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雙毒

2024-10-10 01:10:21 作者: 溱念

  如此一來,小青再也不會走姐姐那條路了吧。

  鶴長青反倒愣住了,呆呆看著爹,那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連冬一都上前掐住他的臉,揉著,小臉蛋在她手中變化各式各樣。

  

  「唔,冬一姐姐,小青的臉……」

  小青的嘴噘得跟個魚似的,眉頭緊鎖,惹得在座哈哈大笑。

  隨後楚傾珞對著冬一使了使眼色,冬一見狀輕點頭,抱起小青往外走。

  「小青乖,冬一姐姐帶你出去買吃的。」

  「好啊好啊,小青想吃桃花酥,葫蘆糖……」像極報菜名,聲音越來越遠。

  楚傾珞恢復一臉正色,將手放在檯面上。

  「希望先生這次能給我說明白,」不再有任何隱瞞。

  鶴清揚肅穆點頭,將帕子蓋上,手搭上方,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幾分鐘後,他收手輕嘆一口氣。

  楚傾珞知曉自己時日不多,可這情況,難道她還是來晚了嗎?

  「小姐,你可知你這體內的毒素不單單只有一種,」鶴清揚開口時,聲音沙啞,他想不到這麼好的人兒怎麼會招受這痛苦。

  「先生不妨直說。」

  楚傾珞咬緊唇齒,心跳都提到嗓子眼。

  直至她離開時,精神還有些恍惚。

  難怪,難怪上一輩子到後期她痛不欲生,身子疼得像極萬條蟲啃咬,每次發作恨不得撞牆死。

  耳邊迴蕩鶴清揚的話語,他說,小姐你這是中了七星海棠跟金蠶蠱毒,二者皆無色無味。

  一開始只是七星海棠,潛伏在體內時間雖長,可如果僅有它,這毒不難解。

  後來這蠱毒已在她體內起碼有將近三年。

  兩者結合,輔助相成,前者能讓人中毒身亡時面露微笑,後者令人疼痛難忍。

  所以,幕後兇手想讓她被毒折磨痛死,卻無法表露半分,讓人以為她安然死亡。

  果真好歹毒。

  更要命的是,鶴清揚只知道這毒藥名字,能抑制發作,但不知如何解毒。

  她只能等。

  等他找到辦法,才能解她身上的毒。

  對於這個結果,楚傾珞也沒有感受到失望,眼下還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要拼命護住夙家。

  而同馬車內的冬一不敢開口說話。

  從剛剛抱著小青出去後,回來那氣氛實在冷得人發抖。

  關鍵是,公主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是她未曾見過的蒼白與冰冷。

  「冬一,日後每逢六日出宮來先生這帶上藥材回宮煎煮,」楚傾珞沉吟許久開口,這藥膳當真停不得,緩慢嘆了一口氣。

  冬一愣住片刻,點頭答應,可心中的擔心更甚,公主不讓此事告知皇后,可……

  若是皇后不知,誰還能救得了公主。

  她一路上忐忑,糾結,手中的帕子被她捏到褶皺都未曾放下。

  對比起來,楚傾珞像是沒事人一樣,漫不經心向公主殿走去。

  人還沒到門口。

  就聽見小冉賠笑說道:「貴妃娘娘,長公主真不在這,今兒她出宮了。」

  雙手攔著她們的去路,倒是擋得結結實實。

  冬一看了看楚傾珞,眼神詢問:公主,要不撤?

  楚傾珞輕搖頭,這人怕是今日硬要見她了。

  心才剛想,那一邊寧夢瑤開口:「是嗎?無妨,正好本宮走累了,進去休息等她回來便是。」

  小冉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寧貴妃是把這當成什麼地方了,怎麼變成她的休息地盤。

  明明那些人高抬轎子送她過來,怎麼就累了?

  牛都沒說累,她倒喊累,小冉正想開口。

  莫嬤嬤衝上前劈頭蓋臉一頓呵責,「大膽奴才,不知娘娘懷孕嗎?要是肚子裡的孩子遭遇不測,你擔當得起嗎?」

  說著還想動手。

  楚傾珞心一沉,眉眼深深透出幾分冷厲,聲音淡然道:「既然寧貴妃身子不適,小冉你就讓開吧,順便將薛太醫請來。」

  眾人因為她的聲音紛紛回頭。

  小冉聽到公主的聲音,欣喜抬頭。

  終於回來了,不然她都擋不住了。

  福身,「是,奴婢這就去。」

  連給莫嬤嬤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溜之大吉,寧夢瑤兩眼定定的看向楚傾珞。

  像極老狐狸盯上小白兔,眼裡泛著綠光,仿佛下一秒撲過來將其碎屍萬段。

  只見她眼一閉,再度睜開時早已沒了殺氣,上前牽住楚傾珞的手,和顏悅色。

  「早聽說長公主外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本宮還笑話她們,」仿佛真的有此事一般,她咯咯笑出聲,伸出手將楚傾珞脖子旁邊的碎發撩到後方。

  楚傾珞脖頸閃過涼意,還沒等她做出什麼,這人已退了一步。

  面露柔和道:「今日一瞧,公主果然其貌不凡,倒成了本宮的錯。」

  「怎麼會,承寧貴妃厚愛才能說出此話,其他人,都是不敢吭聲的主。」

  楚傾珞勾了勾嘴角,既然對方想玩,那她奉陪到底。

  很快,幾人到大殿,寧貴妃坐在下方,看得莫嬤嬤敢怒不敢言。

  好歹也是皇上最寵愛的娘娘,說到底主位就該娘娘上去。

  這死蹄子,仗著自己是長公主,就目無長輩,要是落在她莫嬤嬤手裡,定會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般紅!

  楚傾珞可不管她們在想些什麼,來者是客,既然是客,哪有主位讓座。

  「冬一,給本公主泡一壺熱茶,寧貴妃那,」語氣略微停頓,對上寧夢瑤雙眸,淺笑:「娘娘已不再是單身子,上清水就好。」

  莫嬤嬤一聽,放你的狗屁!

  娘娘身子嬌弱,平日喝的都是安胎湯藥,再不濟還能喝一些花茶解解膩。

  來她這就什麼都不配!

  喝清水!

  她怎麼敢!

  蹭一聲就差懟到冬一面前,寧夢瑤被這麼對待也波瀾不驚,反而還點點頭。

  「還是長公主有心了,就按長公主說的做便是。」

  莫嬤嬤詫異回頭,發現娘娘眼中閃過一絲犀利,頓時被嚇得原地立住,不敢擅自做主。

  冬一低頭,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心中萬分著急,這小冉究竟有沒有找到薛太醫。

  再這樣下去,公主免不了被欺負。

  以前寧貴妃一來,公主都要持續好一段時間唉聲嘆氣。

  這次,都不知她又來幹什麼。

  氣得冬一咬牙咧齒。

  房內的戰場倒是沒有冬一想像那麼複雜。

  等到她再次進門時,竟聽到寧貴妃嗔嗔笑聲。

  「長公主真愛說笑,這小丫頭平時被本宮寵壞了,也只有你能忍受她這壞脾氣。」

  「此次多虧有江狀元,三妹妹身體羸弱,還遇到土匪,可把本公主嚇到了,」楚傾珞故作擔心,那語氣激動得像是被傷了心愛的東西。

  「好在最後表哥將人救回來,否則,否則,本公主當真不知如何向您交代。」

  霎時,楚傾珞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讓人抓不到半點毛病。

  就連冬一都差點被騙過去,更別提匆匆趕來的楚熹皇。

  聽到楚傾珞親口說出,他還是信的。

  在皇宮誰都知道長公主最疼愛的人就是三公主,可能連宮裡的狗都能瞧出半分。

  無聲略過冬一,坐在上方的楚傾珞手帕放在眼角,不知情還以為她難受落淚。

  其實,她坐在上面,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瞧見這熟悉黃袍,嘴角上揚,又怕被看出破綻,這才用手帕擋住。

  「行了,莫哭,傾珞對慕兒,可比對她母后還要好。」

  皇上出口,眾人震驚,慌忙下跪,「見過皇上。」

  「免禮,」楚熹皇沒有上前攙扶寧夢瑤,倒是讓楚傾珞眉頭輕佻,喲,這就感情淡了?

  想必,上一次貪官之事,也給父皇敲響了警鐘。

  寧夢瑤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在小輩面前竟不給她臉面,還是莫嬤嬤搭把手。

  委屈想開口,卻被楚傾珞搶奪先機。

  「父皇,您這來得正巧,孩兒在宮外拿回來花茶,」說著,目光看向冬一,冬一這才連忙湊上前,將茶杯擺放整潔。

  倒上花茶。

  仿佛這花茶誰品嘗過一般。

  莫嬤嬤翻了翻白眼。

  笑話,一道花茶,誰沒有!還能捕獲皇上的心?

  皇上哪是她們這般沒見過世面的?

  下一秒,楚熹皇鼻頭微動,吃驚看了一眼楚傾珞,將茶水端到面前,仔細聞了一遍,眉頭頓時舒展開。

  一飲而盡。

  「好茶!當真是好茶!」

  他從未聞過如此清香的茶。

  此舉,驚呆了眾人。

  連皇上都說好的茶,究竟是什麼樣的。

  惹得寧夢瑤也想品嘗一口,欲想說出口,卻被薛太醫搶先回答。

  「這,可是上等龍井茶取清晨早露水,浸泡,翻炒而成?」

  楚傾珞聽聞抿嘴一笑,頷首點頭:「正是,沒想薛太醫也懂。」

  楚熹皇第一次聽說,這茶葉還能翻炒,不都是直接從茶樹上採摘,而後陰乾泡水就能喝了麼?

  原來還能翻炒?

  簡直聞所未聞。

  「是,原先路過偶然瞧見外面有人如此做法,當時微臣還嘲笑那夫人不會飲茶,」他羞澀的用手撓了撓後腦。

  當時腳趾都能摳出三室兩廳出來。

  楚熹皇像是提及興趣,一路追問楚傾珞,將寧夢瑤硬生生晾在旁邊。

  等他們聊完,抬頭看到兩個埋怨的面孔。

  寧夢瑤癟了癟嘴,吃味道:「皇上,您這說得那麼好喝,妾身都想嘗嘗呢。」

  「萬萬不可……」

  楚熹皇原本覺得並無大事,舉起茶杯就想遞給寧夢瑤。

  可,薛太醫開口,讓人頓時清醒,剎那,眾人回想起薛太醫為何而來,楚熹皇為何來。

  薛太醫清咳兩聲,終於派上用場了。

  「這茶本身倒是沒問題,可它經過加工處置,怕會引火上行,又取寒露所制,」他搖了搖頭,並不是他不給,確實是寧貴妃喝不得。

  「怕是不可。」

  楚熹皇嚇得將茶杯端回,自己將其飲用,愣是一點都沒給寧夢瑤留一點。

  「貴妃啊,等你誕下龍子,朕再賞賜你,莫要心急。」

  說著無心,可在場的都是人精,楚傾珞跟薛太醫對視,龍子?

  那可就有得好看了。

  你說說,萬一娘娘懷的是公主呢?

  父皇又該如何應對呢?

  楚傾珞嘴角輕輕上翹,立刻道:「對啊,寧貴妃,待你生下龍子,本公主這有多少都會給你的,你先別急。」

  寧夢瑤聽出這話裡有話,偏偏楚熹皇沒有,他還煞有其事點點頭,說楚傾珞最近深得他心。

  氣得寧夢瑤坐立難安。

  彈指間,她似乎想到什麼,定神,勾嘴角,怕什麼,不過就是一個要及笄的人。

  捂嘴一笑:「是,妾身聽皇上的,今年長公主的文定之喜,明年花燭之喜,定能事事如皇上所喜。」

  楚熹皇雙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略顯飄忽,轉眼語重心長:「是啊。」

  沒了?

  就這麼沒了?

  連在低頭的楚傾珞都意外挑眉,父皇,這是不舍了?

  寧夢瑤這麼多年的枕邊人,一眼就知道楚熹皇在想什麼。

  嬌嗔道:「長公主嫁給江駙馬可別忘了皇上跟妾身。」

  楚傾珞低著眼睛,滿臉羞澀,嘟著小嘴道:「瞧貴妃說的,父皇才是我最親的人,」抬眸,手纏上楚熹皇的胳膊。

  抿著小嘴,「要是父皇不舍,孩兒正好也不急,不若推後一些,孩兒還能多陪陪你。」

  寧夢瑤聽聞不可的話擠在嗓子眼,生怕楚熹皇答應。

  楚熹皇看著親昵他的楚傾珞,最近長公主變了不少,烏城之事,讓他心中萌發想將她留下,畢竟此等人才,為人夫婦,哪還有時間為皇朝做出貢獻?

  他猶豫了半天,感慨嘆口氣,伸手拍了拍楚傾珞肩膀。

  「有你這份心意,父皇很知足,只是父皇乃是天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

  距離明年成婚日也就不到五個月,安排女紅,三書六聘,這些正好夠,畢竟也是楚熹第一個長女,說什麼都不可能嫁得寒酸。

  否則讓別人怎麼看楚熹。

  楚傾珞不情不願哦了一聲,瓮聲瓮氣:「是,父皇說得也對,不過父皇放心,孩兒定會常回來看看。」

  一句話,橫豎兩面,無不再說她對此次婚姻滿意,且也不會忘記楚熹皇。

  任誰聽這好話心情都會變好,果不其然,楚熹皇滿口稱讚,都是歸功於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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