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9 09:39:14 作者: (宋)朱熹 (宋)黎靖德編

  「主利」,不是謂坤主利萬物,是占者主利。砥。

  「利牝馬之貞」,言利於柔順之正,而不利於剛健之正。利是個虛字。「西南得朋」,固是好了;「東北喪朋」,亦自不妨為有慶。坤比乾,都是折一半用底。淵。

  「牝馬之貞」,伊川只為泥那四德,所以如此說不通。淵。

  問:「牝馬取其柔順健行之象。坤順而言健,何也?」曰:「守得這柔順,亦堅確,故有健象。柔順而不堅確,則不足以配乾矣。」問:「『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如何?」曰:「『柔順利貞』,坤之德也。君子而能柔順堅正,則其所行雖先迷而後得,雖『東北喪朋』,反之西南,則得朋而有慶。蓋陽大陰小,陽得兼陰,陰不得兼陽。坤德常只得乾之半,故常減於乾之半也。」

  問:「『君子有攸往』,何也?」曰:「此是虛句,意在下句。伊川只見彖傳辭押韻,有『柔順利貞,君子攸行』之語,遂解云:『君子所行,柔順而利且貞。』恐非也。蓋言君子有所往,『先迷後得主利』也。」問「東北喪朋,西南得朋」。曰:「陰不比陽,陰只理會得一半,不似陽兼得陰,故無所不利。陰半用,故得於西南,喪於東北。『先迷後得』亦然。自王輔嗣以下,皆不知此,多錯解了!」銖。

  乾主義,坤便主利。占得這卦,便主利這事。不是坤道主利萬物,乃是此卦占得時,主有利。淵。

  

  「陰體柔躁」,只為他柔,所以躁,剛便不躁。躁是那欲動而不得動之意,剛則便動矣。柔躁不能自守,所以說「安貞吉」。淵。

  資乾以始,便資坤以生,不爭得霎時間。干底亨時,坤底亦亨。生是生物,池本云:「坤之所生。」即乾之所始者。淵。

  徐煥云:「天之行健,一息不停。而坤不能順動以應其行,則造化生生之功,或幾乎息矣!」此語亦無病。萬物資乾以始而有氣,資坤以生而有形。氣至而生,生即坤元,徐說亦通。淵。

  「未有乾行而坤止」,此說是。且如乾施物,坤不應,則不能生物。既會生物,便是動。若不是他健後,如何配干,只是健得來順。淵。

  東北非陰之位。陰柔至此,既喪其朋,自立腳不得,必須歸本位,故終有慶。又曰:「牝是柔順,故先迷而喪朋。然馬健行,卻後得而有慶。牝馬不可分為二,今姑分以見其義。」礪。

  「『東北喪朋,乃終有慶。』既言『終有慶』,則有慶不在今矣。為他是個柔順底物,東北陽方,非他所安之地。如慢水中魚,去急水中不得,自是喪朋。喪朋於東北,則必反於西南,是終有慶也。正如『先迷後得』,為他柔順,故先迷;柔順而不失乎健,故後得,所以卦下言『利牝馬之貞』。喪朋先迷,便是牝;有慶後得,便是馬。將『牝馬』字分開,卻形容得這意思。」文蔚曰:「大抵柔順中正底人,做越常過分底事不得。只是循常守分時,又卻自做得他底事。」曰:「是如此。」文蔚。

  問:「坤言『地勢』,猶乾言『天行』。『天行健』,猶言『地勢順』。然大象,乾不言『乾』而言『健』,坤不言『順』而言『坤』,說者雖多,究竟如何?」曰:「此不必論,只是當時下字時偶有不同。必欲求說,則穿鑿,卻反晦了當理會底。」問:「『地勢』猶言高下相因之勢,以其順且厚否?」曰:「高下相因只是順,若厚,又是一個道理。然惟其厚,所以上下只管相因去,只見得他順。若是薄底物,高下只管相因,則側陷了,不能如此之無窮矣。惟其高下相因無窮,所以為至順也。君子體之,惟至厚為能載物。天行甚健,故君子法之以自強不息;地勢至順,故君子體之以厚德載物。」銖。

  地之勢常有順底道理,且如這個平地,前面便有坡陁處,突然起底,也自順。淵。

  陰爻稱六,與程傳之說大不同。這隻就四象看,便見得分曉。陰陽一段只說通例,此兩物相無不得。且如天晴幾日後,無雨便不得。十二個月,六月是陰,六月是陽。一日中,陽是晝,陰是夜。淵。

  坤六爻雖有重輕,大概皆是持守、收斂、畏謹底意。礪。

  問:「履霜堅冰,何以不著占辭?」曰:「此自分曉。占著目前未見有害,卻有未萌之禍,所宜戒謹。」礪。

  問「履霜堅冰至」。曰:「陰陽者,造化之本,所不能無,但有淑慝之分。蓋陽淑而陰慝,陽好而陰不好也。猶有晝必有夜,有暑必有寒,有春夏必有秋冬。人有少必有老,其消長有常,人亦不能損益也。但聖人參天地,贊化育,於此必有道。故觀『履霜堅冰至』之象,必有謹微之意,所以扶陽而抑陰也。」銖。

  「直方大」,是他陰爻居陰位,無如此之純粹。爻辭雲「直方大」者,言占者「直方大」,則「不習無不利」,卻不是說坤德直方大也。且如「元亨利貞」,象裡面說底,且隨他說做一個事;後面說底四事,又盡隨他說去。如某之說爻,無許多勞攘。淵。

  問:「坤之道『直方大』,六二純正,能得此以為德否?」曰:「不可說坤先有是道,而後六二得之以為德。坤是何物?六二是何物?畢竟只是一個坤。只因這一爻中正,便見得『直方大』如此。」學履。

  六二不當說正,要說也說得行,不若除了。淵。

  問:「坤六二,聖人取象,何故說得恁地大?都與坤德不相似。」曰:「如何見得不相似?」曰:「以陰陽反對觀之,『直方大』者,皆非陰之屬也。」曰:「坤六爻中,只此一爻最重。六五雖居尊位,然卻是以陰居陽。六二以陰居陰,而又居下卦,所以如此。」問:「坤之順,恐似此處順,只是順理,不是『柔順』之『順』。」曰:「也是柔順,只是他都有力。『乾行健』,固是有力。坤雖柔順,亦是決然恁地。順,不是柔弱放倒了,所以聖人亦說:『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榦。

  問:「六四『括囊』,注云:『六四重陰不中,故其象占如此。』『重陰不中』,何以見其有括囊之象?」曰:「陰而又陰,其結塞不開,即為括囊矣。」又問:「占者必當括囊則無咎,何也?」曰:「當『天地閉,賢人隱』之時,若非括囊,則有咎矣。」榦。

  問:「坤二五皆中爻。二是就盡得地道上說,五是就著見於文章事業上說否?」曰:「不可說盡得地道,他便是坤道也。二在下,方是就工夫上說。文言云『不疑其所行』,是也。五得尊位,則是就他成就處說,所以云:『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美之至也!』」學履。

  「黃裳元吉」,不過是在上之人能以柔順之道。黃,中色,裳是下體之服。能似這個,則無不吉。淵。

  「黃裳元吉」,這是那居中處下之道。乾之九五,自是剛健底道理。坤之六五,自是柔順底道理。各隨他陰陽,自有一個道理。其為九六不同,所以在那五處亦不同。這個五之柔順,從那六里來。淵。

  問:「『黃裳元吉』,伊川解作聖人示戒,並舉女媧武后之事。今考本爻無此象,這又是象外立教之意否?」曰:「不曉這意。若伊川要立議論教人,可向別處說,不可硬配在易上說。此爻何曾有這義!都是硬入這意,所以說得絮了。」因舉云:「邵溥謂伊川因宣仁垂簾事,有怨母后之意,故此爻義特為他發。固是他後生妄測度前輩,然亦因此說而後發也。」學履。

  問:「坤上六,陰極盛而與陽戰,爻中乃不言凶。且乾之上九猶言『有悔』,此卻不言,何耶?」曰:「戰而至於俱傷,『其血玄黃』,不言而凶可知矣。」時舉。

  子耕問「龍戰於野」。曰:「乾無對,只是一個物事,至陰則有對待。大抵陰常虧於陽。」人傑。

  問:「如乾初九,『潛龍』是象,『勿用』是占辭;坤六五,『黃裳』是象,『元吉』是占辭,甚分明。至若坤初六『履霜堅冰至』;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皆是舉象,而占意已見於象中。此又別是一例,如何?」曰:「象占例不一。有占意只見於象中者,亦自可見。如乾初九,坤六四,此至分明易見者。如『直方大』,惟直方故能大,所謂『敬義立而德不孤』。六二有『直方大』之象,占者有此德而得此爻,則『不習而無不利矣』,言不待學習,而無不利也。故謂『直方大』為象,『不習無不利』為占辭,亦可。然『直方』,故能大,故『不習無不利』。象既如此,占者亦不離此意矣。六三陰居陽位,本是陰帶些陽,故為含章之象,又貞以守,則為陰象矣。『或從王事』者,以居下卦之象,不終含藏,故有或時出從王事之象。『無成有終』者,不居其成而能有終也。在人臣用之,則為不居其成而能有終之象;在占者用之,則為始進無成,而能有終也,此亦占意已見於象中者。六四『重陰不中』,故有括囊之象。『無咎無譽』,亦是象中已見占意。」因問程易云:「六四近君而不得於君,為『上下間隔之時』,與『重陰不中』,二說如何?」曰:「只是『重陰不中』,故當謹密如此。」銖。

  「用六永貞,以大終也。」陽為大,陰為小,如大過小過之類,皆是以陰陽而言。坤六爻皆陰,其始本小,到此陰皆變為陽矣。所謂「以大終也」,言始小而終大也。文蔚。

  「坤至柔,而動也剛。」坤只是承天,如一氣之施,坤則盡能發生承載,非剛安能如此?僩。

  問:「『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程傳云:「坤道至柔而動則剛,坤體至靜而德則方。』柔與剛相反,靜與方疑相似?」曰:「靜無形,方有體。方謂生物有常,言其德方正一定,確然不易,而生物有常也。靜言其體,則不可得見;方言其德,則是其著也。」銖。

  陰陽皆自微至著,不是陰便積著,陽便合下具足。此處亦不說這個意。「履霜堅冰」,只是說從微時便須著慎來,所以說「蓋言慎也」,「由辨之不早辨」。李光祖云:「不早辨他,直到得郎當了,卻方辨,剗地激成事來。」此說最好!淵。

  「敬以直內」最是緊切工夫。賀孫。

  「敬以直內」是持守工夫,「義以方外」是講學工夫。升卿。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直,是直上直下,胸中無纖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整之意。方,疑是齊。德明。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只是此二句。格物致知是「義以方外」。夔孫。

  「敬以直內」,便能「義以方外」,非是別有個義。敬譬如鏡,義便是能照底。德明。

  敬立而內自直,義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內,以義要去方外,即非矣。銖。

  先之問「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曰:「說只恁地說,須自去下工夫,方見得是如此。『敬以直內』是無纖毫私意,胸中洞然,徹上徹下,表里如一。『義以方外』是見得是處決定是恁地,不是處決定不恁地,截然方方正正。須是自將去做工夫。聖門學者問一句,聖人答他一句,便領略將去,實是要行得。如今說得盡多,只是不曾就身己做看。某之講學所以異於科舉之文,正是要切己行之。若只恁地說過,依舊不濟事。若實是把做工夫,只是『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八個字,一生用之不窮!」賀孫。

  問:「『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伊川謂『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而不涵義之意,則須於應事接物間無往而不主一,則義亦在其中矣。如此則當明敬中有義,義自敬中出之意方好。」曰:「亦不必如此說。『主一之謂敬』,只是心專一,不以他念亂之。每遇事,與至誠專一做去,即是主一之義。但既有敬之名,則須還他『敬』字;既有義之名,則須還他『義』字。二者相濟則無失,此乃理也。若必欲駢合謂義自敬中出,則聖人何不只言『敬』字便了?既又言『義』字,則須與尋『義』字意始得。」大雅。

  景紹問「敬義」。曰:「敬是立己之本,義是處事截然方正,各得其宜。」道夫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莫是合內外之道否?」曰:「久之則內外自然合。」又問:「『敬以直內』後,便能『義以方外』,還是更用就上做工夫?」曰:「雖是如此,也須是先去『敬以直內』,然後能『義以方外』。」景紹曰:「敬與誠如何?」曰:「敬是戒慎恐懼之義,誠是實然之理。如實於為善,實於不為惡,便是誠。只如敬,亦有誠與不誠。有人外若謹畏,內實縱弛,這便是不誠於敬。只不誠,便不是這個物。」道夫。

  問:「前所說『敬義誠』三者,今思之,『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是個交相養之理;至於誠,則合一矣。」曰:「誠只是實有此理。如實於為敬,實於為義,皆是誠。不誠則是無此,所以中庸謂『不誠無物』。」因問:「舊嘗聞有人問『不誠無物』,先生答曰:『秉彝不存,謂之無人可也;中和不存,謂之無禮樂可也。』還是先生所言否?」曰:「不記有無此語。只如此說,也卻無病。」道夫。

  坤六二末乃言「不疑所行」。不疑,方可入乾知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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