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義不明的三道祖

  雲霧狀法器一閃而過，明顯察覺到法器散發的濃郁法力，並且呈現出淡青的色澤。

  田地里的農戶望向雲霧，忍不住投來敬畏的目光。

  甚至有幾位農戶跪倒在地，祈求仙人能護佑家中小兒，或是來年可以風調雨順。

  他們幾十載都不一定見到一次修行者，自然當作仙人對待，恨不得拿出三畜供奉。

  此方世界雖然道門興盛，但宗門都在深山老林，凡人很少能接觸仙人，況且如此聲勢浩大，一看便知仙長的道行不淺。

  嗖嗖嗖……

  又有幾把飛劍消失在天邊，雲層被整齊的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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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戶突然察覺到不同尋常，難道西北方有妖魔出世，才引得大量仙人聚堆前往？

  官道上的馬車人流，統統停住腳步，議論著仙人的事宜。

  有些消息靈通的走商，聯想起大半個月前的流言，立刻轉身往相反的方向撤離。

  他們聽說三清觀就是因為妖魔的關係，山門已經徹底封死，其位置坐落在西北方。

  或許道門真是因為妖魔而大動干戈，只希望不會波及凡人。

  事實也確實如凡人的預料，一道道遁光接近三清觀，幾乎匯聚了天南地北的道門翹楚。

  他們在山門外止住步伐，經過簡單的交流後遠望三清觀，卻發現山門早已被濃霧籠罩。

  水恆道人眉頭皺緊，轉頭看向身旁的華峰老道。

  水恆道人是青城門的掌教，三百年前就踏足陸地神仙。

  華峰老道則來自軒轅劍宗，地位相當於太上長老，年歲已有千年，同樣是陸地神仙。

  他們作為道門的代表，立在山崖的頂端上。

  其餘的道士雖然都是各門派的高層，但距離陸地神仙的境界相差甚遠，所以有意無意的落後幾米，絲毫不敢插話。

  接到青玄上人的傳息已是十幾日前。

  他們本以為牽扯到五莊觀的邪修，才導致鎖邪塔暴動，壓根不相信妖魔出世這種無稽之談，便沒急著出發趕往三清觀。

  沒想到，三清觀突然失去與外界的聯繫。

  他們匆匆前來，才知道三清觀的山門已經封閉，怎麼聯繫青玄上人都無濟於事。

  「三清觀還有幾里，可此處卻有些不對勁。」

  水恆道人忍不住道，周遭山脈的環境無比古怪，明明是初春的季節，卻沒有半分綠意。

  土壤呈現漆黑狀，似乎蘊含著不知名的氣息。

  「魔氣凜然。」

  華峰老道表情肅穆，從牙縫裡擠出四字，隨即用手指一勾，淡淡的幽元落在掌心。

  幽元本具有腐蝕性，與法力碰撞後頓時滋滋作響。

  「嘶。」

  若非華峰老道反應及時，幽元很可能就要腐蝕皮肉，連陸地神仙的法力都無法阻止。

  他眼底露出異色，剛剛那縷幽元連煉精化氣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剛入門的層次，卻能讓自身的法力處於潰敗中。

  如果他能找到幽元的秘密，豈不是可以更進一步。

  華峰老道想到自己被困在陸地神仙數百年，幽元是否與地祖有關不再重要，甚至他暗地裡還試圖找尋過地祖遺骨。

  只是地祖遺骨並不兼容正道法門。

  「有趣，真當有趣……」

  華峰老道想收起幽元，卻發現儲物法器觸之即毀，更別說用法力包裹。

  幽元仿佛是仙人的法力，凡俗根本無法駕馭。

  相比華峰老道，水恆道人對幽元極為忌憚。

  兩人懷疑三清觀已經覆滅，否則不至於遍布都是古怪氣息，野獸昆蟲皆不見蹤跡。

  「華峰前輩，我們再喚些同道再前往三清觀，以免會遭遇難以匹敵的妖魔邪祟……」

  水恆道人話都還未說完，華峰老道就化作閃光消失不見，速度極快的朝三清觀而去。

  「道門都已經生死存亡，還想著一己私利。」

  水恆道人冷哼一聲，但心臟跳動的速度明顯在加快，毫不猶豫追著華峰老道的身影。

  兩人沒有意識到，隨著他們愈發接近三清觀，似乎貪婪正被無限放大。

  雜念湧上心頭，有對成仙得道的渴望，也有貪生怕死，或是落井下石的惡意。

  其餘道士即便有兩位陸地神仙壓著，但也是心思各異，已經把來時的目的拋之腦後。

  他們花費片刻後，就來到了三清觀。

  直到面對狼狽不堪的三清觀山門，眾道士才突然清醒，表情不由充斥懼意，有種掉頭離開的衝動。

  只見整座山峰竟然龐大了數倍，土壤呈現暗紅色，表面還覆蓋著一根根血管狀的藤蔓，黑灰色的幽元瀰漫至山間各處。

  建築好不到哪去，都出現血肉活化的痕跡，令人毛骨悚然。

  最讓他們發怵的是，三清觀的數千弟子無一倖免，竟然化作一顆顆黑紅色的血卵，裡面隱約能看出有人形在孕育。

  鎖邪塔作為災禍的源頭，歪斜著倒在地上，原地只剩下個數百米大小的深坑，明顯有龐然巨物從地底的深處爬出來。

  深坑的百米內，擺放著一個個三足黃銅鼎，裡面的香火不久前還在燃燒，應該是專門用來供奉深坑裡的不可名狀物。

  很難想像，出世的妖魔到底有多恐怖，體積至少在百米，能讓三清觀弟子心甘情願俯首。

  華峰老道倒吸口涼氣，下意識用手觸摸黃銅鼎。

  黃銅鼎散發著餘溫，明顯不久前還有香火燃燒，與他們前來的時間，搞不好在一時辰以內。

  「什麼鬼？」

  水恆道人細思極恐，難道妖魔可以感知到他們前來？

  噗噗噗……

  這時，血肉卵破碎的聲音接連響起，一位位三清觀弟子從卵中鑽出，被浸泡在粘稠的液體裡。

  他們的表情迷茫，已經忘掉近些時日的記憶。

  眾道士連忙查看三清觀弟子，發現後者身軀沒有絲毫異樣，法力也不像有損失的樣子。

  「青玄呢，青玄呢？！！」

  水恆道人發出質問，慌忙找尋起青玄上人。

  華峰老道征征的注視著山門內，然後閉眼感受幽元的神妙，表情變得恍惚起來。

  當水恆道人注意到青玄上人時，對方正好從血肉卵中破出。

  青玄上人嘴裡呢喃著「道祖降臨」的話語，精神狀態變得異常不穩定，但身魂都沒有損傷。

  「道祖降臨？你們到底接觸到了什麼邪祟？」

  水恆道人連連追問，青玄上人恢復了些神智，但剛想回答，卻發現記憶極為混亂。

  在疼痛的趨勢下，他意識陷入進模糊的狀態里，雙手捂住腦袋拼命敲打，鼻腔里流出鮮血。

  緊接著，讓眾道士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三清觀殿宇的血肉化竟然快速消退，建築眨眼間恢復原本的模樣，枯萎的草木化為灰飛，從泥土裡長出新的嫩芽。

  瀰漫天地間的幽元，也仿佛從未出現過。

  「不！不！！不！！！」

  「我的仙緣，我成仙得道的契機，道祖，道祖！！！」

  華峰老道絕望的嘶吼著，雙手放出海量的法力，想要收攏三清觀的幽元，卻發現幽元如同指間的沙粒，壓根抓不住。

  「老道，你瘋了吧？！！」

  水恆道人扯住華峰老道的道袍，強行控制住後者，免得把幾千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我瘋了？」

  「你睜眼看看，他們分明是在經歷仙緣的洗禮，只是因為道祖不想現世，才黃粱一夢的。」

  華峰老道偏執的甩開水恆道人，追逐所剩不多的幽元。

  水恆道人恍惚的環顧四周，三清觀弟子都陸續甦醒，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能清楚。

  邪祟，又或是道祖？

  他們殊不知，一切的因果都只是來自任青。

  而任青本人就站在鎖邪塔的頂端，用旁觀者的視角，打量著三清觀里出現的變化。

  他確認沒有遺漏後，便施展天魔奪舍消失在原地。

  在任青看來，三道祖新重啟的修仙文明，達不到上個紀元的水平，所謂的陸地神仙，充其量不過是陽神境修士。

  甚至因為煉器發展低下，陸地神仙遠比不過陽神境。

  但任青注意到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首先是宋宗無等人，他們的實力明明凌駕此方世界，但為何幾千年就搞出個一盤散沙的五莊觀，自身也懾服在暗處。

  任青因為重修術法的關係，也無法直接聯繫到他們，只能隱約感受到其中幾人的位置。

  另外，三道祖大費周章塑造的世界，怎麼感覺毫無意義。

  三道祖壓根沒有繼續干涉的意思，似乎降臨的目的，只是為毀滅原有世界，創出新的世界。

  任青滿頭霧水。

  他在三清觀的閒暇之餘，也閱讀過不少典籍，注意到道門的歷史非常古怪，竟然可以追溯到十數萬年前的洪荒。

  但在近萬年前前，道門明顯有段空白期。

  任青仔細琢磨，空白期就是三道祖降臨後的幾千年，現在的文明搞不好是另一個世界，否則不可能擁有如此連貫的歷史。

  三道祖都是域外天魔，他很難用正常的思維理解。

  任青搖了搖頭，決定先找個地方徹底壓制住異化，再把天道生修行到屍解仙的圓滿。

  他在三清觀鬧出的動靜，只要是禁卒堂修士沒有處於閉關，都會主動來打探消息的。

  任青隨意找了處山脈的洞穴閉關，把周遭的野獸驅逐後，便馬不停蹄的開始修行天道生。

  此方世界經過三道祖的重塑後，金屬只剩下銅礦，才導致銅製品在仙凡兩界泛濫。

  任青感覺，資源要是一直如此單一，此方世界就不算完整。

  修仙文明也缺少更進一步的契機，陽神境的陸地神仙已經是上限，甚至還不如胃中世界。

  胃中世界至少在任青的術法護佑下，生靈身魂異化的可能性已經被降至最低，就算有異化，也有壓制異化的丹藥。

  任青如今已經很少去干涉胃中世界。

  當初熟知的親朋好友要麼壽元枯竭坐化，要麼在地府苦修屍道，早已經物是人非。

  連他自己的心性，都不免受到時間長河的沖刷。

  任青已經很難找回曾經剛接觸修行時的那股衝勁，但同時對超脫天道更加的執念。

  他的執念來源於對三道祖布局的困惑，也來源於受制於人的憋屈，所有問題的解決辦法，都需要跨過屍解仙的那層瓶頸。

  任青冥想天道生，氣息在奇經八脈中流轉全身。

  天道生到達陽神境以後，積累天道氣息不再重要，最關鍵的是把天道規則，烙印在血肉骨骼中，使得身魂產生共鳴。

  任青要做的就是，使得身魂逐漸靠攏天道樹。

  他盤腿坐在山洞裡，皮肉微微泛光，印在石壁表面，形成無比繁瑣的天道紋路。

  任青哪怕不去查看信息流，也清楚修為在不斷的加深。

  連帶著胃中世界的天道樹，都開始新一輪的生長，枝頭頓時凝聚出數不勝數的天仙職。

  別看三界是一汪死水，但有很多老不死藏在暗處。

  他們注意到天道樹的異樣，立刻意識到任青的回歸，立刻著手準備渡過大羅金仙的雷劫。

  一旦成就大羅金仙，就代表與胃中世界高度綁定。

  此前任青不知死活，他們自然不敢貿然渡劫，就怕成為胃中世界毀滅時的陪葬品。

  這倒並非有難不同當，而是任青定下的規矩。

  任青在胃中世界留有通往鏡中世界的門徑，如果自己出現意外，禁卒堂便組織撤離。

  不過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任青已經消除術法的弊端。

  無比繁榮的天道宮內，兩位路邊閒談的老人相視一笑，下完身前的棋局便消失不見。

  地府有數口棺材突然震動起來，無邊無際的陰氣湧向其中。

  凡界的異象也接連發生，酒海有龍吟響起；活火山中走出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森林裡萬獸奔騰；天宮有無數劍光涌動……

  他們之所以要聚堆渡劫，是因為還記得任青所言。

  降臨天道不止三道祖，如今的安定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即將引來波及天道的劫難。

  無上天魔搞不好會在千年間降臨現世。

  胃中世界只能擋住災禍的部分威力，如果天道爭鬥，大羅金仙恐怕才有一線生機。

  任青一個閉眼睜眼，就已是幾十載過去。

  天道生順利突破至天詭境，可禁卒堂的仙神舊部，卻沒有一人聯繫自己，完全了無影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