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牛

  李綱

  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

  但願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1]。

  ［注釋］

  [1]羸（léi）病：瘦弱老病。

  ［點評］

  李綱的這首絕句之所以很有名，是因為詩中成功地描寫了一個非常特別的藝術形象——病牛。這頭一生為他人拉犁耕耘、使他人五穀豐登的老牛（耕犁千畝實千箱），在自己筋疲力盡、年華老去之時，卻無人前來給它以心靈上的安慰（力盡筋疲誰復傷）。更令人感慨不已的是：即便是這樣，它依然是「但願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而這種幾乎完全忘我的境界，卻是許多人難以真正達到的。李綱的這首詩的意義，正在於為千古讀者樹立了一個襟抱寬闊的精神典範。

  本詩運用擬人化的藝術方法，在短短的四句二十八個字中，婉曲而生動地表現了「病牛」從無私奉獻到力衰哀憐、從慷慨昂揚到先憂後樂的心路歷程。詩人原本的一首詠物之作，最後已成為一首激情高亢的言志之作，活畫出詩人自己超凡的精神境界。不過，從另外的角度來說：這種可貴的「老黃牛」，其精神可嘉卻往往生活可憐。究其原因，多數是「只會低頭拉車，不會抬頭看路」者。奉勸這些「牛」：當你學會「既低頭拉車，又抬頭看路」之時，你的生活狀況或許就會有所改善了。