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拒絕趙祈年

  兩個時辰之後，房內餘留著些許熱潮。

  祝朧明攏了攏衣領，從床上坐起了身。

  看著洛雲卿趴在床上，氣喘吁吁，她伸手觸上，卻被一把拍開。

  「為何要給我用五石散！」

  面對著他的質問，她漫不經心地回道：「麻沸散都供給了軍中，只有五石散能緩解疼痛。」

  洛雲卿側臉看她，淡雅如霧的眼裡閃著絕望的凌厲。

  

  「我說過，我死都不用，你答應了。」

  那日他在刮骨時突然疼醒，迷迷糊糊地聽見太醫說可以用五石散，張口就拒絕。

  他家教嚴明，祖訓就是不賭不沾毒。

  這讓他不能接受。

  她蹙眉道：「你那日兇險，便用了。」

  「你救我，還不如直接讓我死了！」

  剛才上癮的感覺像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難受地央求她，怎麼低低的索求具體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在房內焚了血經，身體疼痛，自己竟放浪形骸，同意讓她用疏解的法子增加舒暢歡愉。

  祝朧明難得心憐，「孤會解決的，不會讓你一直上癮下去。」

  「你怎麼解決？看我的笑話麼！」

  看他恨不得趙祈年灰溜溜離開，實際趙祈年才是他的大恩人？

  看他像只乞憐的狗一樣，神志不清到處求解藥？

  他的拳頭直直地砸在牆上，最終無力又頹廢地滑落下來。

  眼眸神采黯淡，「你騙我。怪不得趙祈年要留這麼久。」

  要用佛家不許的秘法。

  她吻上他的手指，「他留下的價值，是為了你。」

  「你讓我死...」

  「注意你的身份！」

  洛雲卿遲鈍地點頭，想了好久，鄭重地懇求道：「我看不得這樣的自己，你一定要幫我找到辦法。」

  末了，又道：「我聽你的話。就算你將他、將所有美男都納了，我也是聽話的。」

  畢竟，比起讓他的自尊狠狠地被扔在泥里，他更能接受其他的事。

  祝朧明的鳳眸微眯，「你還想給孤找別的男人？」

  他微怔。

  見他這樣，她生氣地將他的下巴掐緊。

  她富有四海，美貌的男人都該是她的，但她容不得他自己開口寬容。

  明明她先前讓他寬容，現在卻一點也聽不得。像是霸道，像是有病，矛盾又有情理。

  「你這麼大度？」

  他聽出了話中的凌厲，為順她的毛，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我在學著大度，學著...順從。」他看向她，試探道：「你不喜歡麼？」

  「這一點都不像你，尤其是話。」

  洛雲卿的薄唇乾澀，訥訥道：「我..」

  突然，耳邊響起了惡劣的聲音。

  「是為了旁人？」

  他瞬間心虛，停了良久，才道：「你不要再對秦大夫用刑了好嗎。」

  監牢審訊的那日，他臨走時之所以變了臉色，就是看見了秦大夫了無生氣地吊在木架上，被砍了一條腿！

  他心下大驚悲傷的同時，明白她的多疑狠辣，當時求情是斷然不會放人的。

  之所以將秦大夫嚴刑拷打，無非是為了她的占有欲，還有拿捏住他。

  除了不能自殺，還要他永久地順從她。

  所以，他當時便當沒看見，回來對她百般順意，只希望她開恩。

  當他祈求時，她扯唇拒絕。

  敢跟她的枕邊人私自傳遞東西，命就要做好沒了的準備。

  「我只是為她平安，沒有別的奢望。」他以為她不信，又道。「是真的。」

  祝朧明深深地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匯聚的碎光，良久，才挽唇。「孤都知道。」笑的沒有感情。

  洛雲卿察覺到了話里不同的意味。

  「你以為的自作聰明，忍辱負重，盡在孤的眼中。」

  這麼說，他瞥見秦大夫，臉色有異的那瞬間，她全然知道？

  那自己像個小丑一般的順從都暴露在她的眼下？

  祝朧明沒了興致，起身要走。

  洛雲卿是生氣的，但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大力的碰撞，讓他不斷地收緊雙臂，微微顫抖。

  「我還不夠順從你麼。」

  祝朧明變得冷厲無比，「你做出的一切都是自願的嗎？還是為了一個老女人？」

  感覺身後沉默，她輕呵一聲。

  「阿卿，孤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此事便罷了。」

  他的順從她很享受，只是原因美中不足，她挑剔又不滿。

  她又喜歡捧著他淡泊孤傲的性子，受不了他一味的「盲目順從」。

  矛盾又病態。

  她在掰他的手，他卻死命收緊。

  「不是的，為救她是真，你也是…」

  「是什麼？」

  他的唇張了又閉上，吐露不出自己不見天日的情愫。

  祝朧明只當他愈加犯上，全是為了那老女人，口中分外不悅。

  那是他最後的長輩了，他的絕望憤怒一瞬間被點燃。

  鬆開手臂，指著她質問道：「你說我目的不純，那你呢！」

  什麼傾世恩寵、什麼巴巴的送葡萄、什麼太女一怒，斬殺殆盡。

  都是假的！

  都是為了她的野心！

  將書房拆了，請僧尼為他祈福？是為了建地下監牢，避開皇上的耳目！

  將對他的寵愛放在明面上，無限放大，既讓旁人認為她荒淫，也是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讓監牢的刺客看見，從而引誘出來府內喬裝的刺客進行暗殺！

  從一開始，他狼狽的被追殺碰到趙祈年開始，就是一場她瓮中殺人的局！

  她總說喜愛，他根本不想要！物件才說喜愛，可否有一刻能真正將他看作是一個人？

  祝朧明看著歇斯底里的他，微微揚眉。

  「你很聰明，不過，聰明的男人一點也不可愛。」

  對他，喜愛是真，利用…也有一點。

  不過，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讓他沒有生命危險。

  他卻不懂，眼底赤紅，痴痴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對我。」

  她心有成算，只當他無理取鬧。穿好衣服起身，「今日破例，此後沒有。收起你對旁人的良善大度。擺正自己的身份，孤的正君才有寬以待下的權力，大度勸諫的職責。」

  真是，整這麼一出，小孩子過家家。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像被蟲獸般啃食。

  她真是無情多疑。

  可他本意並非如此。

  求情是真，麻木的順從心意也是真。

  ……

  祝朧明氣不順，經過趙祈年院子的時候，聽見了亂糟糟的聲音。

  「吵什麼？」

  宮侍們跪地，趙祈年巴巴地上前。

  「他們說殿下忙著，都不讓臣子見你。」

  他在太女府等待的太久了，再怎麼聽話討好，可本是驕縱任性的性子，他維持不了便將本性顯現。

  所以拉著她的袖子一片驕蠻。

  她壓下心火，淡淡道：「再有五日，孤可為他找到辦法，便不再用你的血。」

  趙祈年愣愣的，殿下是生氣了嗎？

  竟然連洛雲卿的名字都不帶喊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他趕忙攔住她的路。

  「又怎麼了？」

  見她皺眉，他還是祈盼道：「臣子傾慕殿下，可否讓臣子永久地侍奉殿下？」

  少年身量極佳，風華恣意，定定地看著她，眼裡儘是星辰，此時正等著心上人的回答。

  她鳳眸微眯，「否。」

  「為什麼？」

  他的臉色褪成慘白狀，不服氣地央求她。

  往日受他討好、妖媚，有那麼些曖昧尚可，真要接受他的本性，她是不喜的。

  她也不碰出家的人。

  她冷離道：「況且，有洛雲卿那麼一個神仙似的人便也夠了，你往後該去哪裡去哪裡吧。」

  絲毫不顧他落寞又哀傷，決然離開。

  可惜，傷情的洛雲卿並沒有聽見這一番話。

  若知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