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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儒聖的用意

2024-10-10 02:24:06 作者: 劍鬼非人哉

  李庭君的依仗,除卻劍意、劍尊、劍境之外,還有沉睡的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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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些底牌,在面對神境巔峰的修士時,尚有一戰之力。一旦遇到超越承澤大陸的生靈,則必然陷入苦戰。

  血煞天的千手魔君,是縱橫劍道重創;天一府的瀾小川,更是縱劍神周言親自出手。眼下劍靈再度陷入沉睡,李庭君唯一能夠抗衡仙境的手段也無法動用。

  所以,在嘗試兩招攻殺儒聖林墨,皆無功而返之後,他明白自己將沒有任何勝機。

  換做以往,李庭君還有拼死一搏的死志,但此刻,他想回到周言的身邊,那個對自己一直嚴厲,卻始終默默關懷自己的師傅。

  不過,退到一邊的李庭君也並未失去希望,因為完全繼承儒司景龍的文心,景承也有動用儒道之力的資格。面對年邁衰老的儒聖林墨,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無論你對承澤有何功勞,又對儒門有怎樣的恩情,恩仇兩清。我會親自終結你的罪孽,也承擔你身上的重任。「景承在一系列打擊之後,終於站了出來。這是儒門的事情,本就不該李庭君出面。

  看到神采煥發的景承,謀劃一切的儒聖林墨眼中流露出讚許。「如果你剛才一蹶不振,志消意頹,我會非常後悔沒有一掌殺了你。看到你這樣意氣風發,也不枉我留給你這個機會。」

  李庭君眉頭緊皺,他能感覺到,如果儒聖林墨全力出手,他和景承絕不是對手,甚至在他們到來之時,就可以出其不意得碾殺他們。

  但是,儒聖林墨不僅沒有如此做,反而給了他們三個問題,讓他們有機會來獲取真相。甚至,還期待著景承能夠以最強的戰力,與他一戰。

  這種謀劃,非但不像是危害儒門,危害蒼生,反而像是對景承的一個考驗。考驗他能否在儒門變故中,一肩擔下所有。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包括自己躺在翠竹林三個月,儒聖林墨從未對自己有任何歹意。這更表明了儒聖林墨肯定沒有惡意。可是,儒聖林墨殺神境高手,還可以說是為了加固翠竹林的封印,那麼這些儒門弟子又是為何被殺?還有自己的岳父,林沐風,那是林墨的後人啊。

  李庭君心中如此想著,始終不得其解,這太矛盾了。

  而另一邊,景承的第三個問題也終於說了出來,「最後一個問題,儒門神境先輩,必然不會推辭鎮壓域外生靈的任務。前提是,他們知曉自身隕落的價值與意義。那麼,在你殺他們之前,可是告知了這個前提?」

  景承不再為儒聖林墨辯解,已經下定決心與儒聖死戰。但同時,他想要那些死去的神境前輩,能夠安眠,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死在奸人之手,而是真正的封禁域外生靈。

  「數百年了,我只遇到過三種人。第一種,我要求他們去死,他們沒有任何質疑,把將生命交託給了我。他們,也化作翠竹林的一員,永世鎮壓域外生靈。第二種,是你的父親。」儒聖林墨流露出緬懷的神色,那些都是他的故人。

  「因為他動用了儒道之力,傳給我,對嗎?」景承雙拳緊握。

  「不錯,儒道之力融入天道,以文心為驅使,那將是未來儒門的希望。可是你的父親為了一己私慾,為了你能夠飛升,強行竊取了其中一部分力量,轉嫁到你身上。所以,我並不需要說什麼,他覺得我是來取他性命的,慨然赴死。」

  「我不會為父親辯解,動搖儒門百年大計,他的確不該。那麼,第三種人呢?」景承問道。

  「第三種人,就是你面前看到的屍骨。」

  「為何要殺他們?不是神境修士就可以了嗎?我的父親還不夠嗎?」

  儒聖道:「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夠成為翠竹林的一員嗎?你的父親雖然是神境修士,本身也有浩然正氣的加持,本來是足夠鎮壓域外生靈的。可是,因為替你謀劃儒道之力,致使他文心蒙塵。這一次的加固封印,力量不夠。」

  景承握緊的雙拳鬆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想讓我飛升有望,所以父親枉顧了儒門大計嗎?還是說,這是你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哈,不至於。我若是想將罪責推得乾乾淨淨,你和李庭君根本活不下來。」

  「所以,殺神境修士,殺普通弟子,皆是你的手筆。」

  「我從未否認過。而且,我必須告訴你的是,封印還在鬆動,我會繼續殺儒門弟子,直到儒門弟子死絕,直到天地浩然正氣消失,直到域外生靈破封而出。當然,不必覺得我很殘忍,或者偉大。我殺他們,是為了鎮壓域外生靈,同時,翠竹林又是我的生命源泉。我只不過是在替自己延續生命罷了。」

  「當真是卑鄙啊。如此一來,我根本無法對你動手。」景承憤怒道。

  「誒,如何不能對我動手?只要殺了我,你來主持這翠竹林法陣,不就行了。當然,能夠撐多久,就看你的能力了。」

  「殺了你,就可以繼續維繫翠竹林的陣法,對嗎?」

  「當然,不過,你擁有絕對純正的浩然正氣,殺了你,事半功倍。」

  「如果是以往,你說讓我獻祭,我也不會有任何疑問。但是,見證了你殘殺普通儒門弟子之後,我不能再將儒門與承澤的安危交託到你手上。今日,我必殺你。」

  儒聖林墨道:「那就看你的本事咯!千萬,別讓我失望。」

  景承下定決心,即便是自己最敬重的儒聖,做了錯事,也要付出代價。

  就在景承與儒聖林墨即將生死一決之時,翠竹林內,卻是生靈不可聞的嘆息聲,此起彼伏。

  「身為儒司,你本當是清正儒門風氣之職,卻因一己之私,致使儒門變故陡生,你啊……「

  歷代儒門先祖,竟是保留自己的意識,縈繞在翠竹林內。

  而儒司景龍,也赫然在列。

  「是我無能,無法忍受飛升的渴求,為景承謀奪了這潑天富貴。我是儒門的罪人,也將為此,永世鎮壓域外生靈。」

  「哎,你本是凡塵大儒,有塵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儒門乃至承澤的安危,竟也比不過你的兒子。你啊……」

  又是一聲嘆息,那是對儒司景龍的訓斥,也是對他的不忍。

  如果還有肉身,如果還活著,他們一定會狠狠教訓儒司景龍。但是現在,保留力量鎮壓域外生靈,是頭等大事。

  「景龍的事情,先擱置一邊吧。現在最苦的,是儒聖林墨啊。」

  眾人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儒聖林墨,沒有殺那些儒門普通弟子,連同林沐風在內,都只是他施展的瞞天過海之法。甚至,為了足夠逼真,不讓李庭君有所察覺,那君子劍也的確洞穿了林沐風的胸膛,造成他的短暫休克。卻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說實在的,換做是我,我也忍受不了數百年的枯寂。」「「是啊,我們鎮壓域外生靈,天地浩然正氣加身,尚有相處的機會。但是,林墨,卻是一個人孤零零得活了數百年。即便後世有人成長為神境,與他互道師兄弟,也只是須臾一瞬。」

  「我能感覺到,他太累了。這些年,他已經親手送走了太多的人,包括他的長輩,他的同門,他的後輩,他的子孫……」

  「犧牲了如此之多的人,無論是誰,也終有熬不住的這一天。」

  「所以,林墨是在尋死,尋找一個與我們同樣鎮壓域外生靈的機會,而今日這一切,都是他借勢布得局。」

  「只有他死了,才能彌補這百年來天地浩然正氣的缺失。只有他死了,我們儒門籌劃的文心雕龍,才能完整施展。也只有他死了,翠竹林的力量,才能真正傳給景承。」

  「是我們太過自私了,將所有的塵世情緒,凝聚在林墨身上,自己雖然身死,卻沒有道德良知上的譴責與折磨。」

  「我能理解林墨的做法,只是,他的苦,今日終於可以解脫。而景承……」

  「景承將是接下來,承擔儒門一切的人,這是我們早已選定的人。如果他也承受不了,便只能傳給他人。」

  「或者,他此世有大機緣,能夠飛升成仙。」

  儒司景龍驀然垂首,他沒有說話的餘地,也沒有資格。他只是希望,景承能夠飛升成仙,這樣,他不會有鎮壓域外生靈的責任,也不會有送走同修道友的心理負擔。

  他不想景承變成當下的儒聖林墨一樣,日日受心靈上的折磨。

  「風雨們安插在我儒門的暗樁也被林墨除掉,自身的浩然正氣將保證封禁的加固。林墨即便是卸下了責任,也留給了景承,足夠長時間的適應。」

  「我現在擔心的是,景承這孩子,究竟能否承擔起這份重任。」

  「唉!」

  眾多儒門先祖一起嘆惋,是對儒聖林墨,也是對未來的儒首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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