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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遇傅讓

2024-10-10 06:37:54 作者: 醉柒夕

  從侯府小妾那出來,張輅又來到前院。

  此刻高海永正坐在前院聽著屬下的匯報,見張輅過來,馬上開口問道:「你小子太過冒失,平涼侯府的後宅居然敢單獨過去。」

  張輅聞言皺了皺眉頭,問道:「高千戶找人跟著我?」

  按理說高海永作為錦衣衛的千戶,在張輅查案的時候暗中找人跟著也並無不妥,但張輅就是不喜歡。

  高海永卻頗為不屑,「你小子也值得本千戶刻意找人跟著?真當自己是什麼大人物呢?錦衣衛辦案從無疏漏,整個侯府除了平涼侯本人基本都被咱們暗中監視,平涼侯小妾那裡早被我安排了監視的人。」

  張輅撇撇嘴,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高興。

  高海永哪會管張輅高不高興,只聽他繼續問道:「你可有什麼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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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正事,張輅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不高興暫時拋到腦後,他說道:「發現倒是沒有,不過已經基本排除了平涼侯小妾的嫌疑。」

  高海永則饒有興趣地問道:「就因為她長得漂亮?又有值得人同情的身世背景?你問案是不是太兒戲了些?」

  聽了這話,張輅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又冒了出來,「高千戶,請注意你的身份!」

  高海永眼中透出一絲冷冽,說道:「敢跟本千戶大呼小叫!你小子也該注意一下身份!」

  不等張輅再說什麼,高海永已經對著旁邊的小校吩咐道:「把卷宗給這毛頭小子看看。」

  小校立刻將一卷宗交到了張輅手上。

  張輅忍者怒意,將卷宗打開,裡面的記載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卷宗記載的全都是平涼侯小妾和丫鬟的事情。平涼侯小妾名叫胡曉寧,原本是一名富商之女,洪武十三年,當時的宰相胡惟庸因為謀反被誅,平涼侯夫人揭發檢舉,說胡曉寧之父乃是胡惟庸的遠房親戚。至於是不是根本不重要,反正這一家子除了胡曉寧之外全都掉了腦袋,事後胡曉寧家的財產也全都進了平涼侯夫人的口袋。

  至於胡曉寧身邊的丫鬟也不簡單,這丫鬟名叫阿依,是雲南土人,也怪不得張輅見到她時覺得她皮膚有些黑了。當年平涼侯出征雲南,殺得那叫一個慘烈,阿依的家人也全都死在了那場廝殺中,阿依和眾多土人成了戰利品,成了奴隸,後來平涼侯得勝還朝,朝廷將這些土人奴隸發賣,平涼侯府也買了幾個,阿依就是其中之一,最為關鍵的還有一點,阿依最近一直在偷偷服用安胎的藥物,疑似懷有身孕。

  等張輅看完卷宗,已經完全愣在了那裡。

  高海永則不屑地瞪瞪張輅,問道:「你小子說說,這主僕二人有沒有嫌疑?你是如何將她們的嫌疑排除的?」

  張輅將頭埋得很低,朝著高海永道:「是我沒查清楚,高千戶,對不起。」張輅雖然依舊不高興,但他卻不是那種不肯承認自己錯誤的人。

  高海永自然也不會真的跟張輅置氣,之前也不過是要磨磨他的銳氣而已,年輕人太自以為是並不是什麼好事。

  高海永點點頭,「知錯就好。」

  張輅不覺得自己能力有什麼問題,畢竟穿越之前玩劇本殺他基本都能準確地找到兇犯,之前的判斷之所以不準確,只是因為自己獲得的線索太少而已,如今想要破案,必然要獲得更多的線索,看來,接下來的行動還是跟著錦衣衛大隊伍才好。

  想清楚這些,張輅決定要跟高海永好好分析分析,「其實剛到平涼侯府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

  高海永問道:「哪裡奇怪?說說。」

  張輅思考片刻,道:「早上是平涼侯夫人的丫鬟們發現的屍體?那些丫鬟們現在在哪裡?平涼侯夫人的死狀可曾走漏消息?」

  高海永答道:「應天府衙就在邊上,屍體剛被發現,府衙的官差就已經控制了這裡,平涼侯夫人的丫鬟也都一個不落的關押在了門廳,想來消息不會走漏。」

  張輅點點頭,說道:「是啊,今早發現的屍體,府衙又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之後又有刑部和錦衣衛,平涼侯府可謂是密不透風,就算有消息走漏也不可能有多詳實,可現在厲鬼索命的說法卻在應天府傳了個遍,就好像人人都親眼目睹一樣。」

  高海永抬眼看看張輅,著實沒想到這小子思維能有如此縝密。

  「那你的意思是?」高海永問道。

  「高千戶還是先將平涼侯府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吧,這事應該仔細問問,厲鬼索命的說法到底是從誰嘴裡傳出來的,我估摸著這種說法就是兇手故意放出來混淆視聽的!」張輅一邊說著,一邊默默轉過身去,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嗯嗯,在張輅印象里,高人就應該以背後示人,別說咱不是什麼高人,錦衣衛那麼多辦案老手都沒能洞悉其中關鍵,還不許咱裝一下的?

  高海永在張輅的表情和動作上看出了明顯的鄙夷和裝叉的味道,這小子剛才還道歉來著,一轉眼怎麼又裝上了?這個毛病可不能慣著,上去就給了一個大脖溜,「沒有規矩,你大伯沒教你跟長輩說話要注視著長輩嗎?一個毛頭小子,跟我裝什麼高人?」

  張輅捂著後腦勺對高海永怒目而視,要不是自知不是對手,他定然不會吃這種啞巴虧。

  好漢不吃眼前虧,張輅將話題轉移,「高千戶,平涼侯或者平涼侯夫人有沒有仇家啊?」

  高海永想了想,答道:「那可多了去了,這兩口子喪盡天良的事可沒少干,倒賣兵器軍糧,私占田產,還幹些販賣人口的買賣,不知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咱們鎮撫司有關平涼侯的卷宗都快趕上你高了。」

  張輅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咱們錦衣衛就看著?也不管管?」

  高海永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張輅,低聲答道:「平涼侯夫婦好歹也是勛貴,若隨便犯些事咱們錦衣衛就管,那平涼侯頂多得到陛下一頓申飭,那時候平涼侯不僅有了防備,還會對咱們錦衣衛懷恨在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如先將罪證留著,務必將來一擊必中。」

  其實高海永也沒將話都說全,依著高海永對朱元璋的了解,那絕對是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沙子,勛貴犯事以往也都是從重從嚴處理,現在的罪證已經足夠平涼侯死上幾個來回了,勛貴的死活還不是朱元璋一句話的事,只是不知道上頭為何遲遲不動。

  張輅沒想到其中還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只可惜了平民百姓,不知要遭受多少勛貴的壓迫。

  「張輅?你怎麼在這?」恰在此時,一個聲音出現在張輅身後。

  張輅尋聲看去,見說話的乃是他的同窗傅讓。

  兩人雖是同窗,身份地位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張輅雖是借著大伯張玉的光進了詹士府,成為了太子名義上的陪讀,可說到底也只是最末流的存在。

  傅讓卻不同,同樣都是勛貴子弟,可傅讓卻是最頂級的存在,他爹可是穎國公傅友德!在整個大明,能與之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數。

  就因為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兩人雖說認識,關係也說不上多好,最多也就是點個頭打個招呼的那種。

  張輅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被抓了個壯丁,上這查案來了麼。」

  聽張輅如此說,傅讓兩眼放光,追問道:「如此說來,張輅兄弟是看過平涼侯夫人遺體了?真如大街上傳的一樣?是厲鬼索命?要是方便能不能帶為兄去看上一看?」

  一提到遺體,張輅又忍不住乾嘔兩聲,這才拉著傅讓到一旁說道:「我確實看過,現場也極為慘烈,至於是不是厲鬼索命就見仁見智了。我雖然過來查案,但也沒有權利帶傅兄過去,而且如此血腥的場景還是不看為好。」

  傅讓點了點頭,道:「為兄知道錦衣衛規矩多,我就不難為你了。」

  多跟大明頂尖的勛貴子弟打交道,未來必然好處多多。難得今天傅讓如此熱切,都跟張輅兄弟相稱了,張輅也是順杆爬,恨不得多跟傅讓拉近關係,而且應天府的大事小情就沒有這些勛貴子弟不知道的,說不準傅讓知道的會比高海永還多,今天這案子沒準能從傅讓嘴裡問出些什麼線索。

  張輅問道:「傅兄,如今府衙、刑部、錦衣衛已經把平涼侯府圍了好幾層,你與案件也不相關,是如何進來的?」

  傅讓卻微微一笑:「兄弟我來得早,在府衙的官差過來之前我就已經到了。」

  張輅卻頗為不解,穎國公府占地不小,還在金陵城最好的地段,張輅可是經常可以路過,那裡距離平涼侯府可不近……可疑,十分可疑!

  「傅兄,你家離這可不近啊,就算你聽到傳言往這趕,也不可能比隔壁府衙的捕快還快吧?」

  傅讓卻是撓了撓頭,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兄弟我昨天沒在家,而是在這邊的遺香樓過夜,嘿嘿。」

  遺香樓也算是應天府頗為出名的青樓,達官顯貴都愛流連其間,離著平涼侯府也確實不遠。不過張輅心中卻頗為不是滋味,上輩子是處男也就罷了,好容易穿越成了勛貴子弟居然還是個童子雞……再看看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傅讓,這貨明顯已經是個風月場的老手,張輅心裡那個不是滋味啊,也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咱注重的是靈魂的升華,而不是身體的歡愉,咱可是新時代的好少年……

  張輅搖搖頭,甩掉腦子裡那些有的沒的,裝著很是關心傅讓的模樣,說道:「傅兄聽兄弟一句勸,趕緊回家吧,現在這平涼侯府可是亂得很。」

  傅讓則開口說道:「我家跟平涼侯府也算有些交情,平涼侯夫人新喪,我這個當小輩的自然要過來拜祭拜祭,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話就純屬在騙鬼了,如今平涼侯夫人的死還沒有個定論,何來拜祭一說?要問傅讓為什麼在這?說白了還不是鹽吃多了——閒的。

  勛貴子弟借著家中庇佑,總會做些無關痛癢的小壞事,太出格的卻是不敢,畢竟朱元璋太厲害,動不動就拿勛貴開刀。

  每日除了必修的文化課,其餘便是舞刀弄棒、走雞逗狗、賽馬打獵,日子久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勛貴子弟自然也就膩了。如今厲鬼索命鬧的人盡皆知,傅讓這種閒到蛋疼的勛貴子弟自然要來看看熱鬧。

  張輅倒也不揭穿,而是朝著傅讓小聲問道:「傅兄啊,你可知道平涼侯夫人有沒有什麼仇家啊?」

  傅讓倒也聰慧,他反問道:「張輅兄弟的意思是,平涼侯夫人不是被厲鬼索命,而是被人殺的?」

  張輅沒有否認,而是囑託道:「如今案件還沒查清,傅兄可千萬別到處說。」

  傅讓很是利落地點了點頭,「我懂,我懂,不過還真沒聽說過平涼侯夫人又什麼仇家。」

  張輅則繼續發問:「那平涼侯呢?有沒有仇家?或是政敵?」

  傅讓思慮片刻,小聲道:「仇家我就真不知道,不過要說政敵的話還真有,一個是我家,以前平涼侯隨家父一起征討雲南,因為軍功和政見問題鬧了不小的矛盾,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勛貴圈中都知道,雖說兩家有矛盾,但大面上也還說得過去,不算什麼太大的事,哪個當官的在朝中還沒兩個政敵?另一個就是藍玉將軍了,不過也只是政見不同,萬萬到不了殺人的地步。」

  傅讓的話並沒能提供什麼線索,主要是他說的在整個應天府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最重要的是作為勛貴,要遵守一些大家都默然的潛在規則,在朝堂上可以互相攻訐,也可以挖些陷阱坑對方,反正政見不同,坑死了也算正常,反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什麼陰謀陽明都可以用。但唯獨不可以在私底下殺人泄憤,這種事在勛貴圈中是大忌,會成為所有勛貴打擊的對象,就連皇上也絕對無法容忍。

  「不知傅兄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平涼侯?」既然無法獲得太多有用的線索,張輅還是決定先去見見平涼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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