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浪（三）

  陳山奇在腦子裡快速計算了需要材料的用量，按照他設置的配合比，砌出來的強度一定會足夠。

  可是他面對水泥砂石，卻陷入了一種混亂，自己是該先拿哪樣東西呢？砂石都這麼粗，也不能用來砌磚，水泥如果要和水混在一起，也缺少相應的容器。

  這可怎麼辦，陳山奇擦了擦臉上的汗，對面的王師傅已經開始砌底層的磚了。

  他深呼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亂，不就是簡單的兩平米的牆嗎？怎麼樣也是可以搞完的。

  經過一番折騰以後，陳山奇終於把地上的水，細沙，水泥混到了一起，並且像樣地拿起砌刀一塊塊堆了起來。

  一邊的李韜露出了輕視的表情，現場的其他技術人員也都等著看陳山奇的笑話。

  陳海的神情從微笑轉為了嚴肅，也難以隱藏一份對現場的擔憂。

  「時間到！」一邊的技術員按下了手裡的計時器並吹了一聲口哨。

  陳山奇堆好了最後一塊磚，臉上早已都是汗水，他看著自己歪七豎八的「藝術品」，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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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海讓大家一起去欣賞兩邊的作品，他來到陳山奇的作品面前，對現場的人說：「大家覺得他砌的牆怎麼樣？能經得起樓板的重量嗎？」

  大家相互笑指著這堵像破舊的古城牆一般里凹外凸的圍牆，顯然是對陳山奇的作品感到不能入眼，「我們項目新上工的師傅的水平都比這個好呢。」

  「最起碼新上工的工人肉眼是看不出斜度的。」

  在周圍的嘲諷下，陳山奇身體裡面的血液流淌地飛快，他恨不得現在就找個地縫鑽進去。

  「又沒有容器，也沒有工具，就只有一些原始材料，怎麼可能在一小時裡面砌完一堵牆！」他無法平靜了，覺得這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挑戰，就算自己不能按照要求完成，一旁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師傅怎麼可能很好地驗收呢？

  面對兒子的不服氣，陳海繼續說道「在項目裡面很多時候都沒有現成的工具，有些師傅沒有鐵圈也可以用筷子扎鋼筋，沒有水桶和篩子，沒有實驗室的量筒，難道師傅們就不會砌磚了嗎？」

  陳海用手勢示意了旁邊的李韜，李韜馬上帶著幾個人去驗收一邊王師傅的牆。

  「水平無誤！」

  「垂直沒有問題！」

  「砂漿飽滿，磚沒有間隙，強度達標！」

  「牆尺寸符合驗收要求！」

  陳山奇聽到這一句句話好像被連續刺痛了心臟，而且一次次越來越深，他還是不能相信，居然有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標準地砌完一堵牆。

  陳海拍了拍陳山奇的肩膀，比了一個前進的手勢，「走吧，我們去看看人家的。」

  大家又一起聚在了下一個作品的現場，王師傅正坐在地上悠閒地抱著一瓶大保溫杯喝水。

  陳山奇瞪大了眼睛，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面十分乾淨整齊的磚牆，根本不用專業的工具測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垂直度和水平度都沒有任何問題。

  他走上前摸了摸牆面，用手貼著牆面不管滑向哪個方向都沒有任何阻擋，他開始更加驚訝，一個小時內王師傅不僅砌好了牆體，連每個交界處都做好了嚴密的勾縫。

  陳山奇收起了自己的莽勁，他必須承認自己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遠不如項目現場的工人師傅們，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關注於比賽的輸贏了，而是迫切地想知道王師傅究竟是如何把牆砌出來的。

  他沖向還在笑嘻嘻喝水的王師傅，就差沒有叩拜起來，「王師傅！您快教教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沒有篩子沒有鉛錘沒有攪拌的容器。」

  面對陳山奇的突然闖入，王師傅差點沒有把自己嗆著，用一口充滿口音的普通話說道，「你都哈死俺了。」

  繼續喝了口水又說道：「砌這堵牆一夥（會）兒就搞定嘍，俺每天都砌磚，要是都帶那麼多東西，這麼多現場點俺哪裡跑滴完。」

  陳海在一邊笑了笑，「王師傅，你就別賣關子了，辛苦給他示範下，這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都沒見過您的手藝呢。」

  王師傅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還是滿臉笑嘻嘻地，「既然陳總發話咧，那俺就再免費砌一回，畢竟是陳總安排……」

  陳海看出了王師傅的小心思，畢竟自己今天占用了那麼多現場時間，他二話不說，在現場承諾工錢都會正常結算給大家的。

  只見王師傅的臉上轉為了嚴肅，他拿起手裡的砌刀整齊地將地上的水泥袋子開了一個口子，接著兩隻手伸向一堆粗沙裡面變成了人工篩子，不一會兒，兩隻粗狂的手裡就只剩下標準的細沙。

  現場沒有攪拌的容器，他直接將生水泥倒在了地上，用砌刀挖了一處口子，然後直接按量倒著桶里的水，和著沙子就開始攪拌了起來，差不多了便開始拿磚開始砌起來。

  陳山奇的眼鏡都快從臉上滑下了，他用力地扶著鏡框保證不會掉下來，王師傅的一通操作讓他徹底服了氣。

  王師傅依然在認真地完成自己的作品，陳海馬上示意說可以了，先停下。

  王師傅聽老闆說可以了，臉上又笑嘻嘻地，「一般情況哈都要干一下午呢，現在突然這麼快停下突然還有些不適應呢。」

  放下手裡的砌刀，他又開始抱著自己的保溫杯喝了起來。

  陳海突然才反應過來，大家用的磚數量都是一樣的，那麼現在王師傅用的磚都是哪裡來的呢？

  「不是每個人固定500塊紅磚嗎？怎麼王師傅有這麼多磚。」

  王師傅指了指旁邊的一堆磚，「小伙子根本就用不了這麼多，有些地方不用那麼多的，俺還在旁邊剩下了好多呢。都像你一樣砌磚，那陳總干項目不得虧死嘍。」

  說完現場跟著一陣大笑。

  陳山奇看了眼旁邊的磚至少還有幾十塊，他又衝去王師傅砌好的磚認真再掃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