見月影檐下那一對疼愛著自己的男女的身影。
月落日明,與師父東去,離家已有三千里。
「師父,我們此去何地?」
「十八層地獄!」
……
展轉多地,在陳豐靈台深處的小石子斷斷續續的指引下陳豐和寧璐終於到了一個被這個世界的人稱為第一禁地的地方。
而這個地方真正的名字便是地獄之門。
「這裡是一處絕地。」寧璐開口同她的師父陳豐立足於半空之中,遙看前方那一處被灰霧籠罩無法看清內里情景的千里之地。
「你闖過那麼多的名山大川,走過那麼多的絕地禁區,可曾來過這地獄之門?」陳豐仰著酒葫蘆開口向寧璐問道。
寧璐搖頭:「進入過地獄之門的人從未有人活著出來。」
「你怕嗎?」陳豐問道。
「早就想進去看一看這所謂的地獄之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寧璐開口,面無懼意,反而已經躍躍欲試,瞧其眉眼又是那個熟悉的充滿自信的少女寧璐。
「那麼便同為師一起闖一闖這第一禁地吧!」
隨後,二人身形一晃便一頭扎入了那灰霧籠罩的地方。
灰霧瀰漫之處,目之所及不過丈許距離。而他們的腳下則是一條充滿著古老滄桑氣息的由冥石鋪成的僅容二人並肩且不知通向何處的小徑。
在二人進入灰霧之時,陳豐便已經撐開了油紙傘,傘下垂落的光幕將二人籠罩其中。
陰冷的氣息,似地獄幽谷的冥寒,透過油紙傘的光幕使二人如在寒冬中行走,冥寒帶來的除卻寒冷外還有無數道詭異的呢喃,窸窸窣窣如同鬼魅勾魂,讓人聽得心煩。
「這裡有些不對勁。」陳豐皺眉,而後提醒寧璐道:「抓住油紙傘,記得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鬆開。」
然而,當陳豐話音落下之時,寧璐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眼神呆呆地看著前方,朱唇微微開闔著像是在說著什麼。
「寧璐……」陳豐輕拍其肩膀,卻也不見其回應,倒是腳下的雙腿已經邁開了步伐,身體耷拉著,遊魂般向前漫無目的的走去。
「黃泉路,彼岸花,過奈何,生時因,死後果……」
陳豐的靈台處那枚石子終於再次有了反應,一股暖流游遍陳豐的四肢百骸,只是一瞬間,在那枚石子盈光流轉,將暖流通過靈台傳輸到陳豐身體的一瞬間,陳豐頓時覺得腦清目明,思緒也變得清晰無比。
而他也終於聽清寧璐口中的呢喃,與一直在耳畔縈繞的呢喃聲一模一樣。
不止是聽見,陳豐還看見了。
撥開雲霧,陳豐看見了冥石小徑向前延伸深邃,幽遠似乎沒有盡頭不知終點何處。
而小徑的兩旁,開滿了鮮紅的彼岸花,花不見葉,花海無涯鮮紅如妖艷的血火。
而在自己身處的腳下小道之上,卻有無數虛無的身影呈單人縱排如幽靈般眼神空洞的朝著冥石小徑的前方行進著。
陳豐回望身後,小徑之上幽魂如長龍,一眼看不到盡頭。
陳豐顧不上細看,一把將寧璐的玉手攥在手中,小石子上流出的暖流透過陳豐的手掌,傳入了寧璐身體之中。
暖流入體,寧璐瞬間清醒。先是迷茫,而後驚醒。入眼之景亦如陳豐所見一般。
她深吸一口冷氣,在察覺到陳豐手掌的溫度後,又重新冷靜了下來。
「師父,我剛剛以為我已經死了……」
陳豐搖頭輕笑:「這裡是黃泉路,而你剛剛是被這黃泉路上的冥石和彼岸花影響了魂魄,你的魂魄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正趕著去投胎來著!」
寧璐:「啊……這麼說我剛剛真的已經死了。」
陳豐點頭,而後又搖頭。
看著排序如長龍的透明幽魂,那一道道虛無的身體從陳豐和寧璐的身上穿過,而者卻又仿佛不屬於一個世界,就連油紙傘的光幕對幽靈也許半點作用。
「這裡難道真的是黃泉路那?」寧璐開口,情緒複雜,這個世界一直有黃泉路奈何橋的說法,可是又從未有人見過,雖是口口相傳,但也只當是雜談怪論,死後的世界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便也就沒人當真了。
可如今親眼見到如此光怪陸離的一幕,任誰也無法平靜。
陳豐邁步,跟隨著那些幽魂朝冥石小徑的前方走去。
「這地獄之門真的是通向地獄的嗎?」寧璐皺眉,跟隨著陳豐走去。
「我們不就是要去十八層地獄的嗎!」陳豐開口笑道:「既然踏上了黃泉路,那麼說明我們走對了路了。」
「難怪曾經進入這地獄之門禁區的人都沒有出去過,看來那些人都已經去了地獄了。」
寧璐發現自己的師父握著自己手掌的手從未松過,而她也感覺到了從師父手掌處傳來的暖流,她知道之前自己死去的時候是師父救了自己。
現在的她,身是暖的,心也是暖的。「師父真是一個神奇的人!」
寧璐側頭,微揚著頭顱朝陳豐的側臉看去,眼中充滿著崇敬。
黃泉路上的少女,從未萌動過的春心此時卻仿佛被奔跑的小鹿撞到,開始胡亂的跳動起來。
陳豐目視前方,感受到自己徒弟奇妙的變化,他卻也只能輕嘆一聲。
「看來若是去了人間大世界,還需得為她尋一門親事才是。」陳豐默默地想著,他想到了臨雲,想了想卻又覺得那玩意兒配不上自己的徒弟,而自己的師兄趙牧亦有兩位子嗣,然後再次否定。
「看來只有從天驕榜前十裡面挑了。」陳豐如此想著,臉上便也不自覺浮現出笑意,其實是自己吧自己給逗笑了,我這做師父的到成了個老媽子了。
「師父,他在笑。」春心萌動的小璐璐見師父笑了她便也跟著笑了,卻是忘了自己現在身在黃泉路上,卻更不知,自己這師父的打算,已經預謀著要給她嫁人了。
陳豐收了收心神,讓氣份從這旖旎的路上折返回來。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地獄的記載。」陳豐開口,為寧璐解說起了地獄的由來。
「地獄真的存在?人死之後真的可以往生?」回過神來的寧璐被陳豐的話語勾起了好奇,隨即便開口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