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仙魔皆域外，正邪非尋常

  東海道門之內，得了師兄張扶搖的許可，蒼玄道人也不再有顧慮，欲傾心教習李庭君道門劍法。

  就在蒼玄道人離開無極殿之後，道門掌教張扶搖才揮一揮衣袖，從芥子乾坤中放出佛門眾人。

  逃亡的佛門之人，竟是來到了道門尋求庇護，只是，張扶搖並沒有讓這個消息傳出去，即便是師弟蒼玄，也沒有得知。

  「不動道友，讓你們待在芥子乾坤中，委屈你們了。」

  張扶搖說著，精純道氣匯入不動與不期兩名高僧體內，試圖緩解他們的傷勢。

  「張道友說得哪裡話，能夠得到你的庇護，我佛門該感謝才是。」

  

  佛門掌教不動臉色蒼白，與千手魔君一戰，不僅傷勢沉重，更是被吞噬盡一身修為。當初李庭君能夠救下不動與不期，也是因為他們早沒有了利用價值，即便活著，也不能掀起風浪了。

  在不動與不期身後，是佛門僅存的弟子，以玄徹為首，玄寧玄賜皆是雙手合十，微微躬身，那是對張扶搖的恭敬。

  「道佛兩宗向來親如一家，不動道友無須多禮。」

  張扶搖見兩人傷勢有所好轉，只是沒有了修為的衰敗，方收起元力。再揮手，又布下道門結界，免除任何人打擾。

  「不動道友，為了確保你們的安全，我必須隱瞞下你們的行蹤。」

  「張道友想得周到，貧僧並無疑慮。」

  兩人對談之間，唯有玄徹面色越發慘澹，即便是道門掌教，也需要時刻提防，看來道門之中，隱患也非常之多。

  至於佛門，都是死裡逃生之人，必然沒有奸邪。

  如此一來，承澤大陸看似平靜的局勢下，早已暗流涌動，是以，玄徹不禁再露悲色。

  張扶搖看在眼中，遂說道：「這位是玄字輩的弟子玄徹吧，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比我道門不成器的弟子，要俊雅聰慧得多。」

  玄徹急忙道：「弟子愚鈍，當不得前額比厚愛。無非是師傅教導有方而已。」

  這一番話，既是謙遜，又顧全佛門，滴水不漏。令張扶搖更是欣賞。

  「哈，好一名玄徹，若非局勢不容，必然由道門弟子參照學習。」

  不動高僧適時打斷道：「張道友庇佑之恩，佛門永世不忘。」

  「哪裡的話，佛門有難，我道門怎可旁觀視之？只是，我需要向佛門確定一件事，相信不動道友心中也明白。」

  「唉！」長嘆一聲，不動無奈得點點頭，「雖然不想承認，但結果，就是我們不願見到的局面。」

  張扶搖看向玄徹玄賜玄寧，面露猶豫。

  「張道友可以放心，此皆與魔君大戰，無有二心之人。」

  「但與魔君接觸，便有神識被侵之危，我不得不慎重行事。」

  「張道友所言甚是，在終局之前，我可以確保佛門弟子盡皆聽從張道友調令，絕不離開無極殿。」

  「嗯，非是我疑心重，而是當年北域魔族興起，著實禍害了太多無辜之人。」

  「老衲明白。」

  張扶搖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那麼，魔族已經進入承澤大陸了吧。「

  像是問句，卻有明確的答案。

  不動高僧愧疚得低下頭，「抱歉老友，是我佛門拖累你們了。」

  「拖累倒不至於，畢竟我道門能不能守住防線，還要另說。」

  一旁的不期高僧微微側目，「師兄的意思是，道門也有域外魔族的入侵之地嗎？」

  玄徹玄賜玄寧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難道說，承澤大陸早已千瘡百孔，被域外生靈針對了嗎？

  「魔族？」張扶搖笑笑不說話，卻不是輕鬆淡然，而是無奈與悲痛，似乎那種一件不願迴響的往事。

  不動高僧也是喟嘆不已，「你們都是我佛門僅存的弟子，知道這些也不會泄露出去，張道友以為呢？」

  「無妨，在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不離開無極殿，我就能信任你們。至於之後的事情，誰知道那時的承澤大陸，會是怎樣的情況呢？」

  「哎，說來，道門與我佛門的境況是一樣的，道門海之下，也有一座封印之門。只不過，他們封印的並不是域外魔族，而是仙族！」

  「什麼？」無論是不期，還是玄徹玄寧玄賜，都對掌門不動的說法大為詫異，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仙，代表著正義，代表著上界的良善，代表著每一個生靈的終極目標。

  可是，為何？為何道門會將仙人封印在承澤大陸之外？難道仙人降臨，不該是掃平一切邪惡，恢復修真界的秩序嗎？

  仙人，那是與魔族對立的，世人眼中的正義。飛升，也都是說成仙，從來沒有說入魔的。

  看到眾人的疑惑之心，道門掌教張扶搖緩緩解釋道：「無論是仙族還是魔族，他們進入承澤大陸的目的，都不是為了生靈。」

  「這……那他們，是為了什麼？」

  這是除卻不動之外，所有人的疑惑。

  「為了，他們自己的修行。」

  不動高僧接過話來，「就像我們修士需要元力一樣，他們上界的修士，也需要特殊的力量。包括我佛門的信仰之力，中州皇朝的生靈之力……還有很多很多力量的融合，越是繁複，修行越加艱難，但是成就也越高。」

  一向穩重的玄徹也不再掩飾心中的疑惑，「為了修行之力？難道說，上界的修士，和我們使用的不是同一種嗎？」

  「仙力魔元，本身就是高階力量，也是我們未來踏足上界必須掌控的。」

  「可是，如果上界都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我們承澤大陸，又有什麼是他們必須爭奪的？」玄徹問道。

  不動搖搖頭。

  張扶搖也不知具體，「仙劍的墜落，讓很多人以為這就是域外生靈的目標。可是掌握隱秘的我們卻知道，他們早已在數千年前，就開始布局謀劃承澤大陸，而且，封印已經開始鬆動。」

  「那，佛門鎮壓的是域外魔族，道門封禁的是域外仙族，儒門……會不會……」不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所有人都知曉那個答案。

  張扶搖道：「在數千年前，在我們儒道釋三宗都不曾建立的年代，這方天地應該已經被盯上了。佛門用眾多高僧之血修築了封印，又犧牲佛嬰，才堪堪穩固住虛空裂痕。而我道門，也並不比佛門輕鬆多少。」

  不動高僧點頭認同，「域外魔族的入侵，渾身充斥著暴戾的氣息，我佛門第一時間感應到，大戰沒有任何拖延的爆發，最終依仗天道規則，才將其逼退。而道門更為複雜，因為畢竟是仙人，祥和的氣息，完全沒有一戰的必要，這也導致了道門先祖陷入苦戰。」

  「我想起來了，道門有一柄仙劍，難道說？」玄寧對劍有執著，關注點也在這裡。

  「哈，劍僧不了的傳承在你身上吧，不錯的根骨與天賦。」張扶搖感慨著。

  「是，晚輩傳承了劍僧名號。」

  「嗯，道門有天一劍，雖然是斷裂的，也是超過承澤大陸的神兵利器。而這柄天一劍，其實就是域外仙人的配劍。在最終一戰中，道門先祖幾乎全滅，才打敗那名降臨的仙人。然而無法做到滅殺，只能將重傷瀕死的仙人流放。」

  「流放？」玄寧不知流放何意。

  張扶搖解釋道：「仙人無法滅殺，一點靈識不滅，遊蕩在肉身之中，我們只好選擇將他流放出承澤大陸。又擔心他會傷勢復原，再度殺來。所以，用了虛空牢獄，以無盡之海為封禁，即便仙人意識醒轉，在境界修為的壓制下，也無法輕易逃出。」

  「道門不僅有仙劍，還有一具，仙人屍體？「

  這太震撼了，由不得佛門之人不震撼。

  原本以為承澤大陸只有本土生靈，沒想到早有域外生靈進入，還被道門給鎮壓了。

  最令佛門弟子不能接受的是，即便是仙人，也目的不純，除卻功法更加祥和之外，與魔族並無不同，都是只為自己的骯髒之輩。

  「哎，原來承澤大陸的背後，還有這種驚天隱秘。」

  不期感慨著，他知曉佛門深處有封禁，知道獻祭佛嬰，知道佛門的罪孽，可是他不知道儒道的事情。

  「仙人的屍體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幸事，仙劍的留存，也不知是福是禍，哎。」張扶搖望向天際，雲霞落落，一片祥瑞，看不到海之下，那暗流涌動。

  不動面色凝重得道：「現在，只希望進入承澤大陸的域外生靈越來越少，不會殃及無辜才是。」

  「那，侵入佛門的域外魔族，現今去了哪裡？」

  「或許，是死了。」

  「嗯？」張扶搖有些詫異，「死了？這怎麼可能？當世誰能做到？」

  不動道：「劍尊，李庭君。」

  「什麼？李庭君，五境劍聖李庭君？」

  「是，不過，那應該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體內早已封存好的，保命之招。」

  張扶搖心思一凜，「據我所知，修真界此前並無李庭君的名號。」

  「如果，斬殺魔君的力量，是縱橫劍道呢？」

  張扶搖徹底明白了，李庭君即便不是縱橫劍派的弟子，也必然與縱橫劍修有關係，甚至是隱世劍神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