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江家老僕

  四個小豆丁齊齊鬆了口氣，都笑了。

  小苗苗拍胸定魂，道，「嚇死我啦，還好娘親和李先生沒有吵架！」

  兩個大人看著孩子們的笑臉。

  忽然也覺得那番爭吵很沒意思。

  李元之、姜小花看向對方，都繃不住，笑了。

  客棧的夥計敲門送晚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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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家人圍坐吃飯。

  因為下午在集市上幾乎吃個沒停，大家都不太餓。

  所以只要了幾個清爽小菜，主食是熱乎乎的麥仁小米粥。

  吃了一會兒，劉勇想起來，問，「娘和李先生剛才說到什麼身世。」

  「還說出身高貴，我聽得稀里糊塗的，實在是不明白。」

  飯桌上再次靜默。

  劉光、劉明趕緊從桌子底下拽了拽劉勇。

  劉光緊張地瞄一眼兩個大人的臉色。

  小聲道，「這事兒剛過去，大哥你怎麼又提起來了！」

  劉勇如實道，「我是想說，李先生若有什麼為難，或不得已之處。」

  「以後我們幾個無論能不能幫得上忙，都會站在李先生這邊。」

  姜小花有些意外，本來以為劉勇這孩子老實、心眼少。

  現在看來，他心思最是細膩。

  僅從身世二字，就推敲出李元之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元之也動容了，他欣慰地喟嘆，頷首道，「多謝你啊，肯相信我。」

  劉勇再次鄭重道，「在我眼裡，李先生永遠是李先生。」

  劉光聽得一頭霧水，「李先生不是李先生，還能是誰啊？」

  劉勇抬手，在弟弟後背一拍，「你說得對，快吃飯吧。」

  入夜不久，店夥計又來敲門，說有訪客到。

  李元之就去開了門，來的並不江遠衡本人。

  而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伯。

  老伯穿著乾淨的靛藍布衣，頭頂用同色布巾束髮。

  他眼角雖然長出了周圍，但那雙眼睛與人對視時，眸光灼灼。

  一看就是個精明，且乾淨利索的僕人。

  老伯看見李元之，似乎也愣了一下。

  但這不過是轉眼的功夫，他馬上笑著拱手，「李先生好。」

  「我是江家的老僕，姓桂，桂花的桂。」

  「我家少郎君承蒙李先生、姜娘子相助，感激不盡。」

  「抵押的珍珠，老奴已去贖回，並驗證確為真貨。」

  「只是還要請姜娘子親自過目，是否為原物。」

  他說罷，雙手奉上一枚黑色嵌八彩雲紋雙瓔珞錦囊。

  姜小花聞聲已經走過來。

  她與桂伯相互見禮，伸手接過錦囊。

  錦囊里就裝著那顆珍珠，滾在掌心裡，散發出柔潤的珠光。

  姜小花只是隨意看了眼，就說，「的確是我原來那顆。」

  「勞煩桂伯這麼晚還親自送過來。」

  「不如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回？」

  桂伯看姜小花對他如此客氣，心中對姜小花又高看了許多。

  此女雖然一身簡素布衣，卻舉止得體，態度大氣。

  她並沒有因為聽說他是僕人，就低看他半分。

  可見也是頗有見識之人。

  桂伯笑著說，「夫人好意賜茶，本來老奴不該推辭。」

  「可我家少郎君是個急性子，他還等我的回信兒呢。」

  姜小花見此，也就不再挽留。

  只請李元之好生將桂伯送出去。

  客人走後，孩子們才一個個好奇的湊過來。

  劉明問，「這就是富貴人家使喚的家丁嗎？」

  姜小花嗯了聲，說，「不過這位老伯伯應該是不是普通的家丁。」

  劉光原來如此道，「嗯，那個江叔叔，果然是個紈絝子弟啊。」

  姜小花噗地笑了，「這可不是什麼好詞兒。」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況且，也不是所有富家出身的，都是紈絝子弟。」

  「咱們可不能對人家有偏見啊。」

  李元之出去時跟桂伯聊了幾句。

  回來後，就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姜小花。

  其實還真讓姜小花看對了。

  桂伯在江家是個有頭有臉的老僕。

  他是江家的家生子，從小在錦州江家長大。

  因為小時候陪同主人上學堂，他也學會了識字算帳。

  長大後就在府中的帳房做事，深得老主人的夫人的信任。

  這次他家小公子江遠衡上京趕考。

  本來有一個趕車的家丁，一個小書童跟隨。

  可夫人實在不放心，就讓身體還硬朗的桂伯也跟了來。

  如此安排，不只是為了隨行照顧江遠衡起居，更重要是到了京城，精明的桂伯可幫助江遠衡打點人情關係。

  姜小花笑道，「這江公子，還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寶貝。」

  李元之說，「本來我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現在又覺得，這樣可能也不錯。」

  姜小花微微挑眉，「為何？」

  李元之說，「江家近兩代已經走上了書香門第的路線。」

  「也有人出仕做了官。」

  「所以很多外人不知道，江家祖上的根基是行商而積攢下的。」

  姜小花有些詫異，「江家曾經是商人？」

  本朝對各職業也分三六九等。

  商人再富有，也在下九流之中，遠遠比不上文人清貴、受人尊重。

  李元之頷首，接著道，「所以江家在京城還有幾家商行、票號。」

  「咱們家想做生意，提前與江遠衡結交，總是沒壞處的。」

  姜小花認真點點頭，「明白了。」

  過了會兒，她眼珠子一轉，對李元之狡黠而笑。

  「你最初見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如今改了主意，其實就是怕我生意做不成，你以後漲不了工錢吧？」

  李元之扭頭看著姜小花，眼神含義莫名，又似蘊著濃濃的無奈。

  「說的對，我就是為了你……」

  姜小花一愣，這話乍聽著跟她表達的意思並無太大出入。

  但回味起來，又有哪裡不對勁？

  最要緊的是，她的心臟竟然又開始不聽話的亂跳了！

  李元之卻在這時薄唇輕輕勾起，吐出最後三個字：「的工錢。」

  然後他從容起身，在姜小花呆呆的注視下，飄然而去。

  「孩子們，該上晚課了。」

  「昨天教你們那段書，都背過了嗎？」

  李先生今晚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連語氣都比平時輕快。

  姜小花坐在那逐漸神魂歸體。

  對哦，他要說的是「我就是為了你的工錢」。

  姜小花啊姜小花，你心跳個泡泡茶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