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殺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時間如同白駒過隙，眨眼便過得飛快，自那天顧淮之將徐南星送回劇組，兩人分開。她便再沒見到過他，倒是在新聞里時常看到。

  銳顧醫藥籤下了英博耐的合約，還通過了抗癌新藥的臨床試驗，甚至這段時間他跟沈家還達成了戰略合作夥伴的協議，徐南星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心裡閃過的都是他那天臨走時候冷淡的神色。

  許南星知道自己又惹了他生氣，她本以為他會暫停義肢的事，可那天過後沒多久，她便接到了徐志年的電話，讓她什麼時候方便可以帶姐姐過去取模了。

  去銳顧醫藥的時候，她刻意問了徐志年他辦公室的方位，徐志年卻有些猶豫，並未告訴她。直到她再三追問，他才說出原因，原來那天有專欄來採訪顧淮之，沈如珍作為他的准未婚妻也被邀請去了那裡。

  她才恍然為何會忽然在新聞上看到顧氏和沈氏達成戰略合作的消息。

  離開的時候，她帶著姐姐在大樓的門口等柳青開車來接，碰到了採訪取景，他帶著沈如珍相攜相伴，身後跟著攝像機，她遠遠看著，心口一酸，眼角也是酸漲漲的，逃也似的上了車離開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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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南星又回了懷寧，恢復了拍戲，回家兩點一線的日子。

  一眨眼又過了好久，元旦過後，《佳人如夢》也終於如期拍完了，殺青宴上，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顧淮之。他站在台上，俊朗挺拔，仍是那般眉目璀璨。

  順利殺青，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許南星坐在台下，卻情緒不高。片酬很快就會付過來，義肢也已經取了模，離她和顧淮之約定好的時間越來越近，她本應該高興才是，可此刻她心裡卻只有難過。

  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她跟柳青說想去洗手間，便矮身趁著燈色昏暗離開了那裡。出了門，許南星拐到了洗手間，剛進到隔間鎖上門，便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隨後響起說話聲，其中一個許南星聽著有些熟悉，那人說道，

  「不就是個普通古裝劇嗎，顧總還找了全公司的藝人過來給辦殺青宴，至於嗎？」

  另外一個噓了一聲，小聲道，「還不是因為組裡有佳人嗎？」

  「嘁…」先前說話的那個女聲又響起來，「不就是許南星嗎？我在晨星的時候便聽林清影說過，但就當八卦聽聽。怎麼？……是真的？……」

  「還真的假的？前一陣子王意之辦的那個私人聚會，你沒去就對了，好像是個……」那人說到這頓了一下，好像有些難以啟齒，隨後壓低聲音道，「就是吃完飯會有那種交易的聚會！」

  「聽說那天是許南星頂替你去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那天的聚會好像早早便散了，小道消息說晨星的新股東李博文還被顧總給打了，在家裡躺了兩個星期才好……」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那天正好跟楠笙姐商量你新戲的事，顧總一早打電話過來把楠笙姐罵得狗血淋頭的，你是沒看到楠笙姐那個吃癟的樣子……我來公司這麼久都沒見過……」

  說話的女聲忽然驚疑地低呼一聲，「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提前知道那場聚會有那種交易？」

  話說到此，許南星如果還猜不出外面的人是誰，那就是真的傻子。

  白瑩和她的經紀人。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聽到白瑩嗤笑地開口說道，「知道又怎麼樣？她還不是沒事。搶了本來答應給我的角色，這是她應該替我受的……」

  原來她那天鬧脾氣是假，不想去才是真。

  許南星本還覺得劉楠笙對她不錯，她現在回想，不清楚劉楠笙到底知不知道那場宴會裡有那樣的貓膩。如果真的知道，她還打電話讓自己去，那之前自己還全心全意地跟她掏心掏肺的說心裡話，看來一場真心又是錯付了……

  這個圈子如此的複雜，她的性格是真的不太適合，許南星第一次因為這樣的原因萌生了退意。

  她本以為獨善其身便好，卻沒想過就算自己獨來獨往，仍然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在晨星的時候以為林清影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卻在兩人產生了競爭關係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以為劉楠笙也是個好人，現在卻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因為顧淮之的關係才那樣對待自己？

  外面兩人仍在說著關於她的話題，是白瑩獨有的甜膩嗓音。

  「看來林清影說的八卦是真的……我在晨星的時候，她就被傳和顧總有那種關係，要不然怎麼能忽然就跟晨星解了約，晨星的合約向來都是霸王條款，她雖然是代理約，但想解約也是沒那麼容易的……」

  「你的意思是？」

  「還用問，肯定是顧總在背後出的頭唄？……劉麗麗是什麼人，那在圈子裡是有名的悍婦，除了護犢子，還搶資源……就許南星那樣的她都放手了，如果不是有外部因素，她能那麼輕易就同意了解約？……」

  「我還以為公司里的同事都是瞎說的呢，原來真有這樣的事兒啊？……」

  白瑩輕呲了一聲，

  「李博文現在是晨星的大股東，就算跟他老婆已經離婚了，但資源還是有一些的。更別說李博文前妻還是沈家那位二小姐的閨中密友……你說顧總都能為了許南星打了李博文一頓，看來……」

  許南星沒再給她接著八卦的機會，放開門鎖，推門而出。

  白瑩和她的經紀人看到許南星忽然出現，臉上都跟見了鬼似的。

  許南星走到水池前打開了水龍頭洗了洗手，然後才抬眼看向鏡子中的白瑩，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

  白瑩愣了幾秒，尷尬了笑了兩聲，「不用，不用，我沒啥想問的……」

  「是嗎？」許南星拽了一張擦手紙，慢條斯理的擦著手，隨後將濕紙攥成一團，啪的一聲扔進了白瑩邊上的垃圾桶，「要是沒想問的，就別站在垃圾桶邊上了，畢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味道挺大的，一會身上什麼地方再染上什麼味道讓被人聞到可不好……」

  說話的同時人已經朝外走了。

  走出兩步許南星停住，回頭朝還愣著的白瑩說道，「下次再想講我的事麻煩換個地點，我不太喜歡自己成為別人廁所里的談資……或者我可以跟顧淮之建議一下，在公司專門給你安排個房間只講我的事？……」

  聽到她直呼顧淮之的大名，白瑩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傳言是傳言，雖不見得每一件都可信，但就算只有一點可能性，她都不敢拿前途去賭。

  她擺了擺手，訕笑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拽著經紀人飛快地從許南星眼前小跑而過，許南星望著她的背影勾了勾唇，懟人的感覺還真是好……

  手包里的手機嗡嗡的響起來，她掏出來，是盧驪雪。

  電話里大小姐的聲音睡意朦朧的，估計是剛睡醒。果不其然，開口就是讓許南星陪她吃宵夜去。

  許南星無奈道，「大姐，我好歹也是個演員，你總約我吃宵夜是不希望我再從事這個行業了吧？」

  盧驪雪抱怨道，「許南星，你自己說說，我這個月都約你多少回了，你哪回出來了？也就是我吧，換了個別人早就跟你斷交了！……」

  「行了吧，你那個夜貓子的作息習慣，還說約我不出去，要是換了別人估計也早就跟你斷交了！……」

  「許南星！」盧驪雪的大嗓門從電話那端傳過來，「你趕緊想想怎麼能讓我消氣，不然我就不告訴你海州師範的事！」

  原來她打電話來是想說學校的事，許南星笑著回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我不管，反正你得出來陪我！」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響聲，許南星將電話拿下來看了一眼，柳青的電話在待接界面，應是找她回去。

  她便從洗手間朝外走，對著盧驪雪道，「我今晚殺青宴，偷溜出來的，要進去了，一會兒再說？」

  「不行！」

  許南星頭大，自己剛剛惹這個姑奶奶幹嘛？

  「那你說怎麼辦？」

  「我聽說白瑩去顧氏了，你能不能……」

  「不能！」許南星聽她提到白瑩，先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剛跟她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

  「啊？」盧驪雪在那邊一臉驚訝，許南星那性格雖然說是有些一根筋，但向來都是與人為善的，她們大學四年就沒見過她跟誰紅過臉。

  「說說怎麼回事……」

  回去也是喝酒周旋，而且可能還得面對顧淮之的冷臉，許南星想著晚點回去興許顧淮之就走了，索性靠在拐角將剛剛發生的事給盧驪雪講了一遍。

  說到最後那句話，她還笑著問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再說狠點兒，就說我讓顧淮之斷了她的演藝路啥的，讓她徹底斷了八卦我的念想？……」

  電話那端的人還沒回復，身後便有人先回了一句，

  「你是應該再說狠點兒！」

  許南星握著電話回頭，便看到男廁的門口，顧淮之雙手插在褲袋裡，正站在那裡意味深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