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囚禁
2024-10-09 14:37:52
作者: 小東邪
寧遠帝似是習慣了,擺擺手,「准。」
祝朧明勾唇一笑。
想死?
她不會如他所願。
匍匐的女官偷偷瞥見太女笑了,心下安定。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一道銀光閃過。
還沒反應過來,心口就被插上一劍,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還不明白是為什麼,就「砰的」倒地。
祝朧明抽出帶血的長劍,隨手扔進侍衛的劍鞘里。
「朧明!」
「她辦事不力。」連人都看不住。
聲音平靜得像是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
寧遠帝無奈,讓人拖走屍體,揉著眉心。
「你何苦留洛家那孩子,再行折磨?」
「陛下想說,倒不如將他同洛家人殺了痛快?陛下修的果真是無情道。」說著就轉身要走。
這讓寧遠帝面上掛不住,她皺眉道:「明兒,冤冤相報何時了?」
祝朧明停滯,冷笑道:「姨母,苟富貴,勿相忘。孤的母親忘不了,孤也忘不了。」此時,她又微微側頭,「所以,才都要好好的活著。」
一語雙關的話,讓寧遠帝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萎靡。
不理身後的情況,她大步離開,衣角翻出凌厲的弧度。
旁邊跟著鐵血冰冷的貼身侍衛——白素。
空氣中只餘一聲冷硬的吩咐。
「給他治好。」
……
洛雲卿被太醫治了十五日,才從鬼門關上撿回了一條命。
身體好好壞壞,大多時候都是在昏睡。
他夢到了在洛府里的日子。
母父恩愛,對上孝順,對下慈善。後來,姐姐的最小的孩兒出生,一家人歡天喜地,一向從小不抱女兒的母親,破天荒地抱著小侄女不撒手。
一家人言笑晏晏,天朗氣清。
突然,身邊之人皆變得透明,消失。生冷的陰風颳著,讓他惴惴不安。
母親?父親?
天邊的淡雲染上緋紅,詭異得很。他轉身,卻被一道黑影掐上了脖子,呼吸不過來。
【做我的禁臠。】
【不。】
洛雲卿掙扎著,卻瞥見不知何蹤的親人們全被押上了斷頭台。
【不,不要!】
一顆顆頭顱落地,讓他痛徹心扉。
天上下起了血雨,經久不散,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不要!」
洛雲卿睜眼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怔怔地流下兩滴清淚。
良久,他才遲鈍地發現自己還活著,頭上纏著厚厚的布帶,暈暈沉沉。
聞到房間不遠處正燃著甜膩的香,他皺眉。
正要下床澆滅的時候,卻被生生滯住。
自滲血的鎖骨下方被穿進了一個鐵環,銜接鐵鏈,拴在了床頭。
他緊緊咬牙,疼得流下豆大的汗珠,雙手掐著膝蓋。
瞧見腳腕也被鎖住,他眸子灰暗。
是怕他死嗎?
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
宮侍進來,疏離地告訴他,「洛宮侍,既然你不願做貴侍,即日起,你就是殿下最低等的小主。」
太女府沒有其他主子,但規矩森嚴。宮侍每日進來時,都要搜查身上,確保沒有刀具。而房間以至於他的身上,都沒有半個可以用的利器。
絕食,宮侍會拉鎖骨的鐵鏈;咬舌自盡,侍衛不是沒有卸過他的下巴...
沒有書,沒有說話的人,他了無生趣地靠在床上,聽著宮侍在牆角的低語。
原話大概是:
【誰願意伺候這麼一個病怏怏的主子?】
【太女都不經常出宮,哪裡會來這裡。】
【說的好聽,是金屋藏嬌;不好聽,便是殿下一時興起,只當他是個外室,連往東宮裡帶的打算都沒有。】
【哎...我還想伺候東宮裡的春貴侍呢。】
仿佛過了好久,到了初冬。
冷風瑟縮,宮侍一瞬間變得多了起來,忙著添火爐,忙著去掀他的被子。
「你們幹什麼。」
宮侍歡喜,「今日晚上,殿下讓你侍寢,趕緊沐浴更衣。」
他想抗拒,但沒有抗拒的資格。早就領教過他們的手段,只得要求自己洗。
見他這清傲的樣子,他們遲疑地對視。
雖說這主子不討喜,但殿下要來,若聽說了什麼...
於是,將他解了腳鏈和床頭的鏈子進浴室。
洛雲卿之前只能擦洗身子,沒這待遇。瞧了一眼鐵鎖的鑰匙,就被他們簇擁了進去。
他有潔癖,此番難得的舒適。
玉瓷一般的身子立在木桶里,經由熱氣氤氳,朦朧華美。
有人問用不用進來添水,他淡聲拒絕。
這些人緊緊地扒著門縫,怕他尋死。
死?
死如今是奢侈的事,他做不到。
多日的囚禁安逸,讓他麻木。
他竟膽大的想,是否能殺了祝朧明呢?
若獲罪,他一人便是九族,來去再無牽掛。
手掌在水中攥緊又鬆開,反覆掙扎後,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傳聞祝朧明武功高深莫測,他能動得了手嗎?
這個念頭來得快,卻很難消散。
待到挽發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實際內心煩躁。
有人在他的手臂上擦上香粉,他不是很配合。
「殿下喜歡蜜合香的味道,小主多擦一些。」
喜歡?
他暗暗冷笑,趁人不注意,混了一些別的東西。
宮侍正要拿一支墨玉簪子為他插上時,他卻道:「那支銀色的尚好。」
不是沒人懷疑他,他卻冷笑一聲。
「你們給我穿的這些,和墨玉簪子相配嗎。」
淨是些他看不上的水藍精繡服飾,與那招搖的銀簪子倒相配。
「我想明白了,不會尋死。」
宮侍遲疑,見他一副清冷的神仙姿態,冷淡離傲,便也為他換上了。
趁著他們一大半出去迎候的空檔,他撫著猛烈跳動的心臟,偷偷觸摸到頭上鋒利的簪子,眼神晦暗。
半夜,府外已經響起打更的聲音,太女府上下還在高度緊張。
「太女殿下到!」
洛雲卿等的竟累了,坐在一旁睡著了。
就算是睡著,身子也不歪斜,教養良好。
祝朧明緩步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這都能睡著?
她掐上他的下巴,手指摩挲著。
許是不安穩,他的薄唇微微顫動,瑩潤而富有光澤。
她心念一動,身影覆了上去。
馬上,房間內傳出一聲不悅的斥責。
「誰給他擦的東西!」
唇齒之間都是難聞的姜味蒜味,身體上擦了芥末。
宮侍們跪地,瑟瑟發抖。說著明明給他餵了許多唇齒留香的食物,還擦了香粉。
而洛雲卿已經醒來,淡雅如霧的眸里滿是厭惡。
別的東西拿不到,食物上的佐料確實是輕而易舉能藏著。
祝朧明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唇角惡劣地挽起,卻面無表情。
「白素。」
當著眾人的面,白素提了幾桶水衝著他兜頭澆下。
「咳咳咳...」
不等他反應過來,他已被人鉗制著下巴,又灌茶水漱口,又是用楊柳枝使勁搓摩。
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被輕慢,被當作個玩意兒。一時激憤,他竟使出大力氣推開眾人,直直地向著祝朧明亮出了銀簪。
......
過了一會兒,房內突然像掉了一根針一樣詭靜。
祝朧明冷冷道。
「拿鞭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