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刀子嘴豆腐心

  她時常想，如果當初拒絕來和親就好了，如果能重新來一次，哪怕是在深宮中永遠被人遺忘，直到死亡，她也願意。

  可如果真的重新來過，若是沒有如今記憶，以當時的心智，想必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記得曾經解語嬤嬤對她說過，人永遠都是在選擇的路上，不管怎麼選，總是會後悔的，這麼想想好像也就沒什麼可後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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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病的也不算特別嚴重，只是過度的勞累加上吹了一整日的風，才引起了身體的不適應，稍加休息，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偶爾還咳嗽，便也沒什麼其他毛病了。

  直到第七日，槿珠第三次端著熱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蓮子羹進屋，放在軒轅綰跟前，她輕聲哄道：「主子，您還是多少吃點吧，您什麼都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

  軒轅綰半身癱在軟榻上，半身依靠在榻背，目光糾結又失落的看著窗外，聽見槿珠的聲音，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她手裡遞上來的蓮子羹，卻沒有半點要吃的意思，而是又別開臉，道：「你端下去吧，我沒胃口。」

  槿珠無奈，端著手裡的蓮子羹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縱使早就料到了會有這般結果，可還是沒忍住心頭一陣惆悵。

  她沒立刻離開，而是看著手裡的蓮子羹若有所思，稍加思索，她才說：「奴婢知道，您擔心王爺還在同您置氣，可您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若是讓他知道了，怕也是不會消氣的，您還是吃點吧，多少也要吃些。」

  槿珠可謂磨破了嘴皮子，左勸右哄的，軒轅綰才肯吃上兩口，雖然不多，但好歹是吃了的。

  槿珠剛哄著她吃過飯，還未出去，江周盛便來了，他走進屋，便瞧見半躺在床上的軒轅綰，依舊是滿面笑意：「給側妃娘娘問安。」

  軒轅綰輕輕坐直身子，看著眼前的人，稍作猶豫，她才問：「江公公，是王爺差您來的嗎？」

  江周盛點了點頭，軒轅綰咬唇，還想問什麼，可才一張嘴，話還未說出口，江周盛便主動開口打斷：「王爺雖然沒到，但始終是心系娘娘的，這不就特意叫奴才來瞧瞧，您恢復的怎麼樣了。」

  聞言，軒轅綰神色間閃過一絲失落，還真是看不出來，堂堂攝政王，吵架了，也會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但她知道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在先的。

  她動了動嘴，還想說什麼，可終是沒找到什麼合適的話，猶豫了半晌，便也還是沒能說出口，她咬了咬牙，將所有的話最終都化作一句：「那王爺什麼時候願意見我？」

  江周盛聞言，也只是笑著，應答：「娘娘別著急，王爺近幾日都在忙軍機閣的事情，公務要緊，實在走不開，也並非故意對娘娘冷淡。」

  說著，他招了招手，一眾宮人便端著珠寶綢緞從門外走進來，軒轅綰看了一眼，眼底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陣失落。

  倘若她只有她自己，那看見這些金銀珠寶，她大抵會很高興，但如今可不是這樣的，秦昭禮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能讓他這樣的，或許並不是廢了多少心思，只是隨意敷衍了事。

  若是長此以往，難免就真的疏遠了，往後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再想去求他，恐怕就真的難如登天了。

  見此，江周盛似乎也瞧出了她眼底的落寞，於是笑著安撫道：「不妨事，娘娘放心好了，等王爺忙完這一陣兒，准來看您。」

  軒轅綰沒再說什麼，她明白，這種事情，並非江周盛能夠做主的，還是得要秦昭禮開口才行，她無意為難誰，只是有些著急。

  末了，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謝謝公公。」

  江周盛微微頷首回禮：「若是沒別的事，老奴就先告退了。」說罷，他轉頭離開，軒轅綰回頭，就看見窗台上前些天她剛剪下來放在床邊的一株鴛鴦茉莉。

  稍加思索，她又將江周盛叫住：「公公。」聽到動靜，江周盛腳步微頓，轉頭看過去，就見軒轅綰掀開被子下了床，直奔那株茉莉，將花交給江周盛，她才道：「勞煩公公幫我轉交給王爺。」

  江周盛看了看她手中的花，又看了看軒轅綰祈求的眼神，終究是沒忍心拒絕，將她手中的花接過，才又見了禮，轉頭出去了。

  她將他送到門口，恨不得直接跟著去書房，其實她心裡知道，秦昭禮不一定在忙，但一定是不想見她的，通行令的事情，她是真的沒有辦法解釋。

  思及此，她轉頭準備進屋，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動響，她又停住腳，回頭瞧過去，便見宮人著急忙慌的朝著這邊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秦今漱。

  遠遠地，秦今漱便看見了她，忙蹦起來招呼：「小美人兒！是我，是我啊！」

  軒轅綰站在原地，等著她靠近，她將手裡的東西塞到軒轅綰手上，道：「都是你給帶的，聽說你病了，不知道給你帶什麼好，這些點心雖然看著寡淡了點，但還是挺好吃的，主要對你身體好。」

  軒轅綰默了默，掌心傳來一陣溫熱，她低頭，將手裡的點心袋子打開，看了一眼，是雪白的芙蓉糕。

  只是看著，她心頭就升起一絲暖意，連忙道了謝，秦今漱只是沖她笑道：「你喜歡就好。」隨即話鋒一轉，接著道：「走啊，咱去玩，出府走走嘛，整日悶在府中，怪沒意思的。」

  軒轅綰看著她，顯然面色間是有些猶豫的，她是沒什麼意見的，去不去都沒所謂，只是如果秦今漱硬要拉她去的話，恐怕還是沒辦法。

  說白了，現在的軒轅綰，雖然秦昭禮沒有命令說，但其實也是相當于禁足了，無奈，她只能委婉拒絕：「不了，我還是不去了吧。」

  她說著，便轉頭要繼續回屋，秦今漱心頭不解，但還是追了上去，似是從她神色間看出什麼端倪，兩人一道進了屋，秦今漱坐在她對面，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道：「怪事，你竟然和我堂兄吵架啦？」

  「……」

  軒轅綰沉默著，只是無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垂下了眼帘，說真的，她並不認為這只是簡單的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