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頓飯，以身驗毒

  聽到大哥劉勇的喊話，三隻小豆丁捧著碗集體石化。

  靜默中，只聽見「咕咚」一聲。

  大家齊刷刷看向聲音的來源。

  老三劉明呆呆地抬起頭，「我……已經吃下去了。」

  劉勇震驚，急忙跑去給劉明拍背，「快吐出來！」

  劉光既擔心又後悔，憤而轉向塗晚，「都怪我大意了，你怎麼可能好心給我們東西吃！」

  他說著，一把奪過小妹苗苗手裡的碗，將兩碗麵糊都摔了出去。

  塗晚瞳孔一縮，身體向前翻滾，趕在兩碗麵糊落地之前，伸手穩穩接住。

  眼看麵糊沒灑出來，她才心有餘悸道，「敗家孩子！知道這點糧食多金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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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苗苗還不能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她看看後娘，又看看哥哥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小跑過來，心疼地抱起劉苗苗，「咋了咋了，這又為了啥打孩子呢？」

  塗晚認得此人，周大娘，劉家的老鄰居。

  周大娘是個極好的人，時不時背著原主姜小花偷偷給孩子們塞口吃的。

  有時隔著院牆聽見孩子們被打的狠了，周大娘也會忍不住去勸阻一番，雖然沒什麼用就是了。

  塗晚還沒來及開口，劉光就指著她告狀，「周奶奶，她給飯里下毒，要毒死我們！拿去跟別人換肉吃！」

  這一路上都是難民，餓極了互換孩子吃，這樣的傳聞早就不新鮮了。

  周大娘先是吃驚地看著塗晚，繼而憤怒道，「我說你這後娘心也忒狠了！四個娃娃何時給你添過半點麻煩，你就不能容他們一條活路嗎！」

  正值中午休息做飯的時候，周圍大都是同村逃出來的鄉鄰，大家紛紛聚集過來，對著塗晚指指戳戳。

  「真惡毒啊，要一次把四個娃娃都毒死哩！」

  「這婆娘坐吃山空，從來不幹活，她拿小孩換吃的可不稀奇！」

  方才姜小花被許氏打死了都沒一個人來管，此時卻來了這好些人。

  塗晚總算深刻體會到，原主在村裡的人緣有多差了。

  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說，「諸位看好了！」

  塗晚將每個碗都端起來喝了一口，又從鍋里舀了一點喝下去。

  她看向眾人，「如此，足以證明我沒下毒了吧？」

  村民們都愣住了。

  難道這次真是冤枉她了？

  下午還要繼續趕路，眾人也就這麼散了，各自吃飯。

  周大娘放下劉苗苗，訕訕地看了塗晚一眼，這才注意到她後腦勺乾涸的血痂。

  「這傷的還挺重，不要緊吧？」

  塗晚並沒有計較剛才的事，笑笑說，「無妨，等會我自己處理一下就好。」

  特種兵炊事班，少林寺掃地僧一般的存在。

  除了擅長做飯之外，捕獲食物、尋找水源、屠宰分割、急救包紮、緊急修建、查探地形、觀察天氣等等都屬於她的專業技能。

  周大娘離開後，塗晚看向四小隻，「吃飯。」

  劉勇平靜道，「不用了娘，我帶了野果子回來，我們吃這些就行。」

  他是大哥，因為早早承擔了保護弟弟妹妹的責任，讓他內心沉穩早熟。

  他恨後娘，但為了讓弟弟妹妹少挨打，在他長大有能力養活大家之前，他要忍耐。

  劉光叉腰附和，「對，誰知道你憋著什麼壞心眼！」

  這時劉勇一個眼神過去，劉光才不情願地閉嘴。

  塗晚將兄弟倆的神情都看在眼裡，比起老二這小子有任何不滿都說出來的話，老大那樣將恨意深埋心底，伺機反抗的才更難搞。

  塗晚端起自己的碗，渾不在意道，「吃不吃隨便你們。」

  「不過我好話說在前面，不吃糧食身體會沒力氣。」

  「咱們還在逃荒路上，沒力氣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她說罷也不看那四小隻，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很快，身邊就傳來吸溜吸溜喝麵糊的聲音。

  劉光邊吃，還不服氣地嘟囔，「哼，反正沒下毒，不吃白不吃！」

  塗晚沒接茬，只是借著破碗遮臉，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

  從此，她將作為姜小花活下去。

  因為許久都沒嘗過糧食的滋味，四小隻不但把碗舔乾淨了，還把鍋颳得鋥明發亮。

  姜小花提起鐵鍋看了看，故意說，「這鍋怎麼跟洗過一樣乾淨？」

  劉光心虛地別開了眼睛，哼，不過是一碗麵糊，休想收買他！

  姜小花臨走前看向劉勇，「現在到處都亂的很，你看好妹妹。」

  劉勇點點頭，不用這個女人假好心，他也會保護小妹的。

  姜小花走了幾步，察覺身後有尾巴，扭頭看去，「明兒？你跟著我有什麼事嗎？」

  劉明有些窘迫，「我，幹活。」

  過去家裡刷鍋洗碗的活都是他來做的，已經成了習慣。

  姜小花笑道，「說了我來洗，很快的，你回去歇著吧。」

  她說罷邁步又要往前走。

  劉明的聲音忽然變得急切起來，「娘，你是不是已經想好，吃完這頓，就要丟下我們了！」

  雖然後娘一直虐待他們，但身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就憑他們四個小孩子，沒有大人看顧只能是死路一條。

  姜小花一怔，四個娃娃中，就屬老三最內向寡言。在原主的記憶里，劉明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

  沒想到這孩子心思卻是最細膩的。

  姜小花心中嘆息，望著劉明，嘴角燦開笑意，「我保證不丟下你們。」

  劉明怔怔地看著姜小花，似乎在辨別她說的是真是假。

  姜小花拍拍男孩瘦弱的肩膀，「世道越是艱難，我們全家越要努力一起活下去，明白嗎！」

  劉明已經看傻了。

  後娘自己去幹活，讓他去歇息。

  後娘笑了，非但沒有揍他，反而還笑的有點好看？

  劉明沉默地點了點頭，恍恍惚惚地往回走去。

  劉勇看見弟弟魂不守舍的回來，立刻警覺，「她又打你了？」

  劉明遲緩地搖頭，「沒，大哥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來！」劉光積極地擼起袖子，在弟弟手背擰了一下，「疼不疼？」

  劉明如夢初醒，「疼！不是做夢。」

  他看向其他三小隻，宣告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娘去刷鍋，讓我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