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

  劉克莊

  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

  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

  亂點梅苔多莫數，偶沾衣袖久猶香。

  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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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詩確是一首經典的寫梅之作。作品首聯入題，從一片一片的落梅開始寫起，已為全詩烘托出一個淒涼哀傷的情感氛圍。頷聯直接將「落梅」比擬為南來北往的遷客騷人，具有高度的歷史概括性，可使讀者產生豐富的社會聯想。頸聯分寫形體上的委頓和精神上的高潔，使「落梅」反差極大的外在境遇和內在氣質均能得以恰當的表現。尾聯點題，將梅花之所以獲得這種落寞、飄零、淒切、悲慘景況的原因，一語中的地歸結為「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寄寓了詩人太多的思想感慨。

  宋代描寫梅花的作品很多。如「何須更探春消息？自有幽香夢裡通」（張道《詠梅》），「多情也恨無人賞，故遣低枝拂面來」（楊萬里《明發房溪》），「月又漸低霜又下，更闌，折得梅花獨自看」（潘牥《南鄉子》），「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呂本中《踏莎行》）等。而最為著名的，還是林逋的七律《山園小梅》：「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但是，像本詩這樣通過描寫「落梅」而釀成「梅花詩案」並獲罪十年的作者卻只有劉克莊一人。仔細看來，標題「落梅」二字不落俗套，不同尋常，迴避了他人從正面描寫的大量重複。其中通過對落梅「如遷客來過嶺」「似騷人去赴湘」遭遇的描寫，表現了詩人深厚的藝術功力和深刻的精神思考。至今讀來，猶覺精彩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