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寶塔妖靈

  一聲悽厲中，夾雜著不甘的聲音，傳入秦風的耳中，只見陰靈幡一刻不停散發著的黑色靈氣，在聲音落下之後，也是戛然而止。

  八面陰靈幡隨即四分五裂。

  通天拄劍而立，身前只剩下了一本，滿目瘡痍的聖經。他口中喘著粗氣，在秦風的眼中，卻是威武霸氣得很。

  秦風恭敬拜道：「恭賀前輩，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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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在那裡拍馬屁，快來扶我一把。」

  秦風急忙走至通天身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這一刻仿佛變成，一個凡間老頭的他緩緩坐下。

  「前輩你沒事吧。」

  通天咳嗽了兩聲，艱難開口道：「何必明知故問。」

  秦風正色道：「以前輩修為，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通天顫抖著抬起手，指著地面上的聖經，苦笑道：「若是真有辦法，我又何必在此地，枯等這萬年？」

  秦風欲言又止，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前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死氣的老者。

  通天見狀，卻是笑道：「你我相識不過一日，何必如此女子作態，此生能夠得償所願，也不算枉活一世。當真是...快哉。」

  秦風豎起大拇指：「前輩，大英雄也！」

  「我還是習慣，別人叫我魔頭。」

  秦風緩緩坐到趙公明身旁，從褲兜中取出一盒，滿是褶皺的香菸，遞向通天，沉聲問道：「前輩，要來一支麼？」

  「此乃何物？」

  「解憂之物！」

  「哦？那老夫可要試上一試了。」

  煙霧繚繞間，二人只是默默地吞雲吐霧，相顧無言。

  不多時二人手中香菸，便陸續燃盡，秦風問道：「還要再來一支麼？」

  通天艱難地拄著劍站起身，擺手回道：「不用了，一支足矣！」

  「前輩，可有什麼要交代，晚輩去做的事麼？」

  「遺言麼？老夫心中縱有遺憾，可都是些無法交於他人之事，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

  「今日你幫我一次，我又抽了你一支煙，算是欠下你兩份人情。」

  「只是老夫已是身無長物，那八面陰靈幡也是徹底淪為凡物，如今只剩手中這一把誅仙古劍，可以還你人情。你若不嫌便請接下。」

  通天將石劍遞向秦風，秦風伸出手，握在劍柄之處，心中五味雜陳。

  「這便算是還了你第一個人情，至於第二個人情，老夫想來想去，便只有一法可以償還了。」

  秦風低頭望著手中古劍，不悲不喜道：「前輩不必如此，這一份人情，算是晚輩送與前輩的見面禮了。」

  「小子說笑了，自古便是前輩送與晚輩見面禮，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秦風剛要說話，卻又被通天打斷道：「若不是小子看我如今境地，有些於心不忍？」

  秦風拱手拜道：「晚輩絕無此意！」

  「既然如此，那便快些用出回魂仙夢之術，老朽送你一場大機緣！」

  「前輩！」

  「無需多言，待我死後，便將我埋骨於此，我要永鎮此地，保我人族永世無憂！」

  黑氣縈繞間，秦風面前只剩下了一具，面朝蒼穹的白玉骷髏。

  秦風顫抖地伸出一指，按在骷髏眉心之處，淡淡道：「回魂仙夢！」

  上一次在陰界之中，秦風在后土娘娘殘魂消失之後，曾對那幅畫卷用出過此術，只是當時也不知修為不夠，還是被天機所阻，因此並未成功。

  直到在蜀山之時，又一次用出，方才體會到此術的玄妙。未用至化境，便已然體會到了，常劍一生所執，更領悟到了一絲模糊不清的蜀山劍意。

  而此次用出，被這修為通天的老者准許，秦風難以想像，究竟有多大的機緣，在等著自己。

  回魂仙夢之術，乃是上古之神女媧所創，非其族人按說絕無可能用處，可偏偏秦風胸口之處的乾坤輪迴盤中的青白二氣，似乎和女媧一族，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才讓他能僥倖用出此術。

  上一次便是對蜀山之中的翠竹用出，秦風所有靈力便被瞬間抽乾，如今對著一副人間至尊的骸骨用出，秦風只覺靈力頃刻間，便已消耗一空。

  可此咒竟似是有著靈性，將秦風體內的靈力，吞噬殆盡後，仿佛仍不滿足，竟開始吸納起，他體內的精血骨髓。

  秦風面色慘白，臉上浮現出一縷死氣，暗罵一聲，這世間果然沒有白得的便宜，大腦飛速轉動，思索著對策。

  眼神遊離之際，秦風突然看到了，洞窟上方閃動著七彩光芒的封印。心中瞬間大喜，隨意一手抓住白玉骷髏，沉聲道：「前輩，得罪了。」

  手提通天屍骨，秦風強提一口氣，向上方飛去，一手按在七彩封印之上，那回魂仙夢之術，終於發現了新的獵物，張開血盆大口，向七彩封印撕咬而去。

  秦風暗道僥倖，下一刻便只覺一股困意襲來，無形無盡的世間長河，仿佛出現在他的眼前。

  秦風穿行其中，只覺得頭暈目眩，好在手中緊握著的白玉骷髏，不時為他指引著方向，這才讓他沒有徹底的迷失在光陰長河之中。

  天翻地覆之間，秦風豁然睜眼，只見一名俊朗青年，駕馭四把石劍，正在仰天長嘯，伴隨著笑聲，青年的雙手正在飛快的結印，隨著最後一個法訣掐完。

  四把石劍凌空，佇立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一座氣勢磅礴，戾氣滔天的大陣，驟然成型。

  「師兄，我新參悟的這誅仙劍陣如何？」

  秦風隨著青年的聲音看去，這才發現身邊不遠處，竟還有著一名男子，只是此時這名男子眼眸之中，卻是滿是怒火。

  男子怒斥道：「此陣戾氣滔天，通天你修的哪門子仙，又參的什麼道？你心中可還有天下蒼生，又可還有半分仁慈兼愛。」

  通天一怔，隨即收起劍陣，落在男子身前，冷笑道：「元始，我且問你，我可用這劍陣，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元始看著眼前仍不知悔改的通天，抬手一指，先前被通天收到袖中的四把石劍，便被其招出，通天一驚慌忙出手搶奪，可終究也只是強行留下了一把。

  「師兄，你這是何意？」

  「此劍陣戾氣太重，未免師弟你日後，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我便先替你保管著。」

  通天欲言又止，終究是揮袖轉身：「小水，小火，我們走！」

  一名身著紅衣的童子，拉了一下呆若木雞的秦風，他這才恍然醒悟，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藍色道袍，原來我是小水啊。

  一路行來，秦風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這位滿是鬱氣的男子，很難和先前見到的那名，放蕩不羈的老者聯繫在一起。

  這仿佛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通天一路之上，右手二指摩挲著，那柄僅剩的小巧石劍，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後回到住處之後，方才問道：「你們兩個說，本座難道真的做錯了麼？」

  火童子聽到問話驟然一驚，急忙帶著一張哭臉，跪地討饒道：「小的真的不知道，主子莫要難為我了。」

  通天失望地長嘆一聲，隨即又看向仍在神遊萬里的水童子，問道：「你呢小水？」

  秦風苦笑一聲，縱然心中有著幾分見解，卻也不敢隨便說出口，只能學著先前火童子那般模樣，跪在地上不斷討饒。

  通天失望地搖了搖頭，揮手說道：「今日本座累了，都退下吧。」

  秦風走出房門後，只覺眼前一切，都異常地熟悉，這裡竟是崑崙瑤池仙境。

  火童子在一旁輕嘆一聲，小聲抱怨道：「也不知還能在這崑崙待多久。真是跟錯主子，沒得好果子吃。」

  秦風沒有接話，反而仔細地打量起周圍，都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可誰有真的見過？

  此時機緣巧合見到之時，秦風難免心中掀起陣陣波瀾，總覺得下一刻，秦蓁和文奇她們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秦蓁自然是沒有等到，反而等到了下山衛道歸來的仙家弟子。

  只見一行十二人，正將一座寶塔圍在中心。

  寶塔之上靈光之強，當是世所罕見，便是被那金色繩索捆住，也難掩其上的珠光寶氣。

  秦風只一眼便看出，這是一件修煉成精的法寶。雖說萬物皆有靈，可這法寶成精，卻也是極為少見。

  只是此塔身上血跡斑斑，縱然珠光寶氣，可依舊給人一種陰暗血腥的感覺，已然快要墜入魔道。

  事不關己，當然要高高掛起。

  雖說秦風眼饞此寶，可一來如今修為不夠，難以強行抹去其上靈智。二來如今身處回魂仙夢之中，縱然得到秦風也無把握帶回。

  如此一來，秦風只是多看了幾眼，便要回房休息。

  只是這略作耽擱，通天便推門而出，一言不發地越過秦風，腳踩祥雲向那十二人行去。

  那十二人突然被通天攔住，也不好惱怒，反而畢恭畢敬地喊了聲師叔。通天點頭答應後，方才問道：「此乃何物？」

  為首男子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不瞞師叔，此乃是一件先天靈寶，因緣際會下得以開化靈智，卻終日不思進取，只知迷惑人心，傷人性命，已然墮入魔道禍害蒼生，弟子幾人先前受師尊指令，特下山除魔衛道，今幸不辱使命抓得此物，帶回交由師尊發落。」

  通天恍然大悟，笑道：「竟有此事，廣成子你且先行放開他，讓我瞧瞧真假。」

  廣成子聞言，瞬間面露難色，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後師弟，可身後之人哪能接下這燙手山芋，全都彎腰低頭，不去看那廣成子的眼光。

  廣成子暗罵一聲，縱是心中不滿，可也不敢當面頂撞，眼前這位一向不著調的師叔大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叮囑道：「師叔，此妖甚是狡詐，可切莫讓他跑了。」

  通天嘿嘿一笑：「廣成子你是信不過我咯？」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那還不快些收起，你這捆仙繩！」通天的聲音只是略微提高了幾分，廣成子便已面色大變，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只能施法收起，束縛著寶塔的捆仙繩，隨即後退半步，站於趙公明的身後。

  只見失去束縛的寶塔，周身的靈氣瞬間暴漲，不消片刻寶塔便化為人形。

  通天，眼神掃過眼前這名，滿身上下全是各種各樣法寶的中年男子，笑問道：「我這師侄先前所說，你可都聽到了？」

  中年男子急忙跪地磕頭，拜道：「仙尊在上，我都聽到了。」

  通天又問：「那你可還有話要說！」

  中年男子，抬頭看向眼前所立之人，心中知道這次被抓回崑崙，定會是滅頂之災，雖是懾於眼前男子的修為，不敢妄動可也不願束手就擒，無論如何也要辯解一番。

  中年男子在心中略作思量，方才開口回道：「仙尊在上，我自知犯下滔天罪孽不可饒恕，可還是要為自己辯解幾句。」

  「你且細細道來。」

  「如仙尊所見，我雖為妖可修的靈智，卻是不久前的事。我生來便無父無母，乃是天生地養，自有靈智之後，便學著飛禽走獸，學習天地法則。」

  「奈何天生愚笨，竟只學得一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也不知善惡對錯，只知餓了便要填飽肚子，誰人傷我，我便要還手。」

  「如此一來都是這般，今日才知只有人殺妖可以，妖殺人便是大錯。」

  「仙尊再上，請念在小人不是有意所為，還請放我一條生路，以後我一定不會再做惡事！」

  通天，眉頭緊皺，淡淡道：「廣成子你怎麼看？」

  廣成子早有怒氣，只是先前通天在身前不好發作，如今聽到師叔問話，又如何能忍，當即上前一步，指著匍匐跪地的男子，怒道：「此妖濫殺無辜，這一身仙寶皆是由此而來，如今還妄圖狡辯，實在是罪無可恕，請師叔准我，就地召來九天神雷，為民除害！」

  男子大驚失色，卻也只能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異動。

  通天長嘆一聲：「你說無人教你，怨不得你？」中年男子急忙抬頭，稱是。

  通天指著自己，續道：「從今日起我便教你，若是日後再生事端，那可就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