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各方涌(6)
2024-10-10 05:52:54
作者: 榮耀劍客
一場暴雪無聲而來。
京城似被披上一層銀裝。
風呼嘯。
街上的人相較以往少很多,但是冒著風雪出來的,那無不是腳步匆匆,儘管他們也畏懼嚴寒,奈何肩上的擔子,卻讓他們不敢有停歇。
這就是現實。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羅馬,他們享受著人間富貴,根本不知人間疾苦,可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牛馬,除了經歷苦難外,似乎就沒有別的了。
某處會館。
「諸位,這杯酒咱家要敬你們。」
正堂內,穿著大紅蟒袍的魏忠賢,皮笑肉不笑地掃視眼前眾人,端起手邊酒盅,「天津十三行深得皇爺重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順利籌建,可見諸位是心繫社稷,是願為皇爺分憂的。」
「御馬監、賑災公署、順天府衙等處下的訂單,咱家希望諸位多下些心思,畢竟有那麼多張嘴,在等著糧下鍋呢,皇爺有好生之德,不忍我大明子民忍飢挨餓,所以才頒旨聚攏流民災民。」
「這件事,我等作為大明的臣子,無論如何都要替皇爺分憂的,在這裡,咱家就拜託諸位了。」
講到這裡時,魏忠賢站起身來,笑著看向眼前眾人,伸出手中端著的酒盅。
「魏廠公實在太過客氣了,這些都是我等該做的事情。」
「沒錯,能為陛下分憂,亦是我等之幸啊。」
「就是,就是……」
本坐著的朱純臣、徐希皋等一眾勛貴,紛紛拿起酒盅站起身來,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場宴席是何等融洽。
不過唯有魏忠賢、朱純臣、徐希皋他們各自心裡清楚,他們對對方究竟是有怎樣的想法。
「那就滿飲此杯。」
魏忠賢微微一笑道,隨即便舉起酒盅,飲下了這杯美酒佳釀,朱純臣他們見狀也都紛紛飲下。
天津十三行籌建之事,在朱由校離京巡邊之後,便在魏忠賢的主導下,有條不紊地在天津籌建了。
不得不說。
朱純臣、徐希皋這幫在京勛貴的家底,一個個都是異常殷實,不管是掏銀子購置銀股,亦或是在天津尋址設十三行,那效率都是極快的。
原本朱純臣他們還想抻抻魏忠賢,畢竟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銀子,難保會讓他們陷入到被動境遇下。
不過魏忠賢是何許人也?
直接就拋出了一批大訂單,涉及到糧食、棉布、棕油、藥材等大宗商品,總份額達到驚人的600萬兩,關鍵還是足色銀,這立時就讓一些人坐不住了。
儘管朱純臣、徐希皋等少數幾人,還想著再觀望觀望,但是卻也架不住別人一直說,最終也就只能鬆口了。
這就是江湖。
人處在江湖下,既然享有了特權與待遇,那麼在一些事上,就不可能皆遂自己心愿,一旦被孤立,那一切就可能離他遠去。
「魏廠公,那件要案查得怎樣了?」
在眾人紛紛落座之後,朱純臣端起了酒壺,給魏忠賢斟酒,只是朱純臣講的話,卻讓本帶著笑意的魏忠賢,立時就冷了下來。
堂內坐著的眾人,無不感受到這種變化。
至於朱純臣提到的事,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
即天子離京巡邊之際,途經通州境時遭到了行刺,這是傳回京城之際,可謂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即便是到現在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成國公很關心此案嘛。」
覺察到這些變化的魏忠賢,收斂臉上的不高興,平靜地看向朱純臣道。
「不是關心。」
朱純臣忙道:「而是覺得氣憤,陛下乃萬金之軀,是我大明的天,居然敢有宵小刺王殺駕,這簡直是人神共憤之舉,更何況還將此事栽贓到魏廠公身上。」
「沒錯。」
徐希皋緊隨其後道:「若是此案不能查明,不能揪出背後真兇的話,這簡直是對朝廷最大的踐踏!!」
你們兩個老狐狸。
聽到這些的魏忠賢,在心裡忍不住冷笑起來,對朱純臣、徐希皋的相互配合,他如何會不知二人是何意。
這擺明是想試探自己。
「東緝事廠查到了蛛絲馬跡。」
在沉吟剎那後,迎著無數道投來的注視,魏忠賢端起眼前酒盅,把玩著說道:「是東林逆黨所為,楊漣、左光斗這些奸佞,自被免職遣返歸鄉後,就一直在攪動是非!」
看來那批離開京城的廠番,是去抓楊漣、左光斗這些人了啊。
朱純臣、徐希皋相視一眼,立時就猜想到了什麼,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魏忠賢倒台是不可能的了。
對於天子是否行刺,朱純臣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大明天子真要換人了,那他們依舊是勛貴,甚至能斬獲更多的利益,畢竟天津十三行的事情,乃是天子欽定的。
真有後繼之君登基,那先帝欽定的事就成祖制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擅自更改的。
這要是他們在中間在動些手腳的話,就可以順勢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可現在,天子沒有出問題,朱純臣他們就要考慮別的,究竟要不要跟魏忠賢走得這麼近。
畢竟通州行刺一事,要真是魏忠賢暗中授意的話,他們不跟魏忠賢撇清干係的話,一旦天子巡邊回京,誰知道是否會連累到他們啊。
而魏忠賢適才所講提到了東林黨,不管真假吧,不過這件事就算有定論了,別忘了,魏忠賢是靠斗東林黨起勢的。
天子從信任東林黨,到厭惡東林黨,那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的,沒辦法,誰讓那幫東林黨人想要的太多了。
「廠公!」
而就在此時,本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就見紀用快步從堂外走進來,這讓不少人都皺眉看了過去。
但是在看清來人是誰時,這些人生出的不滿立時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警惕。
內廷掌權太監之一的紀用,可是深得魏忠賢的信賴。
「出了何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在眾人心思各異之際,魏忠賢眉頭微蹙,盯著紀用說道:「沒看到咱家在跟成國公他們飲酒嗎?」
「廠公,出事了。」
紀用卻顧不得這些,快步朝魏忠賢走來,隨即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了魏忠賢跟前,「您還是自己看吧。」
嗯?
魏忠賢皺起眉頭,紀用是怎樣的人,他是很清楚的,錯非是真有大事的話,他斷不會在此等場合下這般。
帶著這種疑慮,魏忠賢伸手接過眼前的上諭,等等!而在看清紀用遞來的是何物時,沒由來地,魏忠賢的心莫名緊張起來。
而在此時,一些眼尖的人瞧出了不尋常。
「公爺!」
「侯爺!」
「伯爺!」
不過數息下,不少人都衝進了正堂,他們顧不得其他,快步朝自家家主走去,隨即便附耳低聲道。
「該死!!」
「該殺!!」
而就在朱純臣、徐希皋他們聽到令他們震驚的消息後,魏忠賢卻拍案怒起道:「這幫宵小之輩,竟敢幹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一路從石門鎮八百里加急進京的上諭,一經在京城有司傳開之際,便引起了軒然大波,誰都沒有想到啊,繼通州刺王殺駕後,在石門鎮又發生了此等事情。
而對於這樣的事情,很多人在震驚之餘,很快就猜到為了什麼,三河、薊州發生的事情,可是很早就傳回京城了。
時下不止是魏忠賢、朱純臣等一行人知曉此事,在京的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已經知曉此事了,京城的時局再度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