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儒門之戰（1）

  「不准，恨自己！」

  林墨的手，放在了師傅的心臟位置，跳動的心臟，將儒門的信仰與精神，盡數傳遞給林墨。

  林墨猛然意識到師傅的用意，想要抽回手。卻聞師傅強忍疼痛道：「你想要半途而廢嗎？你是害怕承擔儒門的使命嗎？你是不想再見師傅了嗎？你是，懦夫嗎？」

  生生句句的質問，讓林墨一字一剜心。

  「師……師傅啊！！！」

  

  「這就是儒首的宿命，也是鎮壓域外生靈的唯一方式。為師不如你，只一世，便心神接近崩潰，難以繼續。為師希望你，能夠活下去，活到成仙的那一日。」

  林墨哭著跪倒在地上，他的修為境界再上層樓，他的道法感應，再度融入天道。可是，他的師傅，那個護佑著他成長的老人，生命也在逐漸流逝。

  「捏碎它吧，這是你必須走下去的道路。」儒門聖人面容不再痛苦，而是慈愛得看向林墨，希望他能活下去，活到，成仙！

  林墨還能感覺到手裡的心臟在跳動，比尋常時候要劇烈得多。那是他的師傅，最後的生機。

  「師傅，為何要如此做？」

  「沒有強大的力量，我們承澤大陸所有人的命運都會被掌握在他人手裡。徒兒啊，去守護儒門，守護承澤吧。這是唯一能夠加持鎮壓域外生靈的方式了。」

  「域外生靈？」

  「捏碎為師的心臟，你會獲得所有我的記憶，也會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師傅啊！！！」林墨仰天長嘯，卻是無能為力。縱然是修士，不到仙境，心臟破滅的結果，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不准，恨自己！」

  儒門聖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林墨留給景承的。

  「不准，恨自己。」

  景承的劍意，在林墨的體內爆發，這個他最敬重的聖人，儒門的精神信仰，含笑而亡。他的所有精神力量，已經修為境界與文心，皆是進入景承體內，與他完美融合。

  「不准……恨自己……哈哈哈哈哈……」景承悽厲哀嚎，他要如何才能做到不恨自己呢？他到現在才發覺，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儒門的傳承。為了將儒聖的修為境界，都傳給他。

  從始至終，儒聖林墨都是秉持著儒門本意，不曾有過絲毫叛離。尤其是景承得到林墨的所有記憶後，更是知曉他此前的秉性，為了儒門才甘願隱居在翠竹林。

  為了不讓後世儒門弟子為難，他一個人獨自承受著弒師、戮友、殺子嗣的無奈與悲痛，苟活在世間數百年。

  一邊是儒門，一邊是域外生靈，他的堅守，讓儒門血繼傳承停留在他身上，不再連累其他儒門修士。

  而今日，是他解脫之時，也是他終於承受不住，將這份職責與任務，交託給他人之時。

  景承能夠明白林墨的心思，也體諒他的苦難。但也因此，更加懊悔自己的所為。

  如果他能識破儒聖林墨的布局，如果他能憑藉自己融合天道，如果他能孤身鎮壓域外生靈……那麼，既然今日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一個人的品性，將決定他的心態。就像是景承，只會責怪自己的能力不足，只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儒聖，走好！」

  景承跪下，恭送這位儒門聖人。無論他的心裡能不能接受，無論今後要面對怎樣的苦難，無論身上的肩負有多麼重大。

  此刻，景承唯有送別，悼念。

  儒聖林墨含笑融入翠竹林，他的背負，已經太久了。到今日卸下，沒人會說他什麼。

  「李劍尊，無妄府的反撲，很快就會到來。這一次，你的師傅不能再出手了。一切，就靠你和景承了。」

  儒門先祖，再加上林墨的聲音，響在李庭君耳中。

  「啥？不是被鎮壓得好好地嗎？馬上反撲是幾個意思？」李庭君大為不解。

  畢竟，儒門血繼完成，景承得到了儒聖林墨的力量，還有整個翠竹林為鎮壓，怎麼說封印也是完好無損，甚至是有很大加強的啊。

  儒聖林墨向諸多被他手刃的同修英魂拱手，「諸位抱歉了。」

  「林聖何須如此，你已經做得比我們都好了。」

  「愧不敢當聖人之名啊。」

  「說你是，你就是，還謙遜上了。」

  是林墨師傅的聲音。

  「師傅……」

  「誒，說好了，不許矯情啊。都是為了儒門，為了承澤，為了天下蒼生。」

  林墨洒然笑道：「哈哈哈……能夠回歸本性的感覺，真好。」

  「你先等會再好吧，外面那個李小友，可不是好打發的主。」

  「交給我了。」

  沒有急著與朋友敘舊，林墨對李庭君道：「李劍尊，無妄府乃是規則秩序之外的術法神通，在儒門變故之時，他們也將得到一定的加持。而且，其他洞天洞府已經加快了進入承澤的腳步，相信他們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啊咧，不是說好了我只做儒門見證人的嗎？現在又要我去搏命了？我不干！」李庭君趕緊擺手。開玩笑，他敢對決千手魔君，是有縱橫劍道；他敢對戰仙人瀾小川，是有師傅在身後。現在他有什麼？拈花劍？別逗了。

  儒聖林墨笑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天一劍在你的體內，已經和你的拈花劍重新熔鑄了。那是超越了承澤大陸的仙器。足以誅仙滅魔。你不想試試它的鋒銳嗎？」

  「啊哈，我倒是忘了。人不戒給了拈花劍，蒼玄也算是給了我天一劍。你儒門答應我的條件呢？」

  「李劍尊何須心急？景承有文心雕龍，勝過一切兵器。待此間事了，君子劍也是你的。」

  「切，我要那麼多劍幹嘛？」

  「李劍尊想要娶丹雲，對嗎？」

  「誒，這可不是我說的……」

  儒聖林墨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丹雲嫁給景承。」

  李庭君不動聲色，「原來祖爺爺也知道我更適合丹雲啊。」

  「啊，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讓她自己選擇。或許，她飛升上界之後，再做選擇會更好。」

  「這是逼著我飛升仙界去尋妻啊。」

  「哈哈哈，我不會幹涉丹雲的想法。如果你能讓丹雲傾心，我絕不會有半分意見。」

  李庭君道：「算了算了。一個不曾長開的半大姑娘，縱然有些姿色，還不至於禍國殃民。我現在只想完成師傅的交託，好能光明正大得以縱橫劍派弟子的身份，行走修真界。」

  儒聖林墨道：「三教之行後，你的師傅，還為你準備了最後的考驗，需得通過之後，才能達成所願。不過，我需要告知你一件事。」

  「什麼事？」

  「要快。誰也無法保證，縱橫峰下的域外生靈，什麼時候會脫困而出。」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儒門之後，我就會前往登仙道，一探究竟。」

  「嗯，儒門，就交給你和景承了。我們也會傾盡一切，助你們成功。」

  李庭君喚出拈花劍，融合之後的樣子，的確有些不同，而且更為輕靈，似乎沒有重量。但是，李庭君能夠感覺到，不用任何力道，這柄劍也能壓垮一座山。

  「那麼，今日就試試你的鋒銳吧，拈花天一。」

  與此同時，因為儒聖林墨的隕落，翠竹林內的術法也得以解除。那些休克的儒門弟子紛紛醒來，卻發覺儒首已經更替，儒聖已是——景承！

  「拜見儒首！」整齊劃一的動作，那是對儒門精神象徵的認可。

  「不必對我如此拘禮，先行撤離此地吧。」

  「嗯？儒首為何這樣安排？」有儒門弟子問道。

  「此地，將有大戰。你們留在此地，或有性命之憂。」

  「儒門修士，豈可居於人後？」

  「臨陣退縮，豈可稱儒士耶？」

  「儒首要面對什麼危難，豈有屏退眾人之說？」

  「儒門當上下一心，御外地，同進退，共生死。」

  「儒首之心，我等知之，我等之心，儒首亦當領會。」

  眾多儒門弟子，並沒有陷入儒首更替的悲傷之中，也沒有因為景承接任儒首而有絲毫不信任。如果有強敵在前，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

  儒首景承，沒有第二次讓他們退出。他們的浩然正氣，也不斷加持著文心雕龍的力量，讓景承的修為不斷精進。

  「儒門修士，隨我一戰。」

  「遵儒首令，儒生參戰。」

  「還有……我！」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眾人才發覺林沐風的重傷。

  「遵儒首令，儒生參戰。」林沐風步伐堅定，走向眾人。

  李庭君捂臉，我那傲嬌不服輸的老丈人哦。

  就在儒門變故之時，圍堵在域外的無妄府仙人，也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帝落是變數，帝源碎片是變數，仙魔大陸的崩塌，也是變數。物不可恆也，唯變，不離其宗。無妄無妄，世界的本真。承澤大陸啊，我無妄府，來了。」

  在儒門翠竹林下，一股磅礴偉力轟然而來，強絕霸道之勢，直欲摧毀一界。

  李庭君與景承同感危機，一者拈花天一劍在手，一者文心雕龍浮現身後，一文一劍，靖世間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